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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岁 宣战时刻

天花板的绮色妄想

  

很多人都以为战争和家庭问题一样,大都是突然打破一成不变的日常,带来一系列有着长久而深远影响的灾难,然后趁着一个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变成什么节日的日子,草草了结。但若诸君仔细看看历史的细节,就会发现,去关注诸此问题的原因和过程的人大多在一开始、或是从始至终都抱有对普通人来说异常险恶的居心。其实战争和家庭问题,简单地说成是这样也没关系。

「空,怎么了?」

她收拾完餐具,又玩耍着忙碌了一圈回来,少年还坐在餐厅椅子上,就像寺庙里一尊被游客的恶行吓得目瞪口呆的佛像。桌上放着一盘饼,恰巧地处在少年眼睛所对的方向,此刻它们就和一部分遭人毒手的同胞那样,扮演着连包容万象、永生不灭的神明都不想要的贡品。

「……星野,星野,星野,星野空!窗外有异星人的空袭吗!」

回过神的时候,老师已经站在身边了。

「怎么回事?我记得过去的星野是从来没有分过神的,今天怎么说也太夸张了。」

低下头的时候,已经在职员办公室里了。

「假期回来以后,感觉星野的集中程度不如才入学的时期了。就算轻松拿下上半场,接下来的比赛不付出加倍的努力,也是要一败涂地的。对了,是不是还不习惯突然正常的学习节奏?今天是哪里不舒服吗,你的嘴唇是怎么回事?」

注意到的时候,老师已经进入苦口婆心胡乱关心的状态了。

「虎牙……?」

吃惊的时候,已经说出去了。

「……」

抬起头的时候,老师已经把变红的脸又涂回青色了。

「虎牙啊啊啊啊!什么虎牙!谁的虎牙!老师35岁都还没牵过女性的手!你一个还不算初中生的初中生就有本事脱口而出『虎牙……?』,想被退学吗!」

「那个早上不来上课还排在成绩榜前端的混球被抓到办公室训话了」,「反正肯定有黑漆漆的内幕吧,说不定被训的会是老师呢」,抱着如上的心态,一开始在门口围观的人就不在少数,教师把自己的辛酸人生吼得整层楼都听见以后,办公室门口立刻就再现了午休时的餐饮柜台前的盛况。

幸好事实就是事实,少年口中引人遐想、嫉妒、最终心生厌恶的名词指的是自己的东西,少年的嘴唇也是自己弄伤的,所以最后被处分的果然是老师。本该处在精神崩坏状态把所有秘密说出来然后光荣退学,搬出这座城市的少年,也平安回到座位上。

接着,少年就成了寺庙里的一尊佛像,被壁虎一样爬来爬去的观光者们折磨,将正在啃玉米然后玉米粒里忽然飞出无数小黄鸡的表情雕刻在脸上,供后人瞻仰崇拜。

「呜哇是真的,两个红点~」「要多激烈才能伤成这样呀。」「激烈~呀——!好成熟!」「突然发现——由莉(Yuri)去试一试尺寸对不对!」「你的脖子上面是人的脑袋吗!这是什么古怪的突然发现啊!」「谁是由莉?……啊对,由莉,去试一试!去试一试!」「快松开手你们这些笨蛋!」「好像很有趣的样子,我也要试试!」「来吧,人多才热闹~」「我也要来!」「男生闪开……等等,唔哼~怎么回事~?」「噢噢噢~」「有,有什么问题嘛,他不是有些像女生嘛。」「告白了!」「就算像,也不是呀~投票,还有谁喜欢星野……只有你一个男生,女生不要捣乱……由莉,又是你!你到底想要怎么样!」「犯人出现!过来对证!」「不是我!这真的是星野自己弄的伤!」「自己弄的?鬼才相信呢!」「舍身维护他吗~?那么就托付给他吧~」「等等……不行……help!help!」

