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莉娅已经来到熙攘路上。她带了个黑色风帽，看起来像个哥特萝莉的角色扮演。又融进了这座城市，这样总比修女装不显眼的多。
「德莉娅，你真的能找到吗？」
「……为什么这样说。」
「我看你这次好像没有把握呢。怎么，是调查方法出了问题吗？还是说，其实他只是躲在那条烂街的一间小诊所？」
「……不可能。那片区域我第一时间就找过，小诊所……没有。更何况，他那种伤势没有任何一家会蠢到会收留他，都害怕出事。」
「呵呵。那么我们只能用笨方法一个一个医院地找咯？」
「方法虽然笨，但是管用。」
「小修女，不是我说你，我猜这次寻找也不会有结果。」
「……没关系。那再找下一个途径。」
「什么？你还要找？诊所，医院，离职的医生，他还有什么可能除了以上这些选项获得救治吗？」
「有。私人医生。」德莉娅眼神向上。
「噢。小修女想的真周到。但是要是那种情况就更难找了，谁知道他在哪个地方，又是哪个医生在救治他？」
「……这种可能很小。他是个穷人。」德莉娅向下拉了拉风帽，把自己的脸隐藏得深一点，一边走，「我要找到他，Lust。」
然而阴影的覆盖使金色的眼睛更加明亮。眼神锐利。
……
“为什么变成一个镯子走来走去啊！恶心！”
手镯凑近吴锌的脸，一个「你奈我何」的颜文字印在上面。
“能不能有点想象力啊，所有角色都是人形才觉得正常吗？非人类的角色也很重要的好不好！更何况，你不是不喜欢看我中二的样子吗？”Eros用身子戳着吴锌的脸。
“滚开。”吴锌一推Eros，“变成人形啊！很不顺眼诶。还有，你这样子怎么能教导我？”
“大丈夫。接下来的训练不必我上。”
“变*回*人*形。”
“阿拉阿拉，你就这么喜欢看到我？你爱上我了么？”
“……你变不变！”
“不变。”
一人一镯扭成一团。
吴锌坐在地上，大大地喘气。
“Eros，你为什么不变，非要不变。”
“那你呢。你为什么执意要我变化。”
“……”吴锌犹豫了一会，“我说了。在这个世界我感到孤独，要是没个人影的话……喂，我先说好，可不许笑……”
“哈哈哈！哈哈哈~感到孤独……”Eros在屏幕显示了一个捧腹小人的揶揄。
“喂！你！”
“这可是你的世界耶，竟然跟我说你感到孤独。”
“真的。从没试过。是一种彻骨的孤独。”吴锌蹲着，抱着自己双腿。
Eros看着吴锌。想从他眼里看出点什么。
“你呢？难不成只是愚弄我吧？”吴锌回头跳过话题，强笑问。
“……你想要节能，我可以变成两个眼睛，或者只剩下声音。”
“……Eros……”
一直二货的Eros，这次让吴锌感到他实际的窘境。一丝神力都没有了呢，即使是维持人形……
“对不起，是我任性了。”吴锌站起来，“都是之前借用了你的神力，让你处于这种处境中，如果，如果我能多听点你的话的话，要是我早就修炼了神力的话……”握着拳头。
“好了，不要再自责了。是我预料不够，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把触角伸到中国大陆了。”
“好吧！那么我们就更要抓紧时间了。修炼吧。”
“修炼吧。”
“现在我只能讲解，修炼只能靠你自己了。”手镯环绕着吴锌，说。
“嗯。”
“做出你所能想象的任何动作。”
“诶？就这样？”
“就这样。哈，难不成你觉得这样很简单？”
“不是我说——”吴锌突然向半空狗刨地「游」上去，“是真的很简单。”
“嗯。”Eros点点头。
“喂！你有没有看啊？！我现在可是在空中游泳耶！”吴锌一边游一边说。
Eros再次点头，“嗯，这很正常。”
“啊？”
“继续，接下来你就会知道困难。”
接下来，吴锌坐着各种动作，什么反手摸肚脐，脚丫子塞嘴里都是稀疏平常。他还像跳水运动那样单体旋转一脸滑稽在空中转来转去，把Eros看喷了。
“你到底是来玩的！”
慢慢，吴锌发现问题了。他在原地的七百二度旋转变得慢下来，原本极快像陀螺，现在却像电影的慢镜头。
“怎——么——”吴锌发现好像自己的说话也变慢了，慢慢被拉长。
“终于来了。你在常人中也算久了。”
“想象与现实的夹膜。”
“夹膜？”吴锌慢慢转过一圈回头问道。
“没错，解释来说，就是你思想接受能力的顶点。”
“每一个社会人都有他的世界观，比如一般现象，「我不能跳一米高」，「我不能稳定地空转三百六十度」，「我的头不能碰到脚趾」，这是常人给自己加的认识限定。这也是凡人和神族的不同，神族不会因为客观世界而加上给自己能力一个枷锁。先这些你懂了吗？”
只见吴锌一脸懵逼。
“完全没有理解……”Eros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简单来说，夹膜就是你平时能力的更高值。”
“照你这样说……但是我平时做不了这个动作啊。”吴锌反手摸了摸肚脐。
“接受力啊，八嘎。人们对奇异事物总有一段接受能力，比如「他智商可能比我高出一百」，「我要让所有女人拜在我膝下」，虽然不太可能，但是可能性还是存在，人们可以试着接受。接受力也就是想象力，而想象力到夹膜的一段距离，就是神力。”
“噢……”
“明白？”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总之，由于你的接受能力不错，所以你做了一系列超常动作，行为，过了这么长时间开始觉得吃力了，是因为……”
“因为……？”
