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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历史下的真相(四)

民间传说研究社的猫少年

  

(一)

“剑道一”,在除妖师之中,是一个神圣的至高称谓,是能那传说的“符鬼”相比肩的存在,只是后者,也就是除妖师口中的“符鬼”实绩太过玄幻,时间跨度太大,被别人认为那是想象杜撰出来的人物。

故而有一种说法:前者“剑道一”才是最强的除妖师。

毕竟,“符鬼”的力量和行踪都太诡异了,而“剑道一”是真是存在过的,是有迹可寻。

据记载,八十年前,是剑道一出道历练的时间,来至汴梁当时颇有名气叫“悯孽”的神社,是拥有天眼的天才剑士,但是,这些都不足已让他成为部分除妖师口中的“最强”。

而他声名鹊起是因为那一场同样是骇人听闻的“屠杀”。

——八十五年前的“百鬼夜行祭”,至少要上千名除妖师镇压的时化。

——他以一己之力完成了这个在常人眼里不可完成的任务。

而且还是在四肢健全的情况下完成的……而后,更不用说他那剩下八十年的“嗜血”之旅了。

所以“剑道一”的外号是“弑神”,连神都能杀掉的鬼才,那是之后的除妖师去到“百鬼夜行祭”根据残余现场看到那高耸的妖尸山、源源不断的血河而得出的结论。

然而,这些都是小道消息罢了,都是靠着史书记载,再加上人们通过文学的修饰而得来,他们根本不知道实情。

——八十五年前的那个夜晚,根本就是什么值得歌颂的英雄诞生的史诗。

——只是一条可怜虫被逐出家门,失去知己,失去梦想的可笑故事罢了。

(二)

八十五年前,史书上的“百鬼夜行祭”。

他,已经满身是血了,整个人都没能找出一块完整的肉,无力地躺倒在 妖尸满布、坑坑洼洼的泥地上。

胸口被贯穿的大洞,血在流,不断在流,混杂在妖尸流出的血河之中。

可是,那对湛蓝的眼睛,哪怕眼皮已经快要合上了,还是死死地望着那倒插在地上的名为“寒月”的宝剑,他知道他已经没有能力再继续再战了,但是没有退路,没有多余的选择。他现在能做的就是……

——用着那已经没有皮,也没有多少肉的双手握住他所爱的人给予他的剑。

——面对着还在时化的黑色苍穹,面对那森林里密密麻麻地妖孽,面对着走错一步就是落入三途河的未来。

——守护着背后结界尽破,只剩下最后一丝防线,如雨中浮萍的红色符文围住身后女子的闺房。

——守护着他曾经答应过的诺言。

颤颤巍巍的身子,已经不像人类的该有的站姿,先是那已经反转了腿骨撑起了摇摇欲坠,仅仅是粘着肉的骨架,那失去了所有筋的手臂伸向了前方,半片,也就只有半片的残余嘴唇,清晰可见喉咙发声喷出的血迹,他在呼喊着,他那把寄托着她对他期望的剑。

“寒月!”

寒气逼人的剑从地上,溅起泥土,划开坚石,劈开沿途的妖孽,稳当当地落入那“活骨架”的手中。

剑尖所指,那是望不尽头的妖海,仅靠着那单薄的身子,一人之力。

——选择吧,是要当几秒的真汉子,还是一辈子的懦夫。

——算了吧,如今就算逃,也活不成了。

——至少让叶倩黄泉路上,不是一个人,至少得多几块垫脚石吧!

“要……要杀叶倩!先过……先过本剑圣这关!”

连步子都走不稳的“活骨架”,操着剑,再次冲向了妖海。

……

可是,现实是残酷的,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他索哑不是小说里的主角,输出都靠哄,赢了都要靠嘴炮,刀刀就是一条命。

他的剑挥了下,血在飞溅。

不是妖,是他的血,妖海里为首的一只三眼妖猴,仅仅用两根手指就把 他最后一口气的挥剑接了下来,然后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夺了下来,把“寒月”刺进了他的胸膛。

“拥有天眼的人类啊!传说不是拥有天眼之人都是明察秋毫了先知的吗?瞧瞧你这乱破样,就杀了我们百来炮灰,就人模鬼样。何等可笑!为了那你们人类毫无作用的‘神魄’拼上自己的性命,多么愚蠢啊!”

