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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宋任杰/监禁 1

追忆曾经被我们杀死的那个女孩

  

1.

滑板文化,常常能够与朋克文化联系起来。少年时的我们常常将他等同于破坏/反社会/毁灭。所以我们偷窃,甚至是烧毁垃圾筒。

就在一次偷窃失败被老板带人围堵在商店门口的事件里,我奇迹般的认识了前来拯救我们的美丽天使:张紫菱。我们起初不晓得她的名字,她是个哑巴,手也是残疾因而无法写字。女孩在大街上流浪,却用着香奈儿五号香水。她住在小巷里的一间铁皮棚子里,整天守着父亲的骨灰盒,就好像古代的烈女一般。

我被张紫菱的独特气质所吸引,随即爱上了她。在一次我们俩和三个我的结拜兄弟一块去新建成的江城公园玩的回程的车上,女孩犯了病。是一种很严重的肺病。在杨义的大宅里调理的时候,她剧烈地咳血。

她不肯去医院,过了几天,女孩竟神秘消失了。仅仅留下一束花。我们都十分担心她的安危,四处寻找着她的踪迹。直到一年以后1999年的夏天,阿奇发现了站在雨中瑟瑟发抖的张紫菱,他将她带到旅馆,然后与其发生了性关系。当我再度与她见面的那一刻,张紫菱低头不看我,仿佛不认识我一样。我晓得是她的内疚之心在作怪。

冬天要来了,作为张紫菱男人的阿奇要为女孩买一件羽绒服来避寒。在教室里他找到了我,问我借钱。

“阿奇,羽绒服要多少钱?”坐在教室后排靠窗位置的我对他语气冷漠。

“她肚子里有孩子,必须要好好保护她才行。我看中的那件需要600,我现在有四百,你能否借我200元,我一定会还。说到做到。”他带着奉承的表情。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的脸。

“好吧,看在兄弟的面子上,明天把钱给你。对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张紫菱,别让她受到伤害……”说完,我沉默了。将头转向窗外,望着蓝天上漂浮的云彩。

小时候,我的零花钱总是比朋友们多。因为父母不在身边,他们总是要到各地出差,而我只能和爷爷住,我的爷爷很溺爱我,但是这种溺爱只是在经济方面的,他试图满足我所有的要求。也许是我奶奶去世,爷爷要安慰我的关系,

阿奇买了羽绒服,可最终这件衣服却被杨义夺走了。

我望着天空,我想起了一年前那次重要的旅行,与紫菱牵手参观江城公园的植物园的情景。

江城乐园里建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植物园。在里面展览着数千种不同的花卉。姿态各异,缤纷多彩。张紫菱喜欢花,特别喜欢绣球花,那种深紫色的,鲜艳的花簌。她十分兴奋地将我拉进花丛。女孩身体的香味与花儿的清香融为一体,使我乘醉其中。

身穿淡蓝色连衣裙的她,毫无防备地被我从后面紧紧抱住,安静的园子里仿佛就只有我与她两个人。霎那间,我听见了女孩微弱的喘息。

她很紧张?

毫无原因地,紫菱抽泣起来。

“你怎么哭了?”我焦急地问道。将嘴靠近女孩耳边。

她闭上眼,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揉地不成样子的纸条,放到我的手上。纸条上面歪歪扭扭被用钢笔写上了几个小字:

“S O S”

她在向我求救,可是此时的我并未领会。虽然不明白,但我依旧惊愕不已。我紧紧抱住她,然后默念:“别怕,别怕”。

“呜……”她哭了,两行清泪从女孩的眼角缓缓流下,随即滴到我的手背上。瞬即,一阵风刮过,四周的绣球花发出了簌簌的响声,以及一种更加浓郁的清香。扑面而来。

最终的结局,1999年11月的初冬,学校两旁大树上的叶子完全落光的时候。可怜的张紫菱被杨义欺骗,关入了他大宅的地下室里。

刚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反抗‘朋友们’的所做所为,也许是对杨哥一味的恐惧,使我也加入了施虐的行列。每天放学,我的职责便是给女孩送食物,以及打扫地下室。我真的很懦弱,和他们一样肮脏,邪恶。