总是威严的上课铃很快就终结了即将发生的暴行。

少年的伤,要描述其具体的形成过程,是这样,少年先咬住下嘴唇,用食指和拇指自下向上推动嘴角附近的皮肤,此时长过其他牙齿的两颗虎牙会形成突出的支撑,吸引手指去感觉皮肤叠在虎牙尖端的奇妙触感,以此来打发沉思时无所事事的身体。接下来只需要老师的一发惊吓,就能打出两个小孔。

不论成因怎么奇特诡异,学校高层考察并认可了,观念上最了解自己的学生所以说什么都对的班主任也考察并认可了,那么再去胡乱猜疑始终没多少意义。下课时,锋头便歪到了别的方向,大家讨论起更有嫌疑的部分,诸如「岡山(Okayama)老师对虎牙反应那么激烈,意图是不是很明显~」「喜欢豆丁老师!?他不怕被『恶魔』处理掉吗!」「就是怕,所以才孤独活到了35岁呀。」「哈哈,你们太过分了。」……批评对象得到了统一,少年的灾难,也就此告一段落。

回看虎牙事件的发生,实际上是老师的错吗?就直接肇事者而言,是的。但如果少年没有恬不知耻地像终于败给困意那样一头跌进对她的深吻的沉醉里,看着窗外忘记时间与空间,旁若无人地反复回想她的舌头、她的味道、她的牙齿压在嘴唇上的感觉、她所制造出的声响,那么他也不可能完成复杂的准备动作。

是自己的错。

之前像个发烧爱国分子那样战战兢兢,声嘶力竭地维护所谓正义和正常,转眼间又不由自主地幻想起她的事情,利用本来就不应该存在的喜悦为借口,重温口中的那些禁忌,甚至遗弃最不能遗弃的课堂时间,麻木到连老师都惊动了。

假惺惺。自我背叛。

今天的事情如果传进她的耳朵,自己哪还有理由反抗她。

这样的自己,还有什么资格站在原本的一方。

不过……

少年的思路从学校回到自家厨房,平静下来。从学校回到自家厨房的教师估计就是这幅样子,瘫坐在椅子上,伪装成一块毯子。

他有即便如此还仍旧能放松的理由——他相信她。

经过一整天她的确反省过了。回到家的时候看到她心情很不错,大概是总算能够和我意见统一,很高兴吧。这一次,生活就要回到原本的样子了。

所以他不再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放心还来不及。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已成为一场足量的美梦,不会再增加新的。试设想,过去的某一段短暂的时光中,年轻美貌的妈妈,一直只能远远注视的人,迫于状况的要求,要在每个上学的早晨爬上儿子的床,用舌头做他的水果,用新鲜的唾液做他的牛奶,并要忘却复杂的心境,迎上笑脸,亲口把这顿以自己为食材的早餐,以美味的方法喂进他的嘴巴里,将他的精力补充到足以他跳起来——为如此难得而又羞耻的美梦浪费几天而非一生中的一部分,少年做得够好了。

