深夜的街道格外沉寂，我在房中开窗抽烟，外面下着雨，蔡雯站在卫生间里沐浴。
柏油路上的积水反射着光亮，野猫和汽车都已休息，世界仿佛只剩下了我和蔡雯，淋浴的水声和雨声交叉在一起，湿润的气味令我心绪安宁。
十几分钟前，蔡雯躲在沙发里抱着自己的肩膀，怯生生地说：“我想洗澡。”
她不仅需要洗澡，全部衣服都亟待换洗，我表示没问题，但在那之前，我想看看她麻疹的具体状况，那女孩并未犹豫，稍作思想准备后便站在地上背对着我，轻轻脱下了外套。
背脊同这个年龄段的少女无异，细滑稚嫩、线条分明，残留的抓痕和血痂互相纠缠，沿着腰间蔓延到胸口。
肯定是没人管她才会发展成这样，谁会对自己的女儿这么心狠？因为不自制而抓破的伤口数之不尽，我能想象到等会上药时会有多疼，搞不好会疼得她直哭，但她有理由哭，而且非哭不可。
没有一点点防备，蔡雯忽然反着手解开了胸罩，然后转过身对上我的眼睛。
下意识地我躲开了她，那瞬间我产生了一种蔡雯很有心机的错觉，可那想法是对的吗？她只是个心事纯白如雪的处女，在这基础上她欠缺常识，我揣摩不清她的思绪。
接下来，她解开裤子，用最原本的姿态站在那里，见我不去瞧她，蹲下身捡起了地上的衣服抱在胸前，光着脚默默走进了卫生间。
“这个要怎么用呀？”
声音透过卫生间的拉门传出来，呆若木鸡的我反应了好半天，喉咙里像卡了痰似得浑浊不清：“不用去按热水器的按钮，直接掰开关就出热水了。”
“有搓衣板吗，我想把脏衣服洗一下。”
“扔到洗衣机里吧，不用管，我弄就行。”
等了半天没听到水声，蔡雯难道不会用淋浴？没等我问，淅淅沥沥的水声便出现了，可就连我刚撸完都能比它呲得更有劲儿，淋浴头坏了吗？
很快我明白了，蔡雯在玩淋浴的开关，她一点点把水流开大，像是有点怕那玩意。
“好凉啊！”
“转到红色那边！”
“呵呵，越来越烫了，好多蒸汽。”
拜托你是原始人吗？一个破淋浴都能玩的这么开心，我不安地坐在客厅里，又听到卫生间里传出一声尖叫。
不用想都知道她为什么尖叫，我吼道：“别调太热啊，烫到你身上的伤口了吧！”
心里既生气又心痛，恨不得冲到里边帮她洗，即使我这么做，她也根本反抗不了，隔着模糊的玻璃，我看见少女沐浴的剪影，她仰起头，享受着温热的水流。
回过神时，手竟放到了不自然的位置，除了迅速摆正，我还产生了些疑问。
虽然单身久了，可过去好歹有跟女生交往的经验，加之些许不要脸的性格，我应该能像个长辈一样面对蔡雯，但节奏就是带不起来。
她跟我认识的所有女生都不同，丝毫不存在那种刺伤人的光鲜，她是不受宠爱的孩子，而且把自己不受宠爱这件事理解的非常正当，就像岩壁盛开的野花，生长在他人无法触及的地方，想要接近她需要冒着跌落悬崖的风险。
我不得不为自己来点冷空气，于是开窗抽烟，从残留的雨声中取得安宁。
迷说唱的时候我买过Eminem同款超大T恤，这件衣服给蔡雯换穿刚好合适，可在那之前还有个不得不办的事情。
给蔡雯涂抹治疗麻疹的药膏。
“你不嫌弃的话，就用浴巾把身上擦干，蔡……”站在卫生间门口，我不好意思叫出她的名字，跟这女孩还没那么熟吧。
“嗯？什么？”
“蔡……蔡依林的《倒带》你听过吗？”
“没，我听过《说爱你》。”
极为别扭的，我轻轻拉开门，眼睛被卫生间的灯泡刺得有点痒，总算下定决心：“你就站在厕所里吧，帮你把药涂了，重伤都在后背，你手够不到。”
变态、色狼、难为情啊类似这种话她都没讲，乖乖立在原地，我用手将拉门闭合，保存卫生间里的温暖蒸汽，毕竟她什么也没穿。
挤满药膏的食指刚碰上她后背，便疼得她全身一激灵，可蔡雯倔强地像个男孩子，硬是一声不吭，凹凸不平的伤口让我产生了幻痛，她抖我也一起颤。
从后颈到腰间，我为她涂满了药膏，“前面你就……”
跟展示病情那会一样，她转身面对我，全无隐藏，有种引颈就戮的气氛。
即使杀了她也不可能反抗，甚至临死前脑子里都没想自己要死这事儿，幸好她面前的人是我，佛祖菩萨弥赛亚，你们帮帮这女孩！
掠过她额头上的斑痕，顺着脸颊向下移动，手指轻轻避过她的胸脯，在红肿的小腿上涂了药膏，最后触摸到她的脚背，我的姿势恐怕已无法直视。
她抬起脚，放在我的掌心，而我双膝着地，将药膏挤在她的脚背上，轻轻涂匀，非常小心。
佛祖、菩萨、弥赛亚，你们偶尔也该显圣来点小灵通，起码告诉我，到底该怎样救她。
“等晾干之后再穿上这件衣服吧。”
我给蔡雯找来本“一龙男科”的免费赠刊，可以适当扇扇风加快药膏风干的速度，趁这功夫把洗衣机注满水。
过了一会，蔡雯便穿着我的说唱衫坐在了沙发上，可突然又站起身子，瞬间春光乍现，跑到开关附近将客厅的灯关掉了。
可能是不好意思吧！毕竟下面一无所有，我能理解。可我不能理解的是，她盯着我的脸，关掉灯又打开，然后再关掉，对此我该说点什么吗？她乖乖回到沙发上，抱着腿缩成一团。
“看会电视吧，我去煮粥，吃了宵夜睡觉。”
听到我的指令，她立即起身跑向电视，将DVD给打开了，顺手关闭了鱼缸的氧气。
唉！无奈地给鱼儿们重新输氧，并将DVD弹出的碟仓塞回去，为蔡雯打开了电视开关。
“春天，动物们又到了交配的季节……”
电视机发出了赵老师温厚的声音。
我丢下蔡雯，去厨房里准备皮蛋粥，正切皮蛋的时候，我扭头朝客厅张望，少女的心思并不在《动物世界》上，而是浅浅地对我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