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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下的续曲

十七岁的试练

  

月光照亮着的广阔的操场,我和雨岛梦的影子都被长长地倒映在了脚下的草地上。我和她都只是默默地走着,我很少见地走在她的前面,手里拿着手电筒照明着前面的路,因为周围除了手电筒唯一的光源就只剩刚刚升起的月亮。

在这寂静的环境中,能听到的只有我们那本因无声的脚步声还有周围草丛被风吹动的沙沙声响。我对这种弥漫在我们之间的尴尬气氛感到十分不适,不过却不知道该怎么打破它,所以也只好默默地走着。

不过就当我就要忍耐不住的时候,雨岛梦却先我一步开口了。

“谢谢。”

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我顿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而这一动作让我的视线刚好和她的对上了。当时月光的光正好泼洒在了她的脸上,而就在这微弱的光芒中我隐约看到了她脸上的一丝红晕,不过这也只是一瞬间,因为她看到我转头时很快就把脸转向了一旁别开了我的视线。

她是在害羞吗?应该吧。因为道谢大概是她最不擅长的事情了吧。

“没什么好谢的,要是明天星野会长问你今天的结果如何,你就说是我输了,好吗?”我并没有放过这个打破尴尬局面的机会把她的话接了下去。

“什么?我才不会那么做呢。要决斗就要堂堂正正的,我才不要你的施舍呢。我们的决斗可还没结束哦。我一定会让你输的心服口服的。”突然之间刚才的羞涩都好像无影无踪了,雨岛梦的脸上戴着的早已是她那一如既往的高傲表情。心想着自己想让这闹剧早点结束的诡计又被她给打破了。我看着那样的表情,不知为何感觉从心底里感到一股莫名的怀念,让我一时间感觉不知所措。

“你干什么死盯着人家的脸看啊?”雨岛梦好像因为我看着她的关系又感到了

些许害羞,特意露出一副生气的脸孔向我说道。

在听到这句话时,我才回过神来,匆匆别开了视线。

“没什么啦。只是觉得雨岛同学还是平常那样最好了。”我就这样保持着她看不到我的脸的姿势,说出了这由衷的话。

“...”

我见她没有反应便转回脸看了看她,不过却发现这次是她藏着自己的脸了。

“你你...突然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啊?”雨岛有点手舞足蹈地说着。

“我是说真的,今天,不,应该是从这个傍晚到现在的雨岛同学感觉好像都不是平常的雨岛同学。就在刚才我才仿佛看到雨岛同学回到了平常的模样。”我看着雨岛的侧脸回答道。

“什么平常的我和刚才的我啊?还有什么雨岛同学雨岛同学的,你这么叫不累吗?我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而今天我也正式的将你看作是我的对手了,我就允许你叫我梦好了,要记得感谢我哦。”她回过头向我说道。

“誒,我可以叫你梦吗?”

“我都说可以了,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我以后也会叫你准一的。”雨岛,不,应该是梦有点不耐烦地大声对我说道,不过到后面时声量却有明显有回落。

听到了她的这些话,我决定试着像她说的那样这么叫她,不过感觉刚才还流利的声音,突然出不来了。

“mmm...梦。”好不容易终于把这再简单不过的字给挤了出来。

“zzz...准一。”好像也跟我一样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我们两人的语音刚落,我的脸颊就忽然变的火烫了,我被迫把脸别开,好像梦也这么做了。

接着我们便又开始向着校门走去。明明情况和起初好像什么变化也没有,不过我却并没有对这寂静的气氛感到反感。在一路上我在心中默念着梦这个名字,品尝着有一个直呼名字的朋友的喜悦,因为至今为止被我直呼名字的人只有千秋一个罢了。

在学校的大门面前,我面对着梦欲和她道别。就当我快要开口之际。

“准一,”梦低着头,用脚在地面上比划着,“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送我回家啊。”梦突然像是豁出去了一样说道。

“你不认识路吗?要是那样的话要我送你回家也没用啊。我又不知道你家在哪儿。”

“我才不是不认识路呢。准一这个笨蛋!”梦好像很受伤。

“难道...是你怕一个人在夜里走路回家吗?”

