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萌从白色楼房的白色阶梯上迈下来，手里拎着一小袋白灰。他把白灰倒进操场跑道旁早已准备好的划线车里，然后推着它吱纽吱纽地前进。其间他用毛茸茸的大尾巴擦擦额角的汗，今天的阳光很强烈。在这样晴朗的日子里云层应该也很薄，透过这些云层，外星人使用放大千万倍的显微镜，应该就能看清操场上他画的字符。
在这些时间里，社长一动不动地站在操场另一边，女寝楼下方一棵梧桐树下狭小的树荫里。而且他始终背对着操场的方向，也不看陈萌画线的样子，手里拿着一束植物。虽然他把自己伪装成备胎的模样，但这拙劣的监视仍然像往常一样太过明显了。正午时分，偌大的操场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社长手里的玫瑰花快要蔫了，他紧张地不停把它放在鼻子下嗅着。但这其实是在掩盖他使用隐藏在花瓣中的通讯器向上级报告的事实。
陈萌画了四个字符，第一个字符是由与跑道线垂直的长直线和它末端与跑道线平行的短直线构成的；第二个字符是一个大椭圆，与第一个字符大致等长；第三个字符由两道对称的斜线构成，它们在一处交汇，并且不再继续延伸；第四个字符与第二个字符类似，只是把它右下方的那段圆弧变为横线画在中央。
而且字符是有朝向的，它们朝向的方向恰好便于隐藏在社长后脑勺头发里的摄像头拍摄。他们现在估计在紧张地破译字符代表的含义吧。陈萌画完之后，就回到白色楼房里，坐在台阶上等待。
他其实可以一走了之的，因为啮齿类不太适应高温的缘故，他已经有些头昏脑涨了。但他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那些字符其实是他胡乱画的。本来他是打算画些字符跟老乡们联系来着，但是那么明显的监视杵在那，谁都不会老老实实就范吧？
社长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看来上头希望从**的深浅或是笔画的长短中查出蛛丝马迹，因此命他继续保持角度拍摄。随着时间的推移，阳光从东往西稍稍倾斜，树荫也一点点变长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社长的上级们终于放弃了。社长垂头丧气地走回来，缓缓穿过操场，踩过白色字符。手里的玫瑰花和他本人一样蔫，耷拉着头，看来上级把无名火撒在了社长身上，说不定还被扣了工资。
虽然他理应如此下场，但毕竟表面上他是社长。因此陈萌还是站起来，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社长啜泣着从口袋里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递给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