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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幻蝶
  • scott私の未来
  • 2019-07-26 15:01
幻蝶

  

毕达哥拉斯树说过:“美的线条和一切美的形体都有美的形态。”这就是我们熟知的对称美,对称就是均衡,是一个平竿找到了一个支点而平衡,我们通过视觉能感受到美的那股张力,如同一个漂亮的等式一样,两头都是等于一个相同的值。

蝴蝶的羽翼也有着相同的对称美,扑棱的翅膀是上帝创造的最好证明。我还记得高二那次春游的地点是在蝴蝶谷,据说那里有着上百种的蝴蝶,好像上个月梅雨季的关系,我没怎么看到有活生生的蝴蝶的踪迹,我隐约看到一个蓝色的闪蝶,如同游荡在峡谷中的幽灵,在翠绿的草茵上飞舞。我不曾记得张丽婷看到了什么,在连天的峡谷隧道中俯瞰山谷里,零落飞着几只蝴蝶中,她看见了哪只蝴蝶。

这个故事开始前,我一直在思索自古以来的文人墨客都喜欢拿着蝴蝶来施展自己的才华和表达自己朦胧的情感,又有梁山伯月祝英台双双化蝶的古典故事,我们中国人和蝴蝶的情缘还真是很深厚,我也能随手说来:“八月蝴蝶黄,双飞西园草。”在精神领域上,蝴蝶已经成为一个象征,一个牌坊,但同样与蝴蝶有着姊妹亲缘关系的飞蛾却没有这样的文化待遇。

我曾经和同属于一个社团的朋友讨论过蝴蝶和飞蛾。

我说:“蝴蝶在白天中行动,飞蛾在夜晚中活动,两者是完全不同的存在,文人雅士喜欢美丽的东西,自然不会理会丑陋的飞蛾。”

他说:“你说的也不绝对,飞蛾也有在白天活动的,虽然是亲缘相近,繁殖方式也是一样,可是丑陋的东西自然很少被关注。“

我说:“自古还有看脸的习惯。”

他说:“除了飞蛾扑火烧身之外,你还能想出有关飞蛾的典故来吗?”

我说:“没有了。”

他说:“蝴蝶喜花,飞蛾好光,一个有着正能量的东西,一个却感觉有着负能量的事物,如同一个在白天,一个在黑夜。”

我说:“蝴蝶喜花是为了食物,它们喜欢花蜜,可飞蛾好光是为了什么呢?”

他说:“谁知道,自取灭亡吧。”

我说:“这不能够呀,每种生物都不会做自杀的蠢事,对了,我想起来了,飞蛾是通过月亮来辨别方向的,由于人类的灯光的影响,会使它们围着灯光打转。”

这并不是个有趣的话题,没什么讨论的价值。可是我想到了蝴蝶翅膀的颜色,鲜艳得像朵鲜花在空中翩跹,越是鲜艳得双翼,越是标榜自己的安全的飞翔,这让我想起了红绿灯的红灯。即便有红绿灯的存在,交通安全也不是绝对的安全,如同颜色张扬的蝴蝶也有被猎杀的可能性。假设你开着车,纵向的灯变成红色,横向的灯还没有转成绿色时,是不是存在着整个十字路口都是红色的情况,很短,三秒,你会发现这真空的三秒就是绝对安全的空间,反之,十字路口若是全部为绿色,那将是堪比地狱还不安全的地带,正如人们所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在故事之前说这些的确没什么用,我也没试着讲过一个这样的故事,说实在的内心很忐忑难安,怕紧张一时语滞,顺序颠倒,唯恐诸位纷纷离场,我即将说这个故事了,谢谢各位。

张丽婷这名字是不是很有代入感,可以让我联想到某种药物,也不知道她父母怎么给自己的女儿取这个名字的,难道真的是充话费送的吗?