明明我能报案的,明明我知道地点,为什么我从未想过报案?我想救她,但是行动在哪里?我仅仅是不断思索救她的方式,但是却从未付出行动。

是害怕杨哥吗,还是害怕失去朋友,抑或是害怕被警察当作犯人抓走。

我真懦弱。

手中拎着一碗盒饭,我走进杨哥的大宅,洋房里没有家具,没有名画,昏暗无比。只有天花板上忽明忽暗,摇晃的电灯泡给了我一丝光明,是我能够判断那通往地下室那熟悉的道路。

一个月来,我似乎已经来了30多次了吧。

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我看见了遍体鳞伤的张紫菱。

“哈……哈……” 很远就能听见女孩沉重的呼吸,肮脏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的味道。还有腐烂的臭味,是将死之人的气味。

一丝不挂,全身散发恶臭的少女,形似枯槁,披头散发。我根本无法清楚观察到她的表情。女孩蜷缩在某个角落里,一只手被锁上了厚重的黑色铁链,铁链的另一边连在墙壁的一个完全封闭的铁环上。显然,杨义早已有了折磨张紫菱的打算,才提前设计了这一间秘密的囚室。

我来到这里的目的,是给她送吃的。

一碗我们吃剩下来的碎虾壳和半碗盒饭。

她闭起眼睛摇摇头拒绝吃这个,接着我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放在她散发恶臭的嘴里。对她说:“吃吧,我对不起你。” 我虽然受杨义委托,每天为女孩送饭。但也每次都偷偷带一些平时省下来的零食给她吃。

女孩含着眼泪便硬是将它吞了下去。“咳!咳!”突然,她开始剧烈咳嗽。瞬间,我的背脊发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虽然剧烈而恐怖的咳嗽声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但是我却依旧没有适应它,这是死神的声音,它预示着死亡,预示着少女正步入死亡。

不,也许是我们在奔向死亡。从我们将女孩关入地下室起,我们的未来就已经注定是下地狱了。记得小时候看过一本从寺庙拿来的免费画册。里面都是关于地狱的彩图,在世做坏事的人,在地狱里将饱受折磨。地狱也有很多种,比如针山地狱,血池地狱等。大鬼小鬼不断折磨着那些活着的时候积下恶业的人。说了谎话就要拔去舌头,打了人就要砍去双臂。舌头和双臂很快就会复原,然后再被砍掉,无休无止,直到永远。

我始终相信,我们现在折磨着她,她在未来也将折磨我们。仇恨与空间必将如同一条咬着尾巴的蛇一样,无休无止地持续下去。这是永恒的轮回,没有希望。

我们是怪物!不!他们才是!我不是怪物,我不是!我什么坏事都没有做,我没有参与折磨,没有参与虐待。

她太可怜了,我要救她。

握紧双拳,我头上冒着冷汗。可怜的女孩似乎听得到我的心声,她艰难地挪动身体,靠了过来,残缺的双臂搂着我,她的手正在抚摸我的背脊。

“呜呜呜……”我听见了她剧烈的鼻音,以及肺部发出的恐怖声响。我的眼眶湿润了,同时我也能感受到女孩也在不断轻声抽泣。我抱紧了仅仅剩下一具骨架的赤身**的她,我看见了死亡,但是我不想让她死,我也不想死。

因为死后的折磨会更多。霎那间,我感觉到整个世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存在。整个世界,所有的人,都是怪物,他们都是敌人,不断折磨着我们。

我将矛头指向杨义,都是因为他莫名其妙的态度,女孩才会这样受苦。

女孩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来了。我温柔地抚摸着她顶肚子,心想如果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就好了。可转眼一想,这个孩子是阿奇的,心里就满是仇恨。

为了女孩高兴,我特地去市场买了几件小孩子的衣服和鞋子。我们都很期待孩子出生,因为一旦孩子出生了,也许紫菱的痛苦就能减轻很多。

为了不让杨哥他们发现,紫菱将小衣服和鞋子藏在了地下室安全的角落。只有我和她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她会紧紧抱着这些衣服,感激地凝视着我的眼睛。

她在感激我!紫菱在感激我!