三眼妖猴笑了,妖海的妖们笑了,连他们头上的苍穹也配合得发出一道意义不明的雷鸣,在符合他们的嘲讽,他,索哑。人称最强新秀的“剑道一”像烤肉串一样被刺在剑上,在三眼妖猴的挥舞上当着他们要分掉叶倩的餐前娱乐。

是啊,何等可笑。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和自己才认识了不到一个时辰,把自己光明无比的未来搭了上去,一代人杰除妖师,现在沦为妖怪的烤肉串?

何等可笑啊,被妖孽嘲笑了!可是,又有什么好笑啊?

成王败寇,他现在输了,历史的天平从来不会偏袒任何一方弱者,之后的历史都是对胜者的颂歌,对败者无尽的抹黑与嘲讽罢了。

那么,最后一刻,就有他改写一切吧。

只剩下骨头的中指和食指,像两把磨得锋利无比的利剑,对着准了他那对湛蓝的眼睛。

“呐,妖孽们,竟然你们知道天眼是神的眼睛,那么你们知道神的怒火吗?所谓的天眼,不过是出生之地,出生之时,刚好是至阳至刚之时,再加上无数强者气息的守护,机缘巧合之把天生无数强悍的‘缘’附在了上面而已,所以这双眼睛才天生能看到别人的‘缘’,洞察别人的‘缘’的流动,以达到看穿别人的动作。”

“所以才让人觉得是老天之眼,能看穿别人的动作,视力犀利跟神一样。而看穿未来都是传说罢了。”

“至于我的名字,你知道吗?原来的名字,我的姓氏是爱新觉罗,当代皇朝第二十四子,出生之时为皇宫阳泉,阳时阳分,全国最强的八十一除妖师来护卫我出生。”

“满足这样条件的我,拥有了这对湛蓝的眼,被称作妖孽,被扫除宫门,被一个女人收养,学会了怎样运用这对眼睛。”

“而下面就是我为你们餐前的助兴,也是那个女人教我唯一一个运用。也是我唯一一个价值。”

“就是一个引爆而已啦!”

那无人理会的嘟囔,妖们为着自己将得到‘神魄’而狂欢着,笑声全然盖过了少年的独白。

就这样,那对骨头食指,中指带着仅剩的‘缘’插向了那对湛蓝的眼睛。

血液在飞,他的身子在无力地从剑上滑下,分成了两段,汴梁那一瞬间所有的空气在急速地压缩,凝住在那把刺着人类的剑上。

毫无花俏,只是最简单压缩,将整个汴梁的空气压缩到人类两个小小的眼球而已。

结果也是简单和粗暴的。

“砰!”

由人类和妖共同设下的结界被爆音所掀翻,绚丽的蘑菇云处在那边森林之上。

漆黑的时化被冲散了,天恢复了正常的夜色,黑色的天,繁星点点,意外的晴朗,全然不是那个百鬼夜行祭那压抑沉重的。

除了那吓人的爆破之外,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得。

那间只是有普通竹木,而不是什么神木搭建的叶氏大宅却毫发无损。但,这并不代表什么都没发生过。

大宅前,一个深不见底的天坑,之前还是万亩的森林,被移成了平地,残余的树枝上,和焦黑的地上还残余着无数妖怪的内脏。

片刻之后,天又开始下起了雨,是血雨,那被爆风带至万米高空,现在才落下的妖怪血雨。

索哑,再也不存在这世上了,唯一证明过他的存在,只有那望不见底的深坑里,那安详躺着那截断剑,还有那两只骨头中指和食指罢了。

……

(三)

远在汴梁另一头的神社,此时此刻,却意外地安静,仿佛叶氏大宅那里发生的一切都毫无相关。

他从后山的小河那边挑了担水,然后就是一股强烈的爆风向他席卷而来,一个肉眼可见的巨大蘑菇云升腾在了汴梁的上空。

无视了,身穿黄色道袍的他无视了。只是从袖间拿出一张道符,将肩上的那担水护住避免被爆风吹飞,就这样,他若无其事地走进了神社,来到正殿之前,径直地走向了神像,对,就是走向神像。

那常人摸上去没有任何机关的神像,身为“符鬼”的他就这样穿了进去。消失在了汴梁。

……

他再一次的出现是一个四处是黑红色洪流的地方,稳健的脚步迈向了布满玉石的阶梯,穿过了那由红玛瑙铸成的鸟居,来到了那简朴的神社。

“孽,索哑死了。”

他挑着担子,站在了木门前,平静的话语,平静得死的人仿佛不是那个和他生活了九年的师弟。

“怎么了,小志远,从九年见面开始,不就是已经知道了结局了吗?忘不了和自己生活了九年的师弟吗?”

