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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黑色的信使

临界线的福音

  

人不能总是逃避自己的过去,因为只会的逃避的人迟早会丢失自己,变成一无所有的废物。

——《记忆剖析论》 福特海德拉

正传 第二章

黑色的信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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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势变大了。

灰色的云朵依旧填满了无边无际的天空,与此相对,向天空窜去的火焰反倒如同灾难片中的景色般,令人捉摸不透。

我踱着脚步,在巷子口前方徘徊着,虽说身旁那间平房的火势很大,但是在这冰冷,没有易燃物的小巷子里,丝毫没有要扩大起来的征兆。并且,不久之前留在这里的三人也没有任何被火焰影响的样子。

我望着前方三个愈行愈远的背影,接着瞥了一眼黑色的小巷。视线中只有红色和黑色两种色彩,偶尔还夹在着些白色的不明物体。

就在不久之前,世界树的调查小组刚刚在这里和连续杀人犯展开了一场恶斗,场面激烈得几乎难以想象。三人和那灰红色人影对峙之际的景象刚进入视野,我就基本能猜出三人的下场——无非比巷子里躺着的两具尸体更加凄惨。

所以,我和“那个家伙”稍稍在后面做了点手脚——用适当的暗示伪装自己,给暴走者一定程度的假象,将其吓跑。

这和古时候的人们用火光吓跑野兽原理差不多,然而就算计划实施成功,暴走的兽也给我带来了相当沉重心里压力——老实说,我的心跳到现在都没有安稳下来。

真是糟糕的一天——自从追悼仪式开始,我就觉得自己的运气一直都很差。

“已经走远了哦,低能儿。”

“嗯,还真是幸苦你了啊,胆小鬼。”

自言自语地说着话语,身旁的墙壁也对我做出了应答——伴随着空气的扭曲,一个人影直接从墙壁前面的虚空中走了出来。

微卷的棕色头发,俊秀的面容——身材修长,身穿着卡其色呢子大衣的月宫綴就这么从我的面前显现。淡蓝色的牛仔裤拉起了相当高的时髦值,棕色的皮靴则是将他的整体格调从“偶像派明星”上升到了“私服出访的贵族”层面。棕色发丝随风飘动,黑色的双瞳注视着不远处的大火。不得不说,只要他不开口,面前这位名为月宫綴的少年,所拥有的气质可比古典时代的名门贵族。

在我第一印象之中月宫綴有如黑色的波千鸟,典雅不失华丽——嗯,若远远看着倒是不错,但是,但是真正要和这混蛋呆在一起,就会让人相当的恼火。

与外表相反,月宫綴这家伙的个性比淹死在水沟里的臭虫还恶劣,也正是因为他那糟糕的恶性个性,使得月….宫….缀,这长达三个字,六个字节,二十四个笔画的名字,仿佛刻在石板上的恶魔箴言般得惹人嫌恶。

我粗暴的脚步声在小巷里面回响着,月宫綴静静地跟在我的后面,显得优雅的少年之声似乎带着些许嘲笑。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因为你这家伙始终不回短信,我才打电话给你。”

“在天堂和宛若天使的学妹们的聊天,或者掉进地狱费力和一个恶鬼工作,要你选你会选哪一个?”

我的话语中带着些许的怒意,讽刺着月宫綴。

“亲爱的月宫綴,你难道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叫做‘等待’的词语吗?这个词语不会歧视低能的你。如果你能等一等的话,让我稍稍清静的话。我想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面前可以提升到和蟑螂差不多的地步。”

“很可惜,杀人犯倒是不会等待。”

面对我的讽刺,月宫綴倒是露出了相当愉快的微笑。

“并且,我也不认为洛亦铭你会有那种让学妹敬慕的人品——无能的洛亦铭最多也只是和司马良日常废话而已,除此之外你也没有事情可做了吧?”

我恶狠狠地盯着月宫綴,企图用怒火掩盖我的失策——就当我之前什么都没说好了,从很久以前我就开始觉得了,月宫綴这家伙的第六感不是一般的准。

“话说回来。”

月宫綴用手扶着墙壁,望向小巷的远端,直接无视了我的眼神。

“刚才那个小姐貌似已经注意到了我们的存在,真不愧是世界树的执行官呢。有机会不想去认识一下吗?”