我有一种成就感,感觉身体环绕着光芒,非常温暖。

随着我们无声交流的进展,我看到她露出过笑容,一种带着苦涩的微笑,每当她抱着送给孩子的小衣服的时候,她才会露出这种笑。我清楚知道,她有希望,她也想让孩子生下来。

但是这可能吗?营养不良,全身是伤病的她,真的能保住这个孩子吗?

我感到迷茫和恐惧。

如果孩子死了,是谁杀了孩子?

是我吗?是紫菱吗?是阿奇吗?是杨哥吗?

我诅咒着这个世界,诅咒着我的朋友们,你们不得好死,你们都下地狱去吧,那里有大鬼小鬼折磨着你们。这是公平的,是公平的!

拥抱过后,女孩靠在我的肩头上,重重地呼吸着。我不敢看她的身体,太多伤了。杨哥他们不让她穿衣服,赤身**的她在冰冷的地下室发抖。地面上的毛毯满是痰液和血迹,已经不能用了。

我将身上的羽绒服披在紫菱身上,但她摇摇头,向我露出苦涩的笑容。难道她已经不冷了么,还是已经放弃自己的身体了。还是考虑到杨哥来了,看到她穿着衣服,又会是一顿暴打,而我也会被责骂的缘故?

虽然如此,我依旧硬是将衣服披在瘦弱的女孩的肩膀上。她的双臂掩盖着自己的双乳,但是双腿却敞开着,血迹斑斑的下身露了出来。为什么她不遮盖自己的下身呢?是因为肚子已经大了所以双腿并不起来了吗?还是太疼了合不起来了?还是没有注意到呢?

不,她绝对不会注意不到。她是个爱美的人。

“爸……爸……”紫菱从喉咙里艰难的基础两个音节,她艰难地换了个姿势,将头靠在我的膝盖上,让我抚摸她的头发。然后她舒服地闭上眼睛。我不理解,她为什么会突然说出爸爸。她很爱自己的爸爸吗,她的爸爸在哪里?难道在骨灰盒里的就是他的爸爸?

太多的疑问都无法解开,关于紫菱的事,我一件也不知道。

紫菱伸出手,抚摸着我的脸颊,我轻轻握住她残缺的手,然后向她露出笑容,然后我凝视起她。

紫菱太瘦了,我不想再看到她一天天憔悴下去。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毫无减少的迹象。最近几天,我的朋友们甚至用了滚烫发红的烙铁,以及烫红的针头,折磨紫菱瘦弱的躯体。

他们是怪物。残忍的魔鬼。

每日都能清楚听见地下室传来的少女吼叫声,以及虐待的声音。

某日,毫米带着父亲新为他买的高级照相机来到了囚室。在众目睽睽之下,拍摄了超过一百张邪恶的照片。

他面带成功的微笑,他做到了。他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在摩天轮上对我们表达的难以实现的梦:拍摄一套属于自己的SM写真集。

“紫菱,我一定会救你出去!”我狠狠地说。但脸色发黑的女孩却摇摇头,温柔地用残疾的手抚摸着我的手。我能清楚地看见她眼眶中的泪水,以及眼睛里倒映出我愤恨的表情。

她在担心我。

我伸出手,揽住她的肩膀,让她安稳地躺在我的膝盖上。实际上,我十分珍惜我们两人独处的时光。我知道她爱着我,知道她感激我,知道她没有我就活不下去。

她没有我就活不下去,我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也是她唯一的守护者!我虽然无法成为他的男人,但是我爱她。

我爱她……我无力地垂下头,心中激起一阵委屈。

突然,地下室的入口响起一阵脚步声,有人来了。我们都做好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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