“...”梦没有回答,看来是默认了。

“不过你身手这么厉害,应该不怕醉汉什么的吧。”我有点不解地说着。

“问题才不是那些家伙呢。问题是那些生活在黑夜里的生物啦。”

“黑夜里的生物?”

“对,就是那些只有在黑夜里才会从它们的巢穴里出来猎食人类的怪物们。”

“你是说妖怪吗?”

“哇!别说那个词。”梦很夸张地叫了起来并蹲在地上用双手捂着耳朵。

啊,差点忘了。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学校的风云人物,的弱点似乎就是怕黑,具体点就是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怕“生活在黑夜里的生物”。

我看着蹲在地上的梦不禁露出了苦笑。

“好吧,那我就当你的除魔师,护送你到你家里吧。”

“真的?”

“包在我身上吧,我不会让它们碰到你一根汗毛的。”(我怎么有种在玩过家家一样的感觉啊?)我边说边这么想着。

“那你先走。”梦总算是站了起来对我发起了命令。

“遵命。”我微笑着迈出了脚步。

“给我严肃点。还有我家在这边。”她说着用指头指向了跟我所前进的完全相反的方向。

“啊,对不起。”我连忙道歉,边转了回来边咒骂这自己的草率。

我和梦肩并肩在另一条连通学校的坡道上走着,这边的风景对我来说很是陌生,毕竟是第一次来这边。坡道每隔十几米就有一盏高高挂着的路灯,它的光在人行道上绘画着一个个圆圈。

我和梦的脚步并不算快,而我们的周围都好像弥漫着一股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的氛围。好像是想打破这个局面,梦说道。

“你倒是说些什么啊。这样怪恐怖的。”

(这样也会感到恐怖吗?看来我不得不好好的改改我对你的认识了。)

“那我说呢。梦,你为什么会怕...那些生活在黑夜里的生物啊。”(不好,差点就说妖怪了,要是她又像怕打雷的孩子一样突然蹲下的话,好像是我在故意捉弄她似的,虽然那样的梦很可爱,不过看来我还是得多多注意啊。)

“...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只是从懂事起就对跟那些东西有关的事情特别没有抵抗力。”梦好像是因为说的是自己的事情,而感觉有点不好意思,所以一直都低着头。

“你没什么理由怕它们嘛。那些东西又不存在...”

“它们是存在的。”梦态度十分坚定地打断了我的话。

“好好,那么就算假设它们是存在的,凭你的身手根本就不必畏惧它们嘛。”我对这个对于妖怪这种假想生物的存在好像有着不可动摇的相信的女孩说道

“你是笨蛋吗?谁都知道妖怪是靠武力制服不了的,要不然我干嘛这么怕啊?”

我好像觉得今天被她骂笨蛋的次数好像破纪录了。不过既然有这样和她交谈的机会,那我还真有些事情想让她好好解释给我听。

“我以前就很想问了。梦,我听说你在一年级的时候,挑战了所有的体育社团。”

“那件事啊。”

“为什么要那样做啊?”

“当然是因为无聊啦。”她很随便地甩出了这不得了的发言。

“啊,是这样啊。”虽然她的回答很是简朴,不过我却不知道为何感觉这很像雨岛梦的风格。“其实我还听说你弄哭了所有向你告白的男生。”

“誒?有这事吗?”

“没有吗?”看来好像这传言是假的,话说回来要怎么拒绝才能把一个大男生给弄哭我还真想不出来。

“啊。我想起来了。好像还真的有过这么一回事呢。”

“不会吧。还真的有啊?”我在此收回刚才的结论。

“有时有哦。那好像是去年我刚进入那所高中的时候。”她边走着边把手指贴在嘴唇下回忆了起来,“当时才开学没过多久,我就被本来满怀期待的高中生活彻底的绝望了,根本和在中学时没有什么区别嘛。体育社团的水平也个个都低得不得了,修学旅行居然只有在二年级才能去,文化祭和运动会根本就跟过家家没什么不同。”梦才刚说到这里,满嘴的抱怨,这些事好像让她一想起来就很生气。

“我倒是对这样的学校并不反感哦。社团的大家就是因为自己的水平低,所以才会天天拼命地练习,修学旅行的话这个学校已经是比较早的了,还有我觉得你说的那样的文化祭和运动会才是校园活动吸引人的地方,不需要拘束只要快乐的大家聚在一起就够了。”