残留的幻想,过几天就会淡忘的。经过今天,也该淡忘了。

不用站在原本的一方,因为可以与她共同站在正确的一方了。不用有反抗的资格,因为不必反抗了。

身在现实里,这些存于妄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妄想的生命很灿烂,也十分短暂。

少年活动起僵硬的身体,伸一个懒腰。

嗯嗯,打起精神来,接下来还有大麻烦要处理呢。

「醒了吗?」

俏皮的笑脸窜进视野,满怀期待地询问着。

「嗯,醒了,呃……」

少年突然开口,又惊动了伤。别小看了嘴唇上的伤口,你会哭的。

「嘴唇上,是早上人家的错吗?」

她又甜又黏地说着,眼睛里除了担心和愧疚,剩下的部分都很开心的样子。

「不是,今天在学校里伤到的。」

被她知道也没关系。

他也很开心,因为感觉到的氛围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样。

「和谁。」

又甜又黏一下子就变成了冰凉的沥青。

「呼,我自己。」

他的暗喜升温,因为这份只属于自己和她的氛围。

「好厉害。」

显眼的怀疑。

「……嗯,我也这么觉得。」

少年本想解释给她听,自己怎么厉害,仔细一想果然还是不能说出口。

「那么想要爱的印记,告诉妈妈不就行了。」

他还没来得及苦笑,就在面前的她轻吻一下。

从来没有在完整的清醒中被她惊动全身心的注意力。嘴唇非常软,疼痛马上就消失了。

「不痛了吧,嘿嘿~」

他差点把她抱住,很想把她抱住,让她清楚知道这个吻的后果。他的双眼凝视着她,立刻从鲜活的表情中找到了不管是多漂亮的脸都会有的一瞬的不和谐。喘息辞掉了为心跳散热的工作,预备着为怒火示威。

这一次,堆高的记忆坍塌下来,没有胆小的东西再站在他打开的心门背后。

「今天早上都发生了那种事情妈妈也不反省吗。」

他垂下眼睛。

「今天早上都发生了那种事情妈妈还怎么反省~」

「妈妈。」

「嗯?」

她保持着双手扶在椅子的两边,支撑着伏下的身体的姿势,与他架起的视线水平相接。

「不可以再亲吻了,说什么都不可以。」

少年如实陈述。

「妈妈亲吻了,空除了醒过来,去做接下来的事情以外,又有什么选择?」

她如实回答,语气与少年的一样平淡,好像没有听到他的坚决。

少年看清了自己有多笨,她没有反省。她的口气,她的大胆,根本就没有变过。

又一次,自己自做多情地下结语、为她辩护,而她只是用欢笑掩盖嘲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试试这边的结局。

「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相信妈妈。」

他低声吟念。

「……嗯?」

她低声确认。

「妈妈是敌人!」

少年大声地说出来了。

「你说什么……」

她的气息夹杂着有些吓人的难以置信。

「我讨厌妈妈!」

激动的情绪没有给出退路。

「不许!」

她厉声。

「什么是不许!妈妈做这些事情不就是想变成讨厌的人吗!」

为什么。

「不许讨厌妈妈!」

「单凭口说怎么会有用,妈妈到底要做什么!」

「又是这句话,你也该差不多习惯妈妈亲吻了吧!」

「差不多习惯妈妈亲吻!妈妈就没有罪恶感吗!」

「什么罪恶感!」

「把好好的亲情弄得全身是伤的罪恶感!」

她稍微一怔。闭上眼睛,叹一口气,从少年眼前离开。

「空没有被搅得心神不宁吗?都到第二个新的周一了,还在说这件事情。」

「谁让妈妈非要做这件不能允许的事情!」

现在听她一提还真是丰功伟绩!过去的两周里,除了周末每天早上都在和母亲接吻!

「为什么空就不能忘记这些有的没的呢,为了自己的人生,和妈妈亲吻的害羞就不能压制一下吗。」

「哪里还能和害羞扯上关系!正是为了我的人生,才不能像妈妈一样!」

「好了,我们整理一下状况吧。」

她绕到少年身旁的椅子坐下,他没有转动椅子,转动了身子。

「妈妈除了早上亲吻你以外,还有没有在别的时间做过有大问题的事情。」

「刚才的不是吗?」

「刚才的不算。」

「怎么可以不算!」

「空这段时间在做什么?」

「我在反抗。」

简单有力。

「对,反抗,每天都在反抗,一看到妈妈就开始反抗,吵闹、哀求、生闷气、愁眉苦脸,妈妈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你笑了。」

