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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10 遥远的蜃楼

我仍想看看那天的雨

  

视野在晃动。

就像是看着涟漪不断的水面那样,眼前的画面在不断地扭曲波动着。

(是……哪里呢……)

由粗劣的木板所制成的榻榻米,污迹斑驳的墙面,还有那亮暗不定的无罩灯。

仅仅只是看着,就仿佛能闻到发霉的味道。

(啊……是以前的,租屋。)

那是妹妹还未离开我的时候……我们一起居住的地方。

当时为了省下一些钱,才勉强住进这里。

(咦?)

这样意识到的时候,一个粉红色的身影已经站在我的面前。

因为视野模糊的关系,我看不清她的脸庞,只有那一头鲜艳的粉色短发在不断上下起伏。

(妹妹吗……)

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虽然看不太清楚,但似乎,她有在流泪。

然后咆哮大喊。

啊,这样,算哭喊吗

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我……做了什么吗。

不知道

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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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过来的时候,眼前,又是那熟悉的苍白天花板。

在不久前,还见过一次的我,如今又要和它面对面干瞪许久。

身上盖着看起来很厚重的白色被褥。

一大团,就这样堆积在身上。

不过实际感受到的质量感却让人完全不能安心。

(真是唯利是图的医院啊……)

在心里这么感叹着。

「啊,醒了吗。」

不出所料的,从右方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像是中年男人一样,成熟的声音。

「啊,醒了。」

我敷衍一般的回答。

尽管那个声音我并不熟悉,但至少他不会有所威胁。

毕竟,如果想杀我的话,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

更何况,在那个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夜晚,我真切的感受到了人生的无力。

过去的经历,一切的经验,在死神面前都变得脆弱不堪。

啊,生命短暂,想留下的又是什么呢。

(妹妹……)

「我妹妹呢?」

我慢慢的,向床边的声音问道。

「她很安全。」

「我想知道……她在哪里!!!」

「……」

床边的声音稍稍沉默了一会儿。

「她在赶来的路上。」

「……是吗。」

微微的叹了口气。

(要过来……吗。)

心底里,稍稍涌起了一些喜悦。

啊,如果妹妹能在身边的话,至少,在危机的时候,我还能为她做些什么吧。

不仅仅这场事件的中心在她,而且,也是因为我唯一的牵挂。

「呵呵……」

回过神来的时候,嘴角已经微微弯起了弧度。

「冷静下来了吗」

中年男人这么说道。

「啊,是的,之前真是抱歉了。」

「没事,在我看来,这是一个死里逃生的人该有的反应。」

「……谢谢……」

他似乎完全没有在意我之前的行为,平淡的客套着原谅的话

(看不清他的想法……)

「呃……虽然几乎猜到了,但还是姑且问一下……你是警察吧。」

「是啊,我的名字,阪户

刚」

男人有些正式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而我现在想到的,却是另一个人。

「那个……羽山警官他……怎么样了?」

「啊啊,没什么问题,放心吧,他就在隔壁。」

「这样啊……」

似乎,也受了很重的伤的样子。

我望向病房右侧白色的墙。

(就在隔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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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吱

仿佛是害怕打扰到里面的人一般,门,缓缓地被打开了。然后,从背后悄悄地冒出一只蔚蓝的眼。

「奈绪美!」

「啊……额……哥哥……」

原本是害怕自己的哥哥——神田久还在昏迷之中而选择一反常态悄悄开门。然而在看到里面的情况后又变得十分尴尬。

反而是刚先笑了起来。

「哈哈哈,那我就去隔壁看看了。」

「啊,好,好的……」

久尴尬的回着一脸「亲和」笑容的刚,看着他慢悠悠的离开了病房。

门,被轻轻合上了。

室内又恢复了医院里应有的安静。

「……」

自己期盼已久的妹妹如今就在面前,久却反而无法说出任何一句话了。

剩下的,只有言语梗在喉咙的沉默

「……」

(唔……好尴尬)