“无论你过得是怎么样的人生,我想你都不会愿意去和世界树扯上什么关系。”

我抱起了双臂,大脑中自顾自地浮现了有关先前那三人的背景。

世界树,这个组织真正成型,还只是七十年前的事情,然而为了得到世界各国政府的认可,则花费了将近65年。

并不是各个国家真正为了给临界者统一约束而承认了这个组织。恰恰相反,这个组织的承认,也只是让各国政府在临界者问题上达成共识,作为一个缓冲地带,来减少各国因为临界者问题而引发的斗争。

然而,这也只是表面现象而已,事实上,对于各国来说,所谓的底牌,还远远没有拿出手。而世界树这个组织,也远远没有将自身的一切透露给各大国。但是关于临界者问题不能搬上台面来看,各个国家都是毫不犹豫的达成了共识,所以从长远来看,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世界树将会成为临界者的官方机构吧。

不过,这个组织也并非吸引着所有的临界者们——世界树宣扬的是劳动换取自由,换言之,受管理的临界者更多的是被监视,而不是被保护,这恰恰是我们这类临界者最厌恶的事情。

“虽然很讨厌世界树,不过我们现在的所作所为,也只是再为世界树擦屁股。”

月宫綴一脸无趣的说着,用手轻叩着小巷的石壁。

“不过。虽然都是被管着,在‘岚’的手下可要比世界树清静的多——等事做总要比找事做好。”

我轻轻地说出了话语,身旁的月宫綴也微微地点头。

‘岚’,姑且名义上是我和月宫綴的监护人——每个国家都会在特定地区设定监护者的角色,用来管理我们这些“野生”的临界者。而我们这些“野生”临界者通过协作监护人,可以获得相应的报酬,相比之下,这种生活要比世界树自由得太多了。

“好吧,闲聊就此结束,看看灰烬之中还能捡到怎样的金子。”

月宫淡然的话语宣布了工作的开始,火苗随着风微微地蹭到了我的肩膀,我和月宫綴两人并肩走进了小巷。因为多次打斗和警车冲撞早已使案发现场被破坏得残破不堪——整个小巷,无论是地面,还是墙壁都是鲜血淋漓,犹如黑色花瓣的血迹在整个小巷中绽放开来。

看着这充满血污的凄惨景象,我咬紧了嘴唇。

我在那化为了红色的血沼之前停下了自己的脚步,而身后的月宫却毫不在意的踩进了红色的血沼之中,只见他将手直直的放在红色的泥沼中,仿佛沉思一般,闭上了双眼。

“你怎么看?”

“我只能得出和那个执行官一样的结论。”

先前金发少女的话语在我耳中回响,我望着月宫的背影,慢慢地将其复述出来。

“这副德行…..肉体被牙齿和手臂径直的撕碎,扯裂——相比之下,撕裂的痕迹反而要比撕咬的痕迹多,说明对方没有完全的野兽化。”

继续观测着现场,我努力压抑着呕吐的欲望,话语也渐渐地由叙述走向冰冷。能在这么渗人的场景里面如此平静地对话,想必我和月宫綴也算是某种怪物吧。

“红色的书包代表着两个遇害者是孩子……可能就是一中参加追悼会的两位女子高中生…”

擅自得出来的结论消散在了空气之中,让我的大脑渐渐沉重起来,一丝不安从大脑中划过。

“开始狩猎女子高中生,表示兽的暴走接近极限——宿主已经急需年轻的血肉了…等等…….. .黑色眼镜,扎着马尾的头发……”

那一丝不安被放大,这让我的声音有些颤抖起来。

——等等,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血液早已凝固,形成了红黑色的轨迹。我的视线顺着红黑色的痕迹,投向巷子的尽头——血泊的尽头仿佛有什么白色东西在凝视着我们。白色的休闲鞋沾上了血污,我慢慢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白色小熊的挂件,无机质的黑色瞳孔仿佛在苛责我。——我认识这个挂饰,也认识那元气单马尾学妹和带着黑色眼镜的文静学妹。

然而,我却没有料到——在告别之后不久,居然会看见两位学妹死状凄惨的尸体。

“……该死。”

无法压抑的吼声,在血泊和光秃秃的墙壁上产生了回应。难以言喻的苦涩感凝结在胸口,想要化为言语倾吐而出。然而,千般言语化却作一声叹息,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我做了个深呼吸,想要恢复冷静。

“你认识她们吗?”

前面的月宫綴传来了声音——只见他双手合十,半跪在血泊之中,这似乎是他们那里人特有的祈祷方式。

“我没事,只不过,是一面之缘的学妹而已。”

我听着自己的声音走向冰冷。

“到底是怎样的混蛋,才会干出这种事情…..”

“想必是个相当残念的家伙,被年轻女孩所吸引,对其施暴,杀害。然而,凶手一走了之,受害者的家人也只能以泪洗面。”

月宫轻声底喃着,说出了残酷的现实。

“这样面对灰色的日子,想必很痛苦吧。”

我再次望向了地上的尸体。

扎着单马尾,充满元气的少女,想必很希望受到别人欢迎。在她生前,那出现在各种大型活动中的活泼身影,想必会招来不少男孩子的爱慕。

带着黑色眼镜的文静少女,应该很容易害羞,生前的她或许情感丰富,散发着不一样的光彩吧——她那双文静的眼眸让我想起过去的某个故人,让我的心微微颤动。

然而现在想这些却没有丝毫的意义了。现实是——两个女孩子的尸体因为流血过多而变得僵硬,瞳孔睁得大大的,被恐惧所冻结。死者的视线正对着自己伤口。尽管尸体早已惨不忍睹,但是胸前那巨大的伤痕依旧让人触目惊心。

