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rry Christmas Karl. Here’s your last gif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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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2.12.24
德国。此刻，法兰克福已经充满了节日的气息了。雪夜，灯光，以及从屋里飘出的食物香气——无处不是平安夜的身影。
可是这个寒冷的日子对于某些人来说，已经残酷地让人忘记了这种重大节日的存在了。
门被微弱地叩响着，屋里的人很温柔地打开了门。然而，在看清了敲门的人的破烂穿着以后，开门的人就厌恶地把门给关上了，甚至还没有让求助的人开口。
可是最后，他还是下定了决心，隔着门，用干涸的喉咙喊着。
“那个，求求你们……”
“快走！大年夜的别来我们家讨饭吃！”
金发的少年有点茫然，但似乎又有点习惯了。这已经是第六十三家的门了，而这数目还只限于今天晚上而已。
身后的金发少女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拉了拉少年的破烂衣角。不管怎么看上去，她都十分地虚弱。
“卡尔……不要再这样了。刚才你还被打了……”
可是少年只是摸了摸她的额头，挤出了一丝笑容。
“凯瑟琳，别担心。哥哥我很快就能找到一家好心人给我们面包了的。”
“可是你被打了……我讨厌这样。”
“没关系的，这点小挫折难不倒我们的。”他牵起了她的手，向四周的万家灯火环顾了一周。“别忘了，我们可是什么人哦？”
“我们……是霍弗尼格*……”
“对了，我们就是希望嘛。所以说，一定有办法的。走吧，我们去那边试试。”
少年故作一副很轻松的语气，可是他的内心早已几近崩溃。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妹妹，卡尔·冯·霍弗尼格，也许早就自杀了。
——凯瑟琳发了低烧，要是就这么拖下去，她可能会染上肺炎。卡尔没有钱去带她看医生。
卡尔已经四天没有吃东西了。虽然说，算吃过。可是半个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面包，干净的部分已经给妹妹吃了。而外面那层蒙尘的面包皮，不想得病的他也只敢咬几口。
真是可笑啊……什么“希望”，什么“有办法”？
霍弗尼格？冯*？这些贵族姓氏到底有什么用？正是因为这个可笑的姓氏，才让自己被认为是毫无力气的懒惰贵族，导致自己根本找不到一点工作。而且，破落的贵族现在几乎是个乞丐，这些没有任何意义的东西远不如面包和温暖来得划算。
原本有着一份护士工作的姐姐因为可恶的工厂主征地被迫离职，好不容易为一个军官做秘书工作……可是她居然无缘无故地死去了。原因居然就是那么地令人感到唏嘘，只是因为军官多疑的妻子觉得她丈夫和自己的姐姐有婚外情了，于是在姐姐的水杯里下了毒。
为什么，世界会是这个样子……
为什么这个残酷的世界……还不被毁掉啊。
或者，干脆自己去死就好了……
曾经多少次，卡尔这么想过。可是每次当他准备了结自己生命的时候，凯瑟琳总是会呼喊着他的名字。
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或许这样对他来说，已经太悲观和成熟了。
可正是因为这份成熟，才让他每次见到妹妹时，都用着一种莫名的微笑来面对她。
所以每次他握紧了妹妹的手时，他才会重新充满力量，去和这个该死的世界作挣扎，作抗争。
“活着，才能改变一切。”卡尔死去的姐姐曾这么跟他说过。
或许像现在这样苟延残喘地活着，才算是……所谓的希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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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又是一次次的被拒绝。卡尔的脸上又多了一些伤痕。
“卡尔……不要再……”凯瑟琳剧烈地咳了几声，让人感到她已经虚弱到了极点。“不要被打……卡尔……我好冷……头晕……妈妈……”
已经开始语无伦次的凯瑟琳在说完这些毫无逻辑后，砰地一下就倒在了冰冷的人行道上。原来因为过度饥饿已经开始两眼发昏的卡尔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把倒在地上的妹妹给抱了起来。他用自己冻僵了的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结果一把手放上去，就热到手都本能地缩了回去。
“可恶……为什么会这样……”卡尔咬着牙，感到了一种巨大的无助感。跟着姐姐去医院工作过一段时间的他，已经知道凯瑟琳的情况开始恶化了。再这样下去，不用等到感冒发烧发展到肺炎来夺走她的生命，饥饿就可以让死神来打招呼了。
卡尔虽然饿到根本没有体力了，但是这个时候，他居然很轻松地就抱起了凯瑟琳，寻找着帮助。他把自己身上的破风衣脱了下来，把它穿在了凯瑟琳的身上，接着就开始毫无目的地奔跑了起来，搜寻着可能会帮助他们的人家。
面包……只要有面包，还有水……对，热水，热水……就可以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来帮我们啊。他们把我们赶走了……为什么……
“可恶，可恶……到底有谁来帮帮我们啊！”
少年怀里的少女正在不停地颤抖着，紧闭着双眼。她的嘴唇已经冻到发紫了，似乎还在碎碎念着些什么。
卡尔也已经渐渐无法思考。他实在是太饿了，又太心急了。
以至于他连自己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了都不知道。他突然感觉双腿站不稳，想要往前倒去。但是为了护住怀里的妹妹，他机械地往前走去，来维持自己的重心。
前面……前面的别墅……
卡尔已经思考不了了。眼前明明还能看见景物，但是一切都无法被输入到脑中被正常地处理。
隐隐约约地觉得，这是一个大户人家。听妈妈说过，贵族们所受的教育会告诉他们，他们要善待弱者。
所以……这个就是希望了吗……
可是怎么觉得……那么模糊啊……
卡尔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别墅的栅栏边。他用自己的肩膀顶了一下铁制的大门，结果大门居然没有上锁，很轻松地就被推开了。
接下来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知道自己似乎又走了一段路，接着整个世界翻转了过来。
*德语的hoffnung为希望。此处是卡尔及凯瑟琳的姓氏。
*冯是贵族姓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