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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落星终相会,你我皆英杰

  • 琴语
  • 水中月影
  • 2019-07-28 21:23
琴语

  

“天师说笑了,寒衣并没有要请季兄入我淮南王府的想法,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堂堂无为观天师要亲自出手对一个普通书生使用天网禁锢?”

季牧此刻才知晓原来此刻让自己动弹不得的奇妙气息叫做天网。

“他欠我一把剑。”

“一把剑?”李寒衣一怔,有些狐疑的朝季牧看去,正好看到季牧有些闪躲不定的目光,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又复朝那把君子剑看去,不由得一怔愕然,好像第一次认识到季牧这个人一般。

静默半响,他大有深意的看了季牧一眼,似乎洞悉了一切,却没有当面点破,而是摇头一笑,对当铺老板说道。

“你自己也知道,你不可能带走这把剑。”

“我可以带走这个人。”

“他是那里的人。”

“老夫没有伤害他的意思,所以哪怕是书圣也管不到我。”

李寒衣静默半响,突然回头冲季牧问道:“你想跟他走吗?”

季牧泼浪鼓般的摇了摇头。

李寒衣微微一笑,对这位看似是一位不起眼的当铺老板却明显是长安城内隐藏的一位强者的老人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看吧,他说他不想去。”

这回轮到天师沉默了,在学宫弟子明确表达了不愿之后依旧强行要带走,就算是以他的身份都很难向圣人学宫交代,李寒衣明显知道这一点,并且其本身代表的庇护态度也不可忽视。

坐拥二十万镇南军的淮南王府在大唐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绝对是天下最不可招惹的势力之一。

虽然天师的地位很高,但也没有高到道观方面会为他同时对上学宫与淮南王府,山庐内那个创立无为法的操琴道士更是丝毫不会去沾染上这等琐事,甚至他毫不怀疑,如果真的对上了,道观绝对会把他推出来自生自灭。

长久的沉默使得空气中变得有些凝滞,显得沉重不堪,老者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寒衣,问道。

“为此子,值得?”

李寒衣一双如柳般的丹凤眼微颤,略作思考状,随即便洒然一笑,说道:“当然。”

季牧在后方默默的凝视着一身紫红朱袍的李寒衣,沉默不语。

他不知道天师是什么,但他知晓能让李寒衣如此郑重对待且不惜拿出自身背景来压制的,绝对不是普通人物,因为若非如此恐怕李寒衣早就派人把那个老头按地下锤了,一般人有资格跟老子这般对话?并且他知晓李寒衣玩世不恭的外皮下真正的心智是何等的深沉孤傲,而当这样一个人要去让天下所有人看着像一个不堪大用的花花公子,其中的图谋定然极大,最主要的是,今天自己遇到了不利的局面,而李寒衣却撕开了那层表皮站了出来,任谁都可以想象的到这其中所代表的十数年的蛰伏功亏一篑的牺牲。

就算李寒衣对自己有所图谋,季牧自己也清楚,他根本就不值得这么大的筹码,但李寒衣这一个与天师对立的举动…则代表着他压上了所有,这份情…很重!

天师视线扫过季牧,眼神平静,丝毫没有当日与季牧对骂三百回合的俗气,不含任何烟火,仿佛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面色更是看不出喜怒,静静的立在那里,无所作为,却有道道无形气韵加持。袖袍无风自起,衣抉飘摇,端的是仙风道骨。

但旋即,他无奈的揉了揉眉心,道了声:“老喽!老喽!”话音未落,他便挥袖迈步离去。

这一刻,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佝偻的老者,但他所过之处,人群自动的分开,没有人阻挡他前进的方向。

他想去哪里,世界都为他让路。

注视他的背影,季牧不由得佩服当日自己大骂其老而不死的自己,那可真是**上脑、勇气倍增。

他突然发现自己能动了,但却没有急着离去,而是小走几步将君子剑摘下,横于腰间。

李寒衣注视着他的动作,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然后问道:“到我那里坐坐?”

季牧静默半响,看了看四周人群半是敬畏半是好奇的目光,微微皱眉,随即点了点头。

李寒衣招了招手,随即季牧便看到角落处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不多时,一张精致的双马马车便缓缓驶来,二人一同上了马车,缓缓的驶离这条街道,徒留众人内心无尽的猜测。

……

“你派人跟着我?”

“我没有恶意。”

奢华的车厢内,陷入一阵良久的沉默。

“你想让我进淮南王府效力?”