她是一个留着过耳短发穿着朴实很不起眼的女孩子,在高二分班后从隔壁班来到我所在的班级,坐在靠窗户的那一排,和我隔着一个走道。整整一个学期,我们都保持着一个走道的课桌位置,可是我们没有说过一句话,她总是一个人孤单单地坐在座位上看书,从雨果的《悲惨世界》到最近很火的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她是一个古典文学爱好者,她也参加了文学社,只是因为她喜欢看书而已,作文也写得很有文采,每次老师都叫她上台读自己的作品,她每次都很羞涩,读着读着脸就会红起来。

她不喜欢穿哪怕过膝的裤子或裙子,总是牛仔裤和女士衬衫,像个假小子一样,喜欢低着头和人说话,我真怀疑她是不是有自闭倾向。我有一次写题累的时候,靠着椅子伸懒腰,斜视看到她向窗户外面看,外面纯白的云朵投射地上紫色的阴影,湛蓝的天空仿佛刚被雨水清洗过,看着明媚的天空仿佛洗涤自己的灵魂,她的眼珠发射着闪动的光芒,这是种说不出的感动,掀开窗帘的风同时吹拂起张丽婷的的刘海,她常常留着厚厚的刘海,她的额头白皙,整个面孔像一个典型的南方女孩,小巧精致的五官,**的下巴,白色毫无瑕疵的皮肤,仿佛这一切从一张画里复印下来。

而这些描述都是她从蝴蝶谷回来之前的事了。

那一次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不是不愿和人交往,只是自身的怯懦和独特的忧郁让她总是不自觉地脱离群体,我在蝴蝶谷里没有看见她的身影,好像恍然觉得我一直都没曾注意过她的足迹,落队的她在山谷里遇到的蝴蝶我一直都在幻想是多么灵动的生灵。

春游后就是放假,回校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的,我觉得自己的打开方式不对。一个土里土气的短发妹子瞬间变成了金黄短发的时尚的漂亮的成熟的有吸引力的美少女。

为什么我要牵强地用这么多修饰词?我只能口吃般说出我的不敢相信,如果那个美女说自己是张丽婷,我绝对报告我的大脑,这是错误的信息。

她走到自己座位上,每个人都在看她,低语着她究竟是不是张丽婷,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不认识的张丽婷。回头和我说话的黄雷主动和张丽婷打招呼,这个家伙还在我面前说过张丽婷不少不好听的话,真是够有厚脸皮的。

“早呀,黄同学。”

“对了,早呀,陈华同学。”

我心里一惊,迟疑片刻,赶忙说:“早上好,张同学,今天天气不错呀。”

是的,天气是不错,阳光透过云层洒下金光,真是有够蠢的对话。

“你说天气。”她扭头看了看窗外,“是不错,可以出去好好活动下,我说体育课。”

我知道张丽婷最讨厌体育课了,每次要测长跑她总是请假,不是我特意注意她,是我有一个不太好的习惯,我喜欢观察人。

正如昆虫学家喜欢观察昆虫一样,我的观察对象是人,通过语言和行为揣摩他人的内心的想法是件帮助完善自己的有趣的事,不是有句话说:“语言可以透露他的素质,行为可以彰显他的目的。”每次分到一个班上,我会用极短的时间记清楚所有人的名字,在每日的交流中我能罗列出大家的喜好和性格,简直就像个侦探一样,我确实有意识到自己具有当侦探所具备的资质,通过观察可以预料结果的走向,然后才去适当有效的方式进行处理,这对于我踢足球有着很大的帮助。

她拉开椅子坐下,很优雅,动作散发着迷人的光芒,女孩子们走了上来,她们可从来没有这么主动过,过去的一个学期以来,她们理头没理过张丽婷,时常拿着她的名字取笑。

“丽婷同学,你的头发真漂亮,在哪里染的。”

“你的指甲真漂亮,我也想修一副。”

“写了作业没,我借给你抄。”

放假那几天她发生了什么事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真不能说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陈华,这个丽婷遇见了什么事了,变得这么不像她?”

“我哪知道这些。”

“我听说女孩子变漂亮是因为有男友。”

“可能吗?”我脑子里想起那个毫无特点的张丽婷,她呵呵地说:“我想有个男友。”这个形象的画面让我恶心得想吐。

“据说多巴胺分泌多了,女孩会发生很大的改变。”

“少在那里胡说八道,况且当事人还在场,说这些也得注意场合呀。”

“你小子没事偷瞄别人,你以为不知道。”

“你背后长了眼睛不成,偷瞄,我坐在她旁边,不想见也难。”

“想到张同学是如此的美人,我就该多多和她说些话。”

你这话在她改变前履行承诺该多好,这时候跟我说有什么意思呀。

确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张丽婷,满以为通过观察能完全剖析一个人的里里外外的我第一次有了挫败感。