我撇开了头,向小巷外面走去,身后,祈祷完毕的月宫綴从血污中站了起来,棕色的双眸里面带着钢铁般的神色。

“感慨完了?软弱的家伙。”

要是像热血漫画里面的主角那样互相问“你还好吧?”“没事了”这样的话语,我一定无法振作起来——月宫綴那和平时一样傲慢无理的态度激起了我的对抗心,反让我从感性的迷惘中取回了冷静。

“说什么废话,只会耍戏法的低能儿就给我乖乖的耍戏法吧,混蛋月宫綴。”

月宫微微勾勒起嘴角,他径直走向前来,和我肩并着肩。

“很好,我直接说结果了。那个临界者,弄不好就是学生——还是高中生。“

这出乎意料的结论让我一下子愣在原地。我无言的望着月宫綴,他那清秀的脸庞在火焰中愈发的耀眼,说出的话语宛若天神的箴言。

“等一下。”

我的话语充满了疑惑。

“高中生,临界者,还是暴走的临界者?。”

“龙王的睿智将零碎的线索拼了出来,整理出了这个结果。”

月宫冷静地回应着我的疑问,扣了扣自己的太阳穴。

“准确性不容置疑。”

他那坚定不移的双眼让我开始渐渐相信起这个可怕的结论来。不过,我相信的对象并非是月宫綴,而是龙王的睿智

“龙王的睿智”,这是月宫拥有的兽——贤龙王巴哈姆特,所给予他的“固有能力”。

通过操作不定式量子μ,短时间内解析,利用,甚至是改造周遭的信息——龙王的睿智可以用信息流来推测过去发生的事情,甚至能利用这些信息流短时间改造物理法则。凭空招出水流,火焰,甚至是拥有质量的固体。

过去,有相当多的人利用龙王的睿智,赋予自己“大魔法师”,“天才预言家”的称号,在临界者浩瀚的历史长河之上,已经有不少人被确定是贤龙王巴哈姆特的宿主。最著名的有大预言家诺查丹玛斯和妖僧拉斯普京。

“其实这个推理很简单,就是老练的警事,也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

月宫綴那仿佛在看笨蛋的眼神,让我觉得很不爽。

“这么一个杀人者不可能大摇大摆地就这么窜到街上去,所以他一定在人群隐匿了踪迹。洛亦铭,陵园到车站的那条路上,现在什么人最多?”

“学生,还有上班族吧。”

“那又是什么样人,脚上沾着‘红色颜料’,身上被重创,还可以一脸笑呵呵在人群,倚靠朋友瞒过周围人,不受人注目呢?”

“只有那种拥有死党的学生吧….”

上班族大多都是独自行动,而学生们则是三五成群,这样的话,存心隐匿踪迹,也是相当容易的事情。

“所以。”月宫綴点了点头,苍白的面庞附上锐利的微笑。“这样子,我们就可以直接范围缩小到高中生当中了。不是吗?”

他那流利分析让我有些佩服,不得不承认,月宫綴在处理事件时的嗅觉已经远远地在我之上。三个月前,还是我把他卷入了这一行,而现在,他却比我还要出色。

“咕..咕..”的叫声从我和月宫綴的头上划过,我抬起头来,愈加阴沉的天空中划过一道深灰色的轨迹——显得瘦小的野鸽子就这么飞过我和月宫綴的上空,我微微地朝旁边瞥了一眼,月宫綴站在燃烧的平房旁边,出神的望着悦动的火焰。

我们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着,没过一会儿,我打破了寂静。

“虽然拥有着出色的推理。但是亲爱的月宫綴,你明白吗?你对世界唯一的贡献就是赶快死掉…所以快跳吧,月宫綴,快往火里面跳进去吧。”

“你的演技只能勉强及格”

月宫綴头微微往我这里转来,仿佛瞥见了什么东西般,棕色瞳孔中划过一丝光芒。

“你先不要动,就维持这个姿势和我说话。”

我继续假装嘲讽着月宫綴,不理会身旁盛燃着的大火。

不知何时,远方那显得有些冰冷的视线持续刺痛着我的背部,让我微微地感到违和。

不难判断,在远处的某个人,正在死死地盯着着我和月宫綴。但是令人奇怪的是,如果他只是想要远远地监视我们俩,这杀气未免也太重了。

我不理会后面的视线,凝视着月宫綴——他一副凝重的神情远眺着我的后方,没过多久,这家伙“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洛亦铭,你这副白痴的表情实在是太优秀了,就算是看过众多小丑表演的我也不得不出声赞叹呀。”

“如果你这么掉进火里,我想你那比氢气还要不稳定的脑子会直接炸掉吧。”

我假装打了个哈欠,做出毫无防备的样子。

“找到了没有,对方的准确位置。”