“那是曾经。人的身价与尊严是与你拥有的资本成正比的,而资本包括了很多,学识、背景、以及…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

季牧沉默,虽然这句话语有些现实,但他无可否认这句话语的真实性。

李寒衣弹了弹衣袖,继续说道:“我承认我之前的确有收纳你的想法,但当你展露了你足够的资本之后这个想法便已不复存在,恰如此时,你足够与我同乘在一辆马车上,甚至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为我之前的想法道歉,这…便是你的资本。”

季牧无言。

约末半个时辰,马车在一座僻静的雅致小院停下,季牧从车上下来,扫了一圈,有些意外的说道:“我还以为会看到淮南王府四个大字呢。”

“你不是不愿去?所以才带你来我的私人府邸,如果觉得不好…我可以……”

季牧挥手打住。

“这里就好。”

李寒衣轻笑一声,然后吩咐马夫自行离去,随即与季牧一同走进这座府邸。

进得园内,花园别致,怪石嶙峋,只是却不见人影,冷冷清清,好似藏着一抹孤寂。

堂堂淮南世子殿下连个仆役也没有,任谁都会觉得奇怪。看到季牧眸中的疑惑,李寒衣笑了笑,解释道:“有时候装扮自己也挺累的,所以这个庭院就是我在长安城给自己留的一个休息的地方,放心吧,这里除了你我二人再无他人,可以畅所欲言。”

“为什么要帮我?”

看着季牧如此单刀直入,饶是李寒衣也不由得一愣,旋即便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

“为什么啊……”

季牧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待着他的回应。

李寒衣抬头看了看天空,面容上的玩味之意早已不见,旋即,他视线回到了季牧的身上,平静的说道。

“大概是因为你跟我很像吧。”

“很像?”

“很像。”

“我不明白。”

“你的眼神与我一样,是一双认定了一件事情,则没有任何事物能使之更弦易辙的眼神,而且…你的内心有着一股孤傲,一种除了像我们这样的人以外,不被任何人理解的孤傲,这一点,从你我第一次相见我便已确定。”李寒衣话语一顿,用手指了指季牧,又指了指自己,最后又指了指上方,无比认真的说道:“你和我,是特殊的,不同于这些生活在苍天光辉之下终日浑浑噩噩的人。”

季牧沉默,不知该作何言语。

李寒衣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实你不用在意我帮你之事会给你带来多大麻烦,不如说你在长安城会更为方便一些,至少我想不会有人再来找你的麻烦。”

“可是你这样不就暴露了你的计划……”

“计划?”李寒衣笑了笑,说道:“你该不会也以为我扮猪是为了图谋什么吧?”

季牧一愣,下意识的问道。

“难道不是?”

“我只是为了脱离王府罢了。”

“淮南王坐拥淮南十四州二十万精兵,幕府贤才良将无数,有些大唐第二天子之称,这般诺大的家业以后都是你的,为何要脱离?”

听到季牧的疑问,李寒衣自嘲的笑了笑,叹息一声,轻声说道。

“远看的东西总是美好的,不是吗?”

季牧闻言低下头,若有所思。

李寒衣继续说道:“我自小就含着金汤匙出生,看厌了宦海沉浮,自是知道这里面是怎样的阴暗泥泞,若是让我以后的数十载人生全部绑在这个烂泥塘之内,还不如杀了我。”

“在这泥塘内像个帝王蛤蟆般挥手风云,哪有御剑而行,遨游直上九天来得痛快?”

“手持一把三尺青锋,但斩世间不平事。”

“腰间悬一酒壶,装上二两烈酒,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又是何等的潇洒畅意?”

季牧默默的看着李寒衣此刻精神焕发的神色,仿佛第一次见到了他面具之下真正的面容,这一刻,他不是什么堂堂淮南世子,只是一个向往着快意江湖的无双侠客罢了。他沉默了半响,说道。

“所以你需要我做什么?”

李寒衣哈哈一笑,他听出了季牧话语中的认可,因为他此刻问的不是“叫他来”做什么,而是问的“需要他”做什么,两字之差,宛如天地之隔。

“我需要你…助我弟弟登上淮南储君之位。”

“或许…你太高看我了。”

“不,如今长安城内的任何士子,除你以外,没有人能办到这件事情。”

“真不知道你这个莫名其妙的自信是从何而来……就因为我是学宫弟子?”

“你错了,我如此笃定的原因可不是因为你是什么学宫深藏不世出的弟子,而是你这个人,直觉告诉我你可以。”

“直觉?”

“直觉。”

“就因为直觉你就把全部身家压在我身上?”

“我的直觉从来没有出错。

因为是你,就一定可以做到。”

季牧沉默了,在这一刻,他不仅觉得面前这个人是个自恋狂,同时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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