“那只是你这个笨蛋的想法啦。”

唉,又被骂笨蛋了。

“刚才说到哪里啦?啊,是说到我对高中十分失望的时候了。就在那几天我早上开鞋抽屉的时候看到里面有封信。”

(现在还有人写情书啊。)

“信里叫我放学后,到学校的顶楼来,他说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对我说。我是不想在快要天黑的学校里多留一秒啦,不过既然是很重要的事,我还是去了。到了那里那个人就说了些很莫名其妙的事,说我很活泼什么的,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明白他好像是要向我告白。”

(一般人应该在看到那封信的时候猜到了吧。你到底有多迟钝啊?)

“所以我就把我家老爸教我在这种时候说的话,告诉他啦。接着那男生就逃走了,至于哭还是没哭我就不知道了。”

“你父亲教你说的话的内容是什么啊?”我好奇地问道。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如果要和我交往的话,就要和他先来一场柔道上的切磋这样的话。”梦一脸对此没有感到任何不对劲地向我解释道。

“这很特别好不好!一般人是不会想要冒着生命危险接受和日本柔道冠军切磋的吧。”

(看来也怪不得那男的会哭了,不过是被吓哭的。)

“后来呢?没有其他男生吗?”

“没有了哦。”

(看来是梦说的那句话的谣言在学校里传开了,而没人敢再向她告别了吧。所有是所有不过这所有的男生其实不就是一个嘛,古川亮那家伙难道就不能说一个嘛?不过话说回来没想到梦的父亲居然是个保护狂,看来我最好还是不要被他看到我和他女儿在一起,对,在这里我还真是得多多小心了。)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就这样谈这些有的没的,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来到了这附近的住宅区了。道路两旁的平房里时不时会传来饭菜的香味和一家人吃饭时嬉笑的声音,听到那些声音时我不禁感觉心里很不舒服,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也许是嫉妒也许是怀念,好像在我还很小的时候也有过那样跟父亲和母亲同桌一起有说有笑地说话的经历,这样的怀念让我的胸口有着什么正让我喘不过起来。

就在我被这一系列复杂的情绪所困扰的时候。在我身边走着的梦突然加快了步伐,走到离我有几步远的路灯下转身看向了我。我也随即停下了脚步。

“就送我到这里吧。”在那灯光照耀下的她的周围飞在空中的灰尘仿佛白雪。

“哦。那么明天学校见。”我好不容易从她那如画般的身影上回过神来。

“好,明天学校见。”说着梦向着一条巷子里转身跑去。

而我只是呆呆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过就在快要进入小巷前,梦她又回头朝我大声说:“今天谢谢啦。”

还没等我回应,她就消失在了小巷里。我一个人站在街道上一动不动,因为刚才好像在那微弱的月光中我看到了梦那无比灿烂的笑容。本来的困扰现在想起来就像是从来都没有过,而我的脑海里能想起来的只有那张离别时的笑容...让人无法忘怀的笑容。

“我回来了。”我打开公寓的小房间,虽然明知不会有人回应不过我还是保持着这样的习惯。

在这狭小的房间里,明明应该已经习惯了寂静不知为何现在让我感到无比孤独。

我就这样伴随着这份心情,急忙吃完了自己做的晚饭,洗完澡,让自己倒在了床上。那份心情好像丝毫没有要褪去的样子,紧紧地抓着我。我为了忘记它设法强迫自己睡觉。

不过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抱着被打扰的糟糕心情打开了手机,那是一条短信,看着那条短信我笑了。

- 不要忘了我和你的约定哦。我们可是拉过钩的,你可给我记住了。 -

是梦的短信,刚才我们才在去她家的路上交换了邮箱地址。

我保持着微笑,给她发了回信。

- 知道了,我一定会记住的。那么现在已经晚了还是先睡吧。 -

过了没几秒钟,手机又响了起来。

- 哦。那么晚安。 -

我望着 晚安 这两个字,不知道为何心里好像涌上了一种不可思意的温暖,我抱着这份温暖,用手指写下了

- 晚安 -

两个字,在轻声说着“谢谢”。

接着我带着微笑很快就进入了梦中,如果你问我会做什么梦的话,我敢肯定它不是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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