“以我的两眼中心为原点,建出X,Y,Z轴坐标系。”

月宫綴直视着我身后,话语变得冰冷起来。

“偏离X轴37.8度,Y轴49.2度,Z轴62.度。离原点距离大约36米,黑色的瓦片屋顶上面。”

大脑开始分析月宫綴所给的数据,没过多久,我就推算出了对手的坐标。我装作不经意地回头,巷区远端的拆迁房之上,黑色的魅影一闪而过。

“太慢了,他现在跑到了电线杆的后面去了。”

“我知道。”

膨胀的神经电流化成束状,通过神经网络传向身体各处——信息流瞬间溢满了全身,血液加速流动,心跳加快,新陈代谢加快…..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唯一的目的…..

——一重暗示,视网膜神经强化,开启。

远处的视野逐渐变得清晰,双眼的焦距渐渐对准了离乌黑房顶不远处的电线杆,按照月宫綴的指示来寻找,没过多久,我也看见了对手容貌。

“电线杆后方,那个身着一袭黑衣的家伙吗?”

“对。”

我也不知道我们到底是怎样凭着杀气和眼角余光,就确定了监视者的方位。恐怕这是因为我和月宫綴得罪的人越来越多的缘故。

“我可不记得我的朋友里面,有身着黑衣的人物呀。”

已经觉得没有假装必要的我转过身去,直视着电线杆后的那个人物——通过视觉的强化,我清晰地看见了黑色斗篷下那双充斥着怨恨的双眼,真是来者不善。

“别说这些无用的废话了。”

月宫綴站在我的身旁,被火光照亮的侧脸显得有些苍白。

“我有不好的预感。”

“!”

话音刚落,我的身旁即刻传来一阵冲击——一瞬之间,灾难径直降临到了月宫綴的身上!他的身体伴随着周围的空间突然扭曲了起来,不断地向内收缩着,带着惊愕双眼就此被吸入了胸膛上的漩涡中心,四肢呈不可思议开始扭曲,骨骼断裂,鲜血四溅….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发生,左方传来巨大拉力一下子把我丢进了小巷——身着黑色衬衫月宫綴凝重地望着自己刚刚站立的位置,棕色的外套伴随着蓝色量子在虚空中不断地旋转着,接着“扑”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从已经干掉的血泊中站了起来,嘴角勾勒出一道弧度。

“刚才那下没把你杀掉真是太可惜了。“

“就算没有杀掉我,能逼我用出出‘量子型观测回路’这个固有能力,可见对手相当强悍。”

月宫那轻佻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地则是猎人般的谨慎。

准确来说,月宫刚刚已经被“杀”掉了一次,然而“量子型观测回路”却强制性将月宫綴即将死掉的未来替换成了推测中的未来,四处流散的蓝色量子束则是证明了这一点。

简而言之,“量子型观测回路”宛若分身之术,在使用者能预测自己即将死去的当下,可以瞬间换出替身,避免自身受创。

但是,若月宫綴刚才没有反应过来,没有察觉到黑衣攻击的话,他会直接毙命。

空气中的杀意和敌意不断地膨胀,形成了物理性的压力,远处黑衣的实力比我想象的要强的太多——相比之下,现在的我和月宫綴可谓是手无寸铁,这状况可谓是糟糕至极!

“来了!”

在月宫綴发出声音的当下,我立刻扑倒在了地面上——空气中巨大的漩涡再次从我的正上方显现——强大的引力波瞬间将水泥制成的墙壁啃噬殆尽,我抬起身段,从墙壁的缺口处看见了黑衣的身影。比影子还要深的斗篷裹住了他的全身,乌黑的发丝稍稍的从兜帽中垂下,湛绿色的双眼冒出了磷光,宛若黑夜中的恶狼。

明明穿着一副奇特感爆表的装扮,而我却没有感到任何违和感——那穿着黑衣的家伙高高地举起了手腕。还未等我反应过来,我的视线突然就上下颠倒。灰色的天空,燃烧的平房,泊油路,地面上的灰沉映入眼帘——被高高抛上高空的我,就这么被打飞,狠狠地落在了地上。

我在小巷口的路面上不断地翻滚着,接着狠狠地撞到了墙上。被挤压肺部吐出了所有的空气。我利用反作用力抬起身子,半跪在地上。身后的墙壁已经凹进去了一大块。同样被丢上天空的月宫綴不断地翻滚着,以四脚着地的方式起身蹲伏在我的身边。前方的黑衣并没有急着追击,仿佛以望着虫子的态度睥睨着我们俩人。

令人畏惧的临界者就矗立在我俩的面前。

短暂的出手,这家伙所展示的固有能力似乎是控制引力线,是个相当可怕的对手。

物理学角度上来说,当密度到达一定程度的物体会拥有相当大的引力,天文学将其称作为黑洞。微观学角度来看,将引力子聚集成束状,形成引力波,甚至是引力线,运用得当的话就可以发挥出宛若千百公斤巨锤重量。他刚刚的随手一击,就轻松地将身为临界者的我和月宫綴抛向高空,足以见得这个家伙到底有多恐怖。按照DDSD临界者评级法,我的“兽”大约有十三层级的强度,月宫綴大概有十四层级,而面前这家伙至少十五层级甚至更高。

我和月宫綴站起了身子,与面前的黑衣相对峙。

“你是谁?为什么要来狙击我们!?”

