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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承诺

十七岁的试练

  

我靠在窗户前,眼神中虽然满是睡意,却怎么也睡不着,脑里千秋的声音总是挥之不去。

直到已经深夜了的现在,脑中还是不断回放着千秋她那少见的腼腆微笑和那句让我的心如此动摇的话。

-“哥哥做到了哦。托哥哥的福千秋也终于到外面来了,谢谢。”-

“我做到了吗?”我望着满天繁星的天空自言自语道。

一股突如其来的怀念涌上了心头,杂乱的思绪在脑海里慢慢地被解开,就像一条条被弄乱了的绳索。

那是很久以前了,那个时候我应该大概只有四岁吧。我记得那个时候的我应该是个整天活蹦乱跳的小鬼吧。当时父亲和母亲都有常常在我身边陪我,甚至可以说是形影不离,而我当时也认为这样的一切是理所当然的,并没有特别在意它,只是过着一个小孩子该有的幸福生活,一个不需要想太多,一个从来都不会感到孤单的生活。

不过那样的生活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记得一切好像都是在那一天改变的。

那天的天的天空阴沉沉的,全都是灰色的云彩,但雨滴却迟迟没有落下,我像往常一样,因为在洋馆内部的花园里玩腻了,所以就开始到处找我母亲给我讲故事,虽然现在已经记不清了,不过当时的我最喜欢的一件事情就是听母亲给我讲故事了,可以说是每天都在期待的东西,我到现在还模糊地记得那天的前一天晚上母亲在给我讲木偶孩子皮诺乔的故事,不过那个故事我从来都没有听完,后来也没有去找过。

我在走廊活蹦乱跳的边走边叫唤着母亲,而跟在后头的女仆们个个都因为害怕我摔倒叫我慢点走,但我并没有理会她们,我当时只想继续听那个故事的后半段。

一番寻找后,我终于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找到了母亲,她一见到我就紧紧地把我抱住,我记得房间里有许多人,都是北泉家的亲属,他们没个人都在议论纷纷,但我却看不到父亲和爷爷的身影,我不禁问起父亲的去向,而母亲却并没有回答,只是抱着我不停说着“不会有事的”。

当时的我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后来才知道原来的家主,北泉家第八代家主,也就是我的伯伯北泉良人,在他人生的巅峰时期因病去世了,甚至连婚都还没有结,听说好像是因为一直忙于工作和性格孤僻的关系,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工作狂。

我没有多少关于伯伯的回忆,我甚至连他是否真的存在过我都不敢肯定。

不过这样能干的伯伯,甚至被称为是北泉家史上最精明的家主,竟然突然死了。这让整个北泉家顿时陷入了混乱,我父亲也因此成为了家主,当时的我并不清楚,只知道从那天以后,父亲和母亲与我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我虽然一开始并不是很理解,而且天天都在抱怨着,不过过了一段时间后也渐渐地意识到从前不会再回来了,也就是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变得很少笑了,更是对自己说过再不要相信什么承诺了,因为父母的“永远陪在我身边”的承诺也已经被轻易地打碎了。

这样的我在那年夏天的一个正午的花园里,看到母亲牵着一个小女孩的小手走了过来,当我看到母亲牵着她的时候,我记得我好像吃起醋来了。

母亲把她轻轻拉到了身前,小女孩那有着异样的颜色的头发和眼睛,让我不禁对她产生些许好奇。

“准一,这个孩子叫千秋,以后就是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哦。”母亲用开朗的声音说道。

而我则是一声不吭,因为我不需要任何人在我身旁,我要的只是母亲和父亲,但我却什么都没说,也许是因为我已经明白我的这些抱怨的无用了。

跟我一样千秋也没有说话,眼神也是不断左右漂游着,好像十分的不安。现在想想现在千秋真的是变了很多,虽然爱哭的特点,还是一如既往,当时她的眼睛里的眼泪也是随时都有可能出来的样子。

一开始的几天我和千秋根本没有说过话,她只是无声地跟在我后头,无论我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就算我不断对她说不要再跟着我了,她也只是跟我拉开点距离。

记得有一天我为了甩掉她,突然加快了脚步,千秋为了跟上我也跟着跑了起来,可却被女仆服的裙子给绊倒了,“哇哇”的哭声让我感觉到强烈的罪恶感,所以我便回头,把她扶了起来。

我还清楚地记得当时千秋的哭声一直停不下来,着实让我感到很困扰。

“只要你不哭了,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哦。”束手无策的我这样说道。

“真的?”千秋则是一边抽泣一边问道。

“当然啦。我可是北泉家的大少爷哦。”

“那千秋想要到外面去,想要看看那个叫学校的东西,还有那个叫游乐园的东西。”终于千秋停止了哭声。

“嗯,抱在我身上吧。”我拍着自己的胸膛说道。

听到我这句话的时候,当时千秋那开心的笑容和感激的眼神让我不禁感到十分的不好意思,那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千秋笑的时候。

后来在少有的能和父亲和母亲一起用餐的晚上,我满怀希望地向他们问道,可不可以带千秋去一次我的学校,可却十分意外的被拒绝了。

当我走出用餐的大厅后,千秋那期待得直发光的双眼,让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不忍心告诉一个人事实。

当时我还什么都没说就在不断幻想着学校和游乐园的样子,还不断地将她的幻想化成语言说给我听,当时的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开心的千秋,也是在那个时候我知道了她以前住在一间孤儿所里,从小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

她每说的一句话都让我感到身上的罪恶感又多了一层。

终于我鼓起勇气说了出来,而听到我的话的千秋仿佛突然被关了电源的玩偶停在了一分钟前的动作上,她看着我的眼神很明显地透露着她想让我说那都是在跟她开玩笑。

不过这都是事实,我边道歉边肯定着刚才的发言。

“少爷这个大骗子!”这个夹杂着哭声的喊声,我至今记忆犹新。

刚一说完,千秋便跑走了,我什么也没想就追了上去,千秋当时也好像今天晚上一样拼尽全力的在奔跑,不过穿着一点也不适合跑步的女仆服的她还是很快就被我给追上了。

我记得当时我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而千秋则是不断地乱动想要挣脱我的手,叫喊的声音已经是带着明显的哭声了。但我没有松手,只是任由千秋用她的手打在我的胸口。

当时的我虽然只有四岁,但却十分清楚当别人不遵守约定时会感到的愤怒和失望。

明明自己最讨厌不遵守承诺的人,现在却是这样的自己去违反和千秋之间的约定。

不过我当时却无法弥补,只能一味的道歉,而千秋则是继续向喊着大骗子。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向千秋许下了承诺,永远不会对她说谎,并且遵守一切自己说过的话。

我记得千秋这才安静了下来,不过好像还是不怎么相信我说的话。

无奈之下当时的我突然想到了“拉钩”,跟千秋解释了一番拉钩的意义之后,我们的手指钩在了一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靠在窗台前睡着了,外面的星空依旧,看来没有睡多久,也许只是一时失去意识罢了。

我为了不冻着关上了窗户和窗帘,想要直接跑进被窝里睡觉,这时,视线不经意间落到了书桌上的手帕上,看着它我不禁苦笑了起来。

“拉钩”嘴里无声地拼出了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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