少年咬牙。

「都是谁的错。」

「空认为是妈妈的错?妈妈哪里做错了?」

「还不承认!」

「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可以让你正常上学?妈妈有选择吗?」

「不是还可以想吗。」

「那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改变?」

连续的对话中断。

「因为只有我一个人在想!」

「空怎么知道妈妈没有想?」

谁都能看出来吧。

「妈妈所有的心思都在怎么让我接受这个方法,哪还有时间想其他的方法!」

「不思考一下妈妈为什么是空所说的样子?」

「我怎么可能知道!」

「因为空在反抗。」

她同样简单有力。

「什……!」

简直是无理取闹,反抗还不对了吗。

「空只要忍耐,好好去学校,让妈妈放下心来把其他事情做完,妈妈就有时间思考。可是空连忍耐都不愿做。」

对于她的怪罪,少年理亏。

「不要总是用学校这一个理由!」

「空不想上学吗,空还有什么其他的,可以牺牲学习去做的事情吗?」

临时做出来的反击被她轻松击溃。

「……」

虽然是重复了同样的话,少年无言以对。

不堪的现实,只要这一个理由就足够解释了。不再像遥远的时代,一片地方所有的人几乎都互相认识,互相了解,互相知道什么样的名字对应什么样的优点,每一个人都能快乐地竭尽所能,不用特意运动也能够健美。如今的城市里,尽管人以越来越可观的密度居住在一起,互相之间,却很难看见对方的才能,甚至有的人自己也不清楚自身的用武之地。

用料或许比监狱还要结实,地位或许比监狱还要威严,进去或许比进监狱还要简单的学校,便成了大多数人,走向自由的首要的、唯一的阶梯。不论是什么方面,想要借助学校有关资源以外的东西完成成长及成熟,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是有困难的人所不敢想的。

从学之路通向生活的自由,它却将思想和行动处在最自由的时期的人,关在了单调拥挤之中。让一颗做工精美的子弹,经过一条长长的枪管,发射往固定的方向,用光所有的动力,失去原本的形状,最后或是附在什么东西的里面,或是乱飞到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这是没办法的事。没有运气,没有豪胆,没有天分,不可能像那些怪物一样坚强的话,化作一颗子弹,把谁的脑袋打爆,也很爽快。

少年是幸福的人。对她的提问,他的脑袋里只有一个答案。但是不能说出来。

「你的志向是什么?如果你的志向可以不用早起,妈妈当然就会听你的话。」

「……」

少年依旧沉默,脑袋里依旧是那一个答案。

她很安心。作为母亲,她一点也不担忧孩子说不出志向。说不出志向并不一定指明孩子没有明确的梦想,也可能意味着梦想就在眼前,正在奋斗中,或是已然实现。

况且有多少人为了梦想而活着。不抱着梦想,梦想破碎了,一样可以快乐。数不清的人,不都是在断断续续的痛苦和断断续续的快乐组合成的平淡无奇中,顺利活到死去,远比一些追逐遥不可及,身陷庸碌,贪得无厌的人要幸福。

谈论的是清晨,幻想的是白天,而时间谁也不等,自顾自从傍晚走到了更晚,和室的推拉门内投射进来的光块已经沉入墙面里,墙壁外的天空估计成了纯净的黑色,天空下的城市正式开始点亮一片又一片迫使身处其中的人仰望的美景。

她倚在椅背上,呆在他的身旁,看着稍有刺眼的灯。

如果要说夜晚里自家有什么值得别人仰望的,除了这一幢获赠来的大房子,就只剩下房间里的两个人了。看似生活无忧,实际上,状况就像这盏灯,黑暗紧紧压在光的周围,一碰开关,黑夜立刻就淹没努力存在的一切。

她清楚,原本这个低着头的家伙应该更幸福。

她也清楚,接下来他会更幸福,只要自己成功了。

她动动眼睛,调整好语言和心境,给他一个结论。

「空和妈妈都是特殊的人,是这种身体,处在没有选择的状况里,空必须要理解我们摆脱不了现实。就像有的人每天早上起床要游泳,有的人不能随便吃东西,有的人要在那个地方接一根管子才能尿尿。空有这份幸运,能够每天早上亲吻一下,就变成普通人,有什么不好,特别的生活里有一些别人看来不正常的事情,不是很正常吗。」