望着那家伙宛若大理石般巍然不动的身体,我和月宫綴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情感波动。

“如果是要复仇什么的,至少先把名字报出来吧!”

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来找我们寻仇的家伙——月宫綴这家伙先前的经历我倒是不知道,但是在天轮市这五年,我和“岚”处理掉了相当多的犯罪分子——无论是中东的某些恐怖组织,非洲的人口贩子,还是北美洲的毒枭,我貌似都得罪了不少。

“堕落的家伙,逃避现实的背信者!”

黑衣往前走了一步,伴随着空气的扭曲,他一瞬间跨越了三十多米的距离,出现在我俩的面前。他那冒着磷光的绿色瞳孔死死地瞪住我,我仿佛透过了兜帽,看见他脸庞的扭曲。

“我所遭的罪,我所受的责骂!就由你这家伙来补偿吧!第二世代的背信者!”

黑衣不断地向前走着——他露出了左手胳膊,钢铁制的手臂宛若诉说着怨恨般不断地挥舞着,此时此刻的我大脑却一片当机——我可不记得惹过什么戴着假肢的临界者。

然而激突发生当下已经容不得我思考,在前方黑衣丢出话语的瞬间,月宫綴开始奔跑,他的手伸向了腰间,径直抽出了大业物级名刀——崛川国广!黑色的刀鞘被他径直扔上天空,月宫綴从地面跃起,从黑衣的正上方直接一刀劈下。

与此同时,我接住了飞舞着的刀鞘,比起好歹佩着刀的月宫綴,几乎没有带着武器的我只好拿着刀鞘冲锋陷阵。

——大脑变得异常活跃,内心中膨胀了的情绪仿佛是抑制在火山口的岩浆一般,等待着最终的大爆发。思维不断地跳跃着,不断地对身体发出命令,而身体仿佛无所顾忌般完完成了使命。在身体中游走的“那个东西”不断的嘶吼着,咆哮着,血液循环,神经电路的传播,新陈代谢,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那个目的。

我即为兽,前方的无论是兽亦或是其他,都是我的猎物。

三重暗示——力量强化!开启!

相比我俩势如暴风的突击,前面的黑衣显得游刃有余。银色的弧光从上劈斩而下,黑色的轨迹从左向右击打、发出刺耳声响之后,银色轨迹和黑色轨迹在空中停了下来。刀身不断地颤抖着,刀鞘渐渐出现了裂缝。

定睛一看,两个小型漩涡状的引力波径直牵引住了我和月宫綴的攻击。月宫綴啧了一声,伏下身子,以一记居合的姿态瞬间向黑衣斩去。与此同时,我也侧面朝墙壁跳跃,利用反作用力在空中高高跃起,黑色刀鞘直指黑衣的眉间。黑衣用钢铁的假肢轻松夺走了刀鞘,右手轻轻一指,月宫綴连刀带人被径直打飞了十米远,我向后退了几步,黑色的刀鞘瞬间占据了整个视野。我以空手接白刃的要领夺下了飞驰而来的刀鞘,迅速向后方退去。无色的引力波在我的左侧悄声无息的展开,我用力翻滚,企图躲开这一击。

随着破碎的声响,淹没在墙壁碎块中的我努力起身,体内的血液随着引力的牵引渐渐开始变得紊乱,手背上的血管甚至因此而发生了爆裂。

先被打飞的月宫綴此时并排在我的身边,清秀的面颊此时此刻也沾上了不少的灰尘。

“你引以为傲的“龙王的睿智”呢,我承认这种状况下我没法单独击退他。”

我计算着黑衣的距离,同时将刀鞘丢还给月宫綴,而后者则是将太刀纳入鞘中。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我们战斗的场地过于狭小了。”

月宫綴的嘴角勾勒出一丝狞笑。

“要使用龙王的睿智对付这种对手,至少要构成剧毒性气体或者腐蚀性液体,然而,无论哪一项,都会波及到外面街道上的普通人。再者,构成王水和一氧化碳的时间也太长了。”

“哼,如果把月宫綴的黑心眼加工成馅饼,让这家伙吃下去,说不定能发生奇效。”

“啊哈,别拿这种好莱坞动画片里的幼稚方法来解决问题。”

虽然发出了笑的声音,但是月宫綴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这么严肃的情景下让我的心情也变得不从容起来。要是这时月宫綴还可以顶两句嘴,说不定我的能多多少少冷静一下。

但不管怎么说,靠说烂话逃避现实也不是好办法——能够保持严肃的表情严阵以待,说明我和月宫綴还不至于灰心丧气。。

红色的火光终于从平房那里蔓延到了小巷之中,烈焰中渐渐显现的黑衣宛若末日审判中的天使,绽放出的威严几乎让我和月宫綴动弹不得。

引力线再次贯穿了我俩,我们被狠狠地向后方抛去——这条路的尽头就是马路,在这么打下去,我们很可能就会把战火引到街道上。

正面迎战不是对手,就这么毫无防备的逃跑很有可能被引力波杀死——这就是所谓的绝境?

