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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的图腾

  

——北方·虎狼山口

“那小子呢?”黑脸校尉走过饭桌时,看到桌上还剩下最后的一碗面条,不由得停下了步伐,问道。

“去遛马了,从昨天傍晚就撅着嘴,一声不吭的,不知道跟谁生气。”为首的长者搭了句话,随后继续开始整理自己的面前的盔甲,他将厚重的盔甲套在马脖上,又扎进了盔甲上的皮带,让盔甲能牢牢地贴在马上。

“胡闹!”男人听到这话后,气的直跺脚,“昨天将军就下令说了‘四更造饭,五更开拔,任何人不得离开营地一步’你们怎么就可以让他独自一人去遛马!”

“羽校尉,这不怪我们啊,谁不知道那小子是个驴脾气,我们倒是想劝他,可腿长在他身上,谁留得住。”一位脸上带着刀疤的男子将枪头用皮套包好,无奈地说,“不过校尉你也大可放心,这家伙虽然脾气有些倔,但绝对守信。”

校尉抬起头,看着队伍中插着的岳字旗,又转过身,看着营地里一片繁忙的景象,重重地叹了口气,说:“我还是不放心那小子,你们尽快准备,随后原地待命,我去找他。”

校尉说罢,便迈开步子,顺着马道找了过去,可没走几步,又原路走回桌前,将那碗已经放凉的面条端起。

桌旁准备的一干人马见此场景,不约而同都露出了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什么看,快点准备,我们马上就走了!”

羽校尉脸一红,大声吼斥了一句后,便端着面碗快步离开。

“我就知道校尉他放心不下那小子。”年长者收回了笑容,看着校尉的身影,说。

“哎呀,谁让那家伙是咱们这里面年龄最小的,以前岳将军在的时候不也总是照顾他,校尉潜移默化,自然会多关注了。”刀疤男从后脑拔出一根头发,放在剑刃上,轻吹一口气,头发直接一分为二,男子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再将剑收回鞘中。

——

羽校尉端着面条,顺着营地的马道走上了营地后面的无名小山坡。

“有没有见到人牵马而过?”他在坡前的班房前站住,询问在哪里站岗的士兵。

“回校尉,只有一年轻人牵着匹西凉大马从这里走过,他自称是岳家军的一员,想要去坡后的草场喂马,而且盔甲上的确印着‘岳’字,属下便让他从此地通过了。”

校尉点了点头,随后端着碗,走过了班房,朝着坡后的草场走去,行走约一里不到后,便来到了所谓的草场。

草场不大,但草木植被却异常的茂密,一匹白色的大马行走在草地中,悠然自得在哪里低头吃草,却不见饲主,校尉皱了皱眉,朝着草场中心走去,在位于中心处,竟然有一小片湖泊藏在齐腰深的草场中,也正是因为这片湖,才得以让周围的草木植被长得如此茂盛。

“臭小子,在就给我从水里滚出来!”校尉看了看散落在湖旁的盔甲与兵刃,又看了看长满了菖蒲湖面,厉声说道。

可回应校尉的只有草丛中几声虫鸣。

校尉蹲了下来,看着异常平静的湖面,然后轻轻地扒开一簇菖蒲,看着藏在里面的中空木管,他得意地笑了笑,然后伸出手掌,轻轻地盖在了木管上。

不出几秒,湖面上就开始冒出大大小小的水泡,见到此幕,校尉笑的更加得意了。再过几秒,藏在湖底的人终于坚持不住,猛地从湖中冲出,涨红着脸大口喘气。

“跟我玩这套,你还嫩了点。”校尉手拿着木管,在对方的额头上轻轻地点了几下,收起了得意的面容,冷着脸说。

被校尉调戏的少年不言不语,只是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滴,随后双脚一蹬,借着这股冲劲游到了湖边,扒着土地从湖中爬了出来,背对着校尉,从草丛中翻出几件内衣,默默地套在自己身上。

这还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年龄约有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修长甚至有些瘦弱,如果单从外形上来看,根本就不像是一位能够骑马远征的军人,但是他的确是一个军人,而且还是神州大陆上有着最强骑兵美誉的“岳家精骑军”中的一员,背后所文的一条墨龙便就是最好的证明,墨龙顺着少年的脊椎蜿蜒而上,龙头刚好文在他的脖子下方,两根龙须沿着双肩绽开,随着少年的活动,墨龙仿佛是在他背后游动着一样,显得栩栩如生,而在他后颈处,则用红色的颜料文上了‘岳子舟’,那是少年的名字。