门后传来虚弱的女声。

“我始终是人类,做不到你那样。为了那个目的,任何东西都是你能舍弃的草芥。我还是相当喜欢那纯真的孩子的。明明他已经猜到了一切,还是选择保护你要保护的东西。至少……这点我做不到。”

他从道袍里掏出了两张火符扔进了担子里,将水瞬间就被烧热到冒热气的程度。

“我给你挑来热水了,换一下头上的布吧,至少你这样舒服点。”

推开了门,那是一间简略的房间,没有任何的东西,只有一床,一桌,一椅,一酒壶,而床上,珠帘后,是躺着一脸虚弱的女神——孽。

他没有望向了床上的孽,眼角的余光落着那桌子上那已经没有酒的酒壶,砸了咂嘴。

“发高烧还喝酒,四百年前,我就不该教会你喝酒。看看现在的你,跟凡人又有什么区别,已经不是我当年认识那个意气风发,要拯救苍生的神了。就是一酒鬼,整天就知道借酒消愁。”

道袍的袖子轻轻一拂,桌子的酒壶已经碎成了碎片,碎了满地。

床上的她笑了,笑的是那么凄凉,那么绝美。

“哈哈哈哈哈哈,小志远!你都说了,四百年了!整整四百年了!我拯救了整个汴梁,但是我却拯救不了一个女子!四百年了!我都救不了她啊!我是神!却救不了一个弱女子,这神不当也罢了!我现在更羡慕你!至少你能陪伴着你喜欢的人四百年,不是吗?而我却不能!等候了多少次的轮回了!”

此时此刻,她带着哭腔的怒咆,回荡在这片无人的天地之间。

可是,床前的他,没有回应,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也没有否认。

是的,他喜欢着她,陪伴了她四百个年头,哪怕他知道她根本不会钟情于他,他甘心被她利用了整整四百年。

就像现在,他被她嘲讽了,嘲讽着自己这份愚爱,他还是跪在了床边,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布,在热水里吸着,拿起,拧干,从她那滚烫的额头拿起另一块已经被烤成焦炭的布,再敷上去。

“好了,帮你换好布了。还有索哑他失败了,叶倩死了。我现在去做回收工作。”

神社里,她的闺房间,一片寂静,一向无脑搞怪的他,一向泼辣蹦跳的她,都是去了言语的能力。

他与她背对而驰,他为了他所狠,她所爱的人再一次重复了最卑贱的工作。

这已经是第六次了,第六次的失败了,五次都没有多余程序的工作,这一次多了另外一道工序,这个时候,这个气氛从来不开口的她,那名为“孽”神的女子,开口了。

“小志远,从柜子上把那还魂丹,拿走吧。救下他。”

已经走到门口的他愣住了,愣得像一个木桩,像丢掉了魂。

“叶倩,还魂丹不是救不了的吗?你都试过六次了!”

她笑了,在床上跟搁浅在岸上的鱼儿一样,只会轻轻地一跳。

“谁要你救倩儿的。是你师弟,之后,你帮我传话吧。”

“他被逐出师门了,理由……就拿任务失败吧。”

门前的他,没有回头,也笑了,笑的很凄凉。

“这算是对我一点小小的敬意吗?你只剩下两次机会了,明明这还魂丹对你也有用,你确定要这么做吗?而且理由明明就是——心虚,觉得利用了一个纯真孩子的感情,心里过意不去,就像四百年前遇到我一样。”

他掩着脸,继续着他的笑,从狂笑变成了苦笑。

“这个世界又多了一个万寿无疆的老怪物了。你比我还伪善,孽。”

门被推开,他消失在这片洪流的世界。

……

(四)

那边已经被移成平地的也是森林,现在已经没有了妖了。

有得,只是一只金色瞳孔的猫咪,那猫眼一直盯着那红色符文紧锁的房间。

“喵!”

一声低沉的喵鸣,符文被破开了……

那黑色娇小身影,带着优雅的猫步,走向了叶倩的房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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