白色的休闲鞋在路上划出两道道黑色的痕迹,我努力保持着身体平衡,右手死死地撑住墙面,被刮伤的指尖渗出鲜血。

“没办法了,月宫綴。掩护我,听我指示,用龙王的睿智。”

“开什么玩笑,一边用龙王的睿智一边掩护你?应该是你掩护我吧。”

“看样子事情谈不拢呢。”

“我从不跟白痴谈正事。”

“下地狱去吧,混蛋月宫綴!”

“给我闭嘴,白痴洛亦铭!”

互相对骂的我们二人就这么向前方冲去,在火焰中行走的黑衣出现在我们的视野范围之内,我和月宫綴加速突击,从正面对上了敌人。

黑衣伸出了手指,描绘出了涡轮的样式,而在这之前,我用力大吼!

“月宫!对房子那里释放水,越多越好!”

沉重的踩踏声从背后响起——及时刹住身子的月宫一下子理解了我的用意。湛蓝色量子从他的身旁显现,汇聚成蓝色长河。水流从半空中喷涌而出,化作一条巨型水龙,向黑衣奔流而去!

黑衣张开双手,巨大的引力波瞬间挡住了水流,阻止了水流的冲击,即使面对数十吨水流的冲刷,黑衣的身形却没有丝毫的崩坏,如此强度的固有能力让人心生胆怯。

然而,这在我的计划之中,四溅的水流就此撞上了燃烧着的火焰——冷水遇上火焰,一瞬之间汽化成水蒸气,水蒸气在接触到冰冷的空气后再次液化成了小液滴。没过多久,浓浓的白雾笼罩住了小巷,袅袅地升向天空。

我望着已经陷入浓雾中的小巷,对月宫綴点了点头。沉默之后,我们迅速窜上了屋顶,向巷区外面逃去。

仅凭现有的武装是干不掉眼前的家伙的,我和月宫很清楚这一点。

白色的浓雾似乎一时间让黑衣阵脚大乱,然而没过多久,巨大的吸引力一下子将笼罩在整个巷区的白雾聚集到了平房之中——恢复视力的黑衣望着沉寂的小路,原以为会趁机袭击过来的两个年轻临界者,却早已在巷区中消失。

黑衣提高警觉,一瞬之间强化了自己的听力,远处街道上的人群的脚步声吵吵嚷嚷,夹杂着紧张心跳的两个脚步愈行愈远。

对方多少有点脑子,黑衣不得不做出了这个结论。

原本自己只是听从“那位大人”的吩咐,确认暴走之兽的成长状态,却没有想到遇到了“背信者”盛怒之下的自己违背了“那位大人”的命令,为了报复“背信者”五年前从这里夺走自己一条手臂的仇恨!

然而却没有杀了他,真是丢脸之极!

如此思考的黑衣垂下了脑袋,用力攥紧了拳头。

尽管他的力量已经没有五年前那么强大,但是“他”和另外一个家伙巧妙的利用固有能力,利用地利,经过漂亮的计算轻松逃走,在这一点,不得不承认自己输了一成。

激昂的情绪让黑衣脚下的路面开始破碎,黑衣的斗篷随着寒风飘动,微弱的火光在远处照耀着他的身影。盛怒之下的他,也想过就这么冲到大街上,向那家伙宣战。可是根据“那位大人”的教义,这么做的自己会直接被打上叛徒的烙印,死不如生——那位大人是自己的神明,神明的命令就是神谕,自己不得不服从。

略微思索一会儿后的黑衣摇了摇头,身影消失在了阴冷而又黑暗的巷区之中。

Chapter.3

从灰色乌云后面逐渐露脸的太阳,将最后的余晖,洒落在了天轮市的街道之上。橙色的夕阳将大楼的轮廓投影到了这宽广的大街之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往往。

我混杂在喧闹的人群之中走出了紧靠着陵园的这条大街,原本以学生为主体的人群此时此刻也渐渐变成了上班族,主妇,和少数的孩子。

我微微地耸肩,周围的人不断地用怀疑的眼光扫着我身上的血污和灰沉。相比拥有专车接送,回去还有女仆侍奉的月宫綴,身为庶民的我只能依靠坐公交车和步行这种方式回家。

虽说那家伙盛情邀请….哦,不对,带着恶魔般的微笑邀请到他家吃饭,可我也没有蠢到会接受他“好意”的地步,就算再怎么傻,这种程度的智慧我还是有的。欠谁的人情都可以,绝对,绝对不要欠月宫綴的人情。如果以后我有孩子的话,我一定会这么教导他们。