这样的文身,在校尉后背也有,因为他也是岳家精骑军中的一员,唯有不同的地方,则是在他的脖子上文的是‘岳羽’二字。

校尉与少年本不姓岳,加入岳家军后才不得已改了姓氏。因为岳氏家族的武将助始皇帝楚王一统神州大陆有功,但在楚皇帝在开国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收回了岳家大大小小所有将领的兵权,然后下发诏书,特批给岳家权利,让他们可以组建自己的私人军队,其名为岳家军。

虽说是私人军队,但却还是要受到朝廷兵部的管制,不然岳羽也不会受封为校尉职衔。可问题又来了,楚皇帝当时特意下发的诏书上的还有一条规定,就是岳家军中任何一员,上到将军校尉下到伙夫杂役,都必须是岳家人才行,这也就间接的阻碍了岳家军的发展。

这在当时,着实让岳家将领以及军中士兵感到无比诧异,自然是不能理解皇帝的用意,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份诏书居然居然还是告知了天下的黎明百姓,一时间朝中民间流言四起,众说纷纭,当中说法最让人信服的,莫过于是:出此刁钻要求的正是当今辅佐皇帝治理朝政的秦氏家族所为,为的就是打垮岳家,独揽朝政。

可不管他人如何来说,岳家众将领都沉默不语,他们上交了兵权帅印,随后领旨回到了老家,组建了第一批岳家军。

发生改变的便是当今岳家大将军岳明,他不顾家人的劝说,开始派出使者,在全国各地招收孤儿或者流浪的壮男,随后将他们改姓为岳,加入岳家并训练他们组建了岳家军,并且成功训练出了岳家精骑,一时间震惊了朝中上下,其中最为吃惊的,莫过于秦家的官员们,但太皇圣旨上只说了岳家军只需由岳家人来组建,并没有说外人不能改姓加入,所以只得暗中叹息。

尽管岳家军的士兵姓氏变了,但他们对于朝廷以及岳家的不二忠心却不曾改变。尤其是背后文有墨龙图腾的精骑众人,他们跟随着将军一起征战沙场,骑着最好的战马,手持长枪,身披铠甲,一队人马站在那里真可谓是威风八面,谁与争锋!

有时他们如闪电般地冲入敌阵腹地,乱战之中取得敌方上将人头,有时在将军左后保护他的安全,哪怕是深陷重兵围困,也从不投降,反倒是每次都在将军的指挥下化险为夷,杀出一条血路。

岳家军中的士兵都管这个文身叫做图腾,很多人也以得到图腾为自己在军中最大的荣耀而奋斗,而如今这个很有可能一些士兵一生都得不到的荣誉,却加盖在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身上。

至于图腾名字的来历,这还和蛮夷大地的众部落有着莫大的关系。

在蛮夷之地上生活的部落里不论男女,从少年时代就要学会骑马射箭,一方面是为了御敌,另外一方则是要用来打猎,间接性保证食物配给,而除了这些,在这片荒蛮的大地上,你还需要信仰,以此来支撑你的精神不会被艰难的生活所击垮。

蛮夷大地上的所有部落都相信苍天上的神明一直在考验着艰苦环境下生活他们,神让风沙、严寒与酷热共同降临在这片大地上,就是为了考验他们是否有战胜蛮荒的勇气,以及对于神的信仰是否忠诚。而在蛮夷大地死去的勇士,灵魂就会受到神引导,前往极乐的世界,不再接受苦难。

萨满这一个职业,就是在那个时候从部落中悄然诞生的。

据萨满们所说,天上的星星就是天神向蛮夷大地的勇士们传递自己信息才出现的,通过观察星象排列组合,就可以得知天神想要告诫世人的话语,而将这些解读出来的工作,自然而然就要落在萨满的头上,每个部落的萨满都会在晚上仔细的观察星象变化,以此来推导出今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如果推算出不吉祥的事情,那就是某些部落的王做了触怒天神的事情,这个部落里的人轻则举行仪式来平息神的愤怒,重则就会遭到其他部落的围攻,以那个部落所有的鲜血来祭祀神,每每发生这样的战争,都是极为残忍的屠杀,参与战争的蛮军们面无表情的用利器杀死他人,哭喊、祈求都是无用功,或许逃跑是个好注意,但在这个四处徘徊着野兽的环境中,人类本就是弱小的啊!

而引导这一幕幕疯狂杀戮的萨满们,则依旧每晚从帐篷里走出来,烧着牛骨,望着夜幕上的满天星斗。

而萨满的另一项工作,便是为部落的每一位子民都在身上绘制图腾了,所有人都认为图腾就是萨满将天神给予部落的祝福的一部分赐予了自己,而你对部落的贡献越多,那么萨满在你身上的图腾面积就越大,如此一来,你在部落中的地位就越高,而天神对你的考验就会越苛刻,直到最后逝去,这便是蛮夷大地所有人的命运,谁也逃脱不了,谁也不想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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