全是他知道的事情。

「……这些不可以相提并论。」

他还是倔强。她从别的角度说起。

「妈妈除掉亲吻,还有哪一点跨越了亲情的界限?」

「为什么妈妈是这种强硬的态度。」

「回答我的问题,把亲吻拿掉,我们还有哪一点不对?」

他很想说「太亲密了」。

没有,她没有干别的事情,能和亲吻划作一类的事情,没有,一切的争端,都来自对那几段经历的反刍咀嚼。

「但是妈妈不止是亲吻,还接连着做了其他的事情。」

附加的事情。

「说的是早上结束,空起床以后。」

「妈妈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亲爱的』,『是我的女人』,『想好了孩子的名字』……这些整天都有。」

他自己说着都脸红起来。

「是空反抗,想要把亲吻根除,把最后的希望根除,妈妈才反攻的。」

「妈妈不是应该防御吗。」

她把完全可以看作玩笑的话,说成反攻,他还不知足。

「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不是吗。」

「……」

少年想不到更多该问的了。

「空明白了吗,就像现在这样,就很好。」

她好像很累了,不愿再说了。

「……嗯。」

少年看得出来。他答应着,率先起身,走向楼梯。

今天的她总算褪去了平时七上八下的活力,思考了自己的话,认真与一个孩子争辩。她的陈述,虽然混进了一些蹊跷,但关键的地方,都是退让到了靠在墙角的地步。没有一句责备,没有一点争吵的意图,他的大喊都被她用特有的冷静方式一一接住。

她的话都有道理,顺着听下来,似乎就已经不觉得母子间的亲吻生活有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了。然而,这就是结尾了吗?人在看到别人手里的正确的之前,是不会发现自己手中抱着的正确实际上是有形状和重量的。就是这种身在其中的盲目,导致了全无自觉甚至欢天喜地的误入歧途。虽然少年没有办法把心中的不协调之感说得头头是道,但是得益于家中校外的良好教育,他能够不忽视这一点,同时他知道,她也不可能在关键的事情上忽视这一点。

对,形势就像是她还怀有什么远大的阴谋,仅拿出一小部分余力来迷惑他。在少年眼里,这回是自己又一次的失误与失败。

从刚才她亲吻自己的一刻起,他就心意已决。

最后的样子是她竭尽全力,把全部的心声都说出来了?少年不能接受。她一直以来坚不可摧,把他玩弄于鼓掌,有用不完的力量——她要是真的力不从心了,又怎么会做这种比早上的亲吻还要大胆还要危险的事。她有什么可焦急的,说不定时间一久,如她所说,就习惯了。

经历了责任的提醒,自责的洗礼,少年的清醒很难抹去。他辨明得出,她仍然在全方位地维护自己的立场,还用了「就像现在这样」,意义模糊的说法。

谈话令他回想起第一天晚上,最后以最初的结果结尾,过程与第一天,也没有什么区别。她的愁笑跳闹很可能都是她的技巧,他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不能信任她,不能听她的。放任她,只会让明天,成为情况更严重的今天。所有人都赞美的水一旦加入了别的东西,它就永远用不了原来的名字。若事情没有成为妄想,那么今天闯的祸就必须斩草除根。

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少年体内觉醒了。

「宣战了。」

少年踏上第一级阶梯的时候,低声告别。

轻舒一口气把自己晾在桌子上的人,正伸手向街道最自豪的产品之一。

他心存遗憾地抚摸着精致的扶手,用心聆听每一步所传来的回音,为这片即将覆盖上战火的涂装的宫殿,默念悼词。

「诶?」

她当然听到了,才反应过来。

「你……」

起身刚踏出一步,她便跪倒在地。

不开始,改变就会躲在看不见的地方,从初到末;开始了,谁又能够把握,是福是祸。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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