但是,等会坐公交车的时候,一路上还要遭不少白眼呀。

沉痛的念头我脑海里面一个接着一个的闪过,受此影响,我的脚步也变得莫名地些沉重起来,宛若孤岛的公交车站在视界的远处出现。我拿出了在浩劫中幸存下来的手机,对照时间——很好,现在是18.23分,我记得十九路的末班车发车时间是18.40分,时间还很充裕。

我走向身旁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瓶牛奶咖啡。贩卖机旁的花坛周围很体贴的安置了一个长椅,让我的鼻子泛起了一阵感动——我走向长椅,正准备坐下,然而突然出现的人影却让我心脏几乎从喉咙里面跳出来。

穿着黑色风衣的高大身影一下子在长椅上坐了下来,我以为那个黑衣的同伙终于找到了我,结果对方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这个身材显得有些瘦削的中年男子仿佛失去了力气般,躺在长椅上。一下子就将能容纳三人坐下的长椅沾满。

他不失优雅的躺坐在长椅上,混杂白发的黑发随着寒风微微飘动。金色边框的眼睛后面有着相当深邃的双眼。他穿着缝有金线的黑色风衣——说不出到底华丽还是朴素的装扮。

交叉在腰部的的双手戴着紫色的戒指,那妖异的光彩让我有种不详的感觉——这名男子有一种学者的风范,如果他的行为能够得当一点的话,恐怕他会被别人认为是中科院的院士吧。

“很抱歉,小伙子。”

见我一直站着凝视着他,男子微微地摇着右手。他那黑色风衣下摆还放着一个手提包,上面镌刻着的英文字母因为风衣的缘故看得不是很清楚。

“我累坏了,天轮市真是一个大都会,刚下地铁没多久我就迷路了。让我稍稍躺一会儿可以吗?当然,如果你有闲钱的话,也给我来一份咖啡如何?”

——这是何等的搭讪技巧,做到这种地步也太自来熟了吧。

“……..没事。”

我走到自动售货机前,选了一个最苦的咖啡饮料丢给他。男子灵活地接住了半空中飞旋着的罐装咖啡,熟练地打开后,没有一丝迟疑,一饮而尽。

我就这么望着他,小口地啜着牛奶咖啡,沉默降临到了我和他之间,没过多久,只见他悠然地将罐子丢进了垃圾桶,迅速地正坐起来。

“很好,苦味的黑咖啡很能振作精神,小哥你倒是很贴心。”

金边眼睛后方的双眼露出了睿智的光芒,让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那么,看你这么一身破败的样子,想必刚才那个对手很不容易对付吧。”

“啪!”一声,我径直捏爆了手中的咖啡罐头,夹杂着白棕相间的咖啡饮料就这么喷向天空,而在液体落地之前,我就直接窜到了男子跟前——男子临危不乱地望着我,举起地右手轻轻地做了个“停下”的手势。

“别这么紧张,临界者。你的杀气太重了,我是个普通人,根本没法对付你。”

“如果你不采取这种试探我的方式,我也不至于紧张过度。”

我径直将捏爆的罐头残骸丢进了垃圾桶。面前的那位男子,仿佛在享受着我的慌张一样,将双手交叉到纤细的下颚上。

“我只是远远地看到了你们的战斗罢了。老实说,追杀你的家伙和我也有些联系,所以我才会主动接触你。”

“这么说,你迷路什么的是假话喽。”

“不,如果我没有迷路,也不可能会有时间找你说这些话了。”

男子露出了和善的微笑,我只得暧昧地点了点头。从一开始,话题就一直掌握在男子手中,让我愈发觉得危险。

“问个问题,年轻的临界者,如果我要说,有个恐怖分子正准备毁灭这个城市,你会担负起拯救这个城市的重任吗?”

搞不清情况的我就这么沉默不语,什么?魔王?毁灭城市?这家伙脑子坏了?

我询问的眼神径直撞上了男子脸庞。他虽然在微笑,但是面庞洋溢着严肃的氛围,看样子并不是开玩笑。

我想了一会,丢出了自己的答案。

“不会,永远不会。”

“哦?这可真有意思。”

男子的眼神中露出感兴趣的表情,看样子他并不会为这个答案而满足。

我继续说出话语。

“我深知我不是那种命中注定的主角性角色。”

我若无其事地开着口,冷淡的话语在空气中渐渐消散。

“像我这种配角拯救城市的话,指不定在哪一场冲突战中就会丧命了。大叔,要拯救一座人口有数百万的城市,也得找些靠谱的人才行。至少是那种能活到挑战魔王的人物。”

“哈,你可真有意思。你比那些处刑人有意思多了啊。”

听到我这相当叛离正道的话语,男子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是高兴。他的嘴角大幅度勾起,由微笑变成了大笑——真是奇怪,我说的话就那么可笑吗?