“你到了想象力的瓶颈。”
“瓶颈？”
“就是想象与现实之间，你的接受能力到头了，必须打破这个夹膜才可以进一步更新对怪异事物的接受能力，到达新的夹膜，再打破，神力会从中得到提高，神力修炼也就是这样一个循环。”
“噢～”
“别管想不想的明白，总之，继续动作跟刚才一样，只是，你现在会觉得吃力了，而且会越来越吃力。”
“嗯。”
所谓神力，就是改变现实的能力。而这个能力怎么来的呢？要不从心底里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又怎么可能做到。懵懂的少年在踌躇间，不知不觉摸到了神与人之间的隔膜。
吴锌咬着牙，只是简简单单地奔跑，额头满是疲劳的汗水。
“啊！”吴锌闭眼吼着，每一步都像慢动作放映，而吴锌像使尽吃奶的力一样，汗水浸湿了裤脚。
「小子没吃过这样的苦，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然而吴锌直到半个钟后才慢下了动作。比刚才的缓慢更加缓慢。
经验老到的Eros当然知道吴锌想要停止，“喂喂喂，完全慢下来了，你的动作也稀疏平常了！”
“少……啰嗦。”吴锌从修炼状态脱离出来，按着膝盖拼命地喘气。
“噢喂，你也太差劲了吧？做不了了么？”
“少……啰嗦。我休……休息一下。”
“哎哟，真弱呢骚年，想当年我第一次练就能坚持连续十二个小时。”Eros摸着下巴，眉毛嘲弄地捏。
“真的？切~关我什么事。”
“嘛嘛，有力气顶嘴了，看来恢复了精神。”
吴锌却按着膝盖，脸上流下异样的汗。
“喂？喂？”
“我想我知道刚醒来就觉得异常压抑的原因了，不止是这个世界……”
“嗯？”
“……算了。Eros，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只要是关于修炼，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是。神力的强度难道不是和「自信力」有关吗？为什么我们还要这么辛苦地修炼。”
“看你很笨的样子，想不到也是有思考的嘛。你说的其实基本属实，只要越相信自己的能力，就越能提高改变现实的幅度。但是，是做不到的。”
“嗯？做不到？为什么做不到？”
“因为你不相信自己。”
“嗯！我都说了以自信为前提——”
“所以说，没有这个前提。人是无法从心底相信自己可以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东西。”
“！”
“就比如，你上次想要释放的那个自不量力的「大光剑」。”
“那个怎么了？”
“当时你是很自信能做到吧？尝到变形神器的甜头，你就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吧？那么，为什么这么相信自己，这么坚定自己能改变的现实，为什么没有改变呢？”
“是啊！为什么？！”吴锌一拍大腿，“我可以确定当时我心无杂念，绝对没有任何「万一失败」的念头，这不能产生巨大的神力吗？”
“是因为你没有相信自己。”
“都说了……”
“不是不是，这只是你自认为自己相信自己而已。”
“自认为？”
“没错，人心是非常复杂的，不是你自认为坚持一个信念你就会一路走到黑。”手镯的屏幕伸出两根手指，“两层，人的意识至少有两层。”
“第一层，所谓的表意识，也是人类最自以为是的意识层。一般人对自己的认识停留在这一层，大大方方地谈论自己是怎样怎样的人，其实不然。因为还有潜在的意识。”
“这跟一种情况很类似，比如处于黑暗中，拼命劝说自己不要产生恐惧，或者恐怖的想法，但是还是产生了，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呢？人不能控制自己的思想了吗？不是，是表意识潜意识两层意识在矛盾，潜意识干扰了表意识在作怪，虽然知道产生恐惧是不好，但是心理本能地产生了。这在我们神族方面也一样。”
“做不到从心底里相信自己！”
“别看我们看似无所不能，胆敢去否定凡人心里根深蒂固的现实，其实我们没有这么轻易。没有毫无由来的相信，我们改变现实也是通过一点点改变自己的认识而做到的。”
“相信自己以至于否定现实并非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
「厉害……听起来很厉害呢。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却……」
吴锌看了看自己双手，「原来什么改变现实、梦想成真，真正最难的还是从根本上相信自己。」
“好了，明白了吗，神力的修炼是绝不可偷懒的。”
“Eros，你怎么会这么明白？”
“哈！这是我们的经典——其实，关于这点你们凡人的研究也有可圈可点的地方在呢。”
“什么？是谁？”
“弗洛伊德。这个凡人在教廷的名声也很大呢。你有什么不明白，可以拜读一下他的作品。”手镯点点头，“那么，跟上你的进度。我们没多少时间。”
“Eros，你估计有多少时间？”
“三天。精神世界没有日月你可以尽量地利用。除了基本的训练，你还要完成一个目标，炼成神格。”
“神格？”
“啊。我们的时间是非常非常紧的，不要浪费，也不要在修炼过程中分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