依旧一言不发

「哈。」

两个人四目相对许久,对「哥哥主动搭话」已经绝望了的奈绪美终于叹了口气,无奈的闭上了眼。

「想等你先说话真的是一件疯狂的事啊」

「额……啊哈哈……」

久只能无奈的笑着,尴尬的瞥向窗外。

妹妹都这样吐槽了,那他还能说什么呢

晚风忽起,雪白的窗帘宛如少女的裙摆,被吹到有些过分的高度。

然后缓缓的,轻飘飘地落下。

散碎的霓虹从窗帘的下端缓缓淌出,昙花一现,随即又被驱逐出境。

「让我看看你的手。」

奈绪美突然间这样说道。

「唉……我说啊,偶尔也像一个妹妹一样说话不好吗。」

「才不要!哥哥,你的恶趣味啊~」

「啊,是吗……」

一边承受着妹妹鄙视的目光,久用自己的右手——也就是没受伤的那只——掀开了自己左侧的被子。

「……」

雪白的床单上,受伤的左手被一层又一层的纱布包裹着,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蚕茧一样。

然而,作为被包扎的主体,手上却没有什么感觉。

甚至掀开被子之前,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左手上还裹着东西。

他不禁有些担心。

(啊,希望只是暂时的症状好了。)

「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啊,是啊,还好只有手上受了伤呢。」

奈绪美似乎是有些放心的喘了口气,原本有些僵硬的肩膀也松了下来。

然而事实上,久清楚地知道,伤势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那个男人可是用了很大的力气踩在这只手上的。

更何况,还不断地用脚尖撵过许久。

在这样的蹂躏之下,如果说依旧没有什么永久性的伤害的话,那反而才是奇迹吧。

但是,久决定用轻飘的语言一笔带过。

将这个秘密带进坟墓里。

永远,不要让眼前这个人知道。

……

简单的问候过后,一切又陷入了沉寂。

原本最能让人自信起来的六月,在这夜晚中却变得冰凉。

从苍白的窗帘那边溜进来的风,让久感到有些寒冷。

(啊,该说些什么呢?)

(本来见到妹妹应该高兴才是,但……)

虽然心中一直在质问自己,但这片沉寂真正的缘由,两个人都是明白的。

「哥哥……」

「啊,怎么了?」

「上午那个人……是来杀我的吗?」

「……」

奈绪美的声音在不大的病房里回想。

有些苍白无力。

「……不,应该,是我惹下的祸根吧。」

「笨蛋……又骗人。」

「额……」

原本想再次瞒下妹妹,然而却被突然宣判了死刑。久只能尴尬的笑着。

奈绪美有些好气又无奈的看着她的哥哥。

「是……我吧。警察都那样说了呢。」

「啊……都知道了,还这样问我……」

久无奈的低下了头

「呵呵呵,呵呵呵呵。」

盘旋在他耳边的,是妹妹的笑声。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啊……」

「啊,不……没什么。」

奈绪美一边笑着,一边暗藏着属于自己的秘密。

————「我妹妹已经死了!!!」————

尽管知道那只是误会的结果,但那句话,那个表情,依旧深深刻在她的心里。

那是理性磨灭不去的痕迹。

(是吗……是哥哥啊。)

在心中做着不明所以的感叹,奈绪美笑的更加厉害了。

「呐,哥哥,等这次事情结束了,你搬过来,我们一起住吧。」

当久终于抬起头来的时候,她这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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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说过的吧,那个粉红短发的女孩在说谎?」

隔壁的病房里,先一步于吹谷醒来的奈未,正和刚进行着交谈。

「是啊,虽然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但……」

「看表情猜测吗。」

「对」

听到刚这样确信无疑的回答,奈未头疼地捂住了脸。

「唉,这种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吧。」

「我不是在开玩笑,你要相信我的阅历。」

刚没有对奈未的表情表示异议。

相反,他一直静静地看着病床上的吹谷,两手交错,架在鼻子下方。

「这是闪电战。」

「哈?」

突然间冒出的词汇,让奈未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是一种比喻而已」

刚放下了支撑头部的双手

「事情很严重,但幸运的是————」

「我们似乎,逃出了他们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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