现实可不是什么游戏,小说,动漫剧本。即使身为临界者,我也很有可能在某一次战斗中被对手一枪打爆脑袋。我深知自己的实力在临界者当中也最多只有三流水准,拯救世界这种事情,还是交给那些什么命中注定的英雄,或者是天赋异禀的奇材吧。我这种配角只要能在局部的战斗中全身而退,这就足够了。

“你拥有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但是你也拥有和年龄不相符的扭曲。”

男子露出了打从心底叹息的表情。

“如果你能放开一点,我说不定会高兴的把你介绍给我女儿认识呢。”

“我想你女儿绝对很讨厌你。”

“啊哈,那倒没错。”

男子交叉手指,将手放到了膝盖上。

“但是啊,年轻的临界者。你要明白,主角这种东西,并不是由自己决定的,而是由命运决定的。如果一个人命中注定会成为救世主,就算他是个垃圾,浮世也会把他锤炼成英雄。说自己是个配角什么的,还为时过早呀。”

“我很讨厌这种命运论。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命运的宠儿。”

我的口吻不经加重了几分。他的话语让我想起了五年前那场海难——爆炸之中,火焰无差别的吞噬着每个人的生命。在那里面,不存在命运眷顾的对象,每个人都是平凡的人,他们有高兴,有悲伤,有痛苦,有亲人,有朋友,有恋人。

然而他们就这么死去了….这可以归咎为命运没有选择他们吗?

我想我此时此刻的表情一定很狰狞。

“据我多年生存经验,你所说的那种命运,真是毫无意义,并且亵渎生命的废话。”

“也许毫无意义,但是,我所说的命运论,恰恰符合你的迷惘不是吗?”

男子微笑着,持续微笑着。

“年轻的临界者,如果哪一天,命运再次选择了你,你能够去承担那份重任,走到最后吗?”

男子的话语令我无言以对——这家伙到底知道我多少东西?他已经摸清了我的底细了吗?

“很不错,你真的很不错。年轻的临界者。“

男子注视着我,他的眼眸染上了深思熟虑的色彩。

“你和我在思考方式上几乎如出一辙,但是我们的理念却恰恰背道而驰。你很有意思,或许再过不久,我们还会再次见面吧。”

充斥着些许寂寞的话语掉落在了长椅上,他慢慢地起身,抓起了放在地上的手提箱。Elysium,这一个英文字母就这么刻在了手提箱上,让我受到不小的冲击。

Elysium,和轮界宫,世界树并称三大临界者组织。相比较拥有最强战力的轮界宫,被世界各国承认的世界树,Elysium这个组织显得神秘并且略带灰暗色彩。但是毫无疑问,这个组织的势力几乎遍布世界各地,它的力量甚至能和传说中的“共济会”,“光明会”相提并论——尤其是它座下的二十二位处刑人,在临界者当中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今天一天就撞见两大组织的内部人员,对于我这么一个普通的临界者,这经历也太过于沉重了。

“好了,接待我的人来了,来日再见,年轻的临界者。”

并不期待我告别的男子轻轻举起右手行礼,他径直走过我,比起他的直率,我却连目送他的力气都没有。

我低着头,打算直接离开,然而突如其来的声音却让我停下了脚步。

“叶承风阁下,尼尔.赫菲米亚斯大人和贝卡斯.劳尔大人已经等候你多时了。”

少女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虽说十分悦耳,但是却有些死板,说得再贴切一些,就是没有丝毫的感情,在记忆的深海之中,我对这个声音有着印象。

“那么阁下,那一位,是谁?”

她毫无感情的发问落到了我的头上,我径直向车站走去,将背影留给后面的那个少女。

“那是偶然遇到的孩子,是个很有意思的孩子。”

我仿佛听见了男子不怀好意的笑声。

身后两人的交谈声越来越小,天色不也在知不觉间变得昏暗起来——趁着我的身体没入阴影。我拿起了手机,调整成自拍模式,就此看清楚了后面少女的姿态。

沐浴在昏暗灯光之下的黑色长发几乎垂肩,肌肤通透雪白。与之相对的,她身上穿着黑色花边的华丽洋装,和黑色长筒皮靴。她身材的显得有些娇小,瘦弱,似乎一抱起来就会被折断似的。

岁月永无止尽,人却变幻莫测。

少女的身影在手机屏幕中渐渐消失,让我微微地松了口气,看样子光看背影,她并不认识我,这到底是好是坏呢?

然而,不管是好是坏——手机屏幕上方的时间已经到了19.23分。最后一班公交车早就没有了,这沉重的事实涌上脑袋,让我差点从公交站台上跌下去。

综上所述,今天真的很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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