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了,接下来是午休时间。

我带着早上做好的便当去了天文部社团,团长一般都在那里,社员允许午休时间在天文部里逗留看书或午睡。

我推开门走进去。

“中午好,各位。”

社长是高三的大姐头,在长桌的短边一头做着功课,还有一个高一的学妹在看小说,看得很入迷,没有理会周围的人,和我同龄的是张天宇,文科班,他在靠窗的铁架椅子上向我打招呼。

“真是社长说为了不让我们弄脏学校的桌子,让我们坐在椅子上靠窗吃午饭。”

“你还好意思说这些,快点吃完吧。”社长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支圆珠笔指着张天宇说到。

“你上次竟然把学校的螺蛳粉拿到社团来吃,不仅教室里全都是螺蛳粉的臭味,还弄脏了桌子,很难弄掉的呀,我是个爱干净的人,所以希望我们的社团也是个干净的文明社团。”

在这个吹毛求疵的社长的带领下,我们去年成为优秀社团,那张校长颁发的奖章装裱在社长身后那面墙上,赫赫在目。

“别怨言了,安心吃饭吧,能在社团里吃饭知足吧。”

不是我不愿意在教室里吃饭,会想到一个人孤独吃饭会很难过,当然我不是那类人,我们社团所在的教室其实原先是个图书馆多余书籍的堆放室,开社团时由于教室不够,把这间房间给了我们,当然还是通过社长一些特殊的手段,就这样争取下来的,堆放的大多数是文学作品,杂志,和科学周刊,都用旧报纸作封面,一股很老旧的感觉。

我喜欢纸质的书,抚摸着纸张的质感,感受到书的呼吸,体会到书的生命,能触碰时间的沉淀,是种奇妙的愉**。所以我喜欢来这里。这个地方仿佛被时间所遗忘,社团没有什么人,在这里的两个小时,我感觉像走进了魔法世界的图书馆,里面的精彩是外面的人难以想象的。

我的午饭简单,但容易饱肚。喝空果汁,我做了一个投球的姿势,进了。

“不可以在社团里玩这种不文明的行为。”

“我知道了。”

“我也来。”

“张天宇,你听到没?”

社长大发雷霆,她过肩的长发飞起,虽然生气的样子很可爱,但我们心里还是有点害怕。

“知道了,社长。”

冷门的社团外加这样容易暴怒的社长,我们的担子很重呀。

我走向里面的书架,这里的书是不外借的,所以我只能在这两个小时里看,然后放回去。我找到我上次借书的地方,我找到我上次借书的地方,是日本作家坂口安吾的小说集,打开书页时看到了上一篇《盛开的樱花树下》的结尾处,“剩下的,唯有漫天飘舞的落花和萦绕在四周的冷寂的虚空。”我默默地在内心中说出来。我对着个思想怪才充满了好奇,如同我看太宰治的《人间失格》一般,“活着,同时又在堕落着,在堕落的正确道路上堕落着,从中认识自己,救赎罪恶。”多么疯狂地人性剖析,近似扭曲的人生观却是如此甘甜陶醉。

仿佛看着中离经叛道的小说我就拥有了对抗世界的力量一样,我如饥似渴地阅读着,沉浸在这样的天地中。而这是一个年轻人对这个社会的呐喊,或许再好不过了。

“天宇,我说,一个人在很短的时间里发生改变是源于什么原因了?”我无意间问了张天宇。

“你为什么会问这个?”

“没什么,我们班有个人以前很腼腆,最近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性格开放,受人欢迎,好像施加了什么魔法一样。”

“这个嘛,不太清楚,一个人会改变很正常不过。”

“一个人改变个样是困难的,外在改变是容易的,但是内心的改变是必须需要个时间限制。”高一的学妹加入了话题。

“内心的改变。”

“是的,人的变化无外乎内在的质变,那个的变化才是根本上的改变,比方一个人安分守己,要想一下子变成强盗,他的内心一定进行了一场相当激烈的斗争,道德的底线被打破,人生观念重新设定,这都需要一定的意志力,决心以及时间。”

这让我想到那个胆怯地张丽婷,看上去也没什么坚定的意志力,觉得有什么故事在里头。

我走在走廊上,下楼梯时通过巨大的玻璃窗看到树荫下站着一对男女,我没有看错,我猜是告白的好戏。

我虽然没有八卦的癖好和偷看的不良,但现在装上这档子事若是不看,就是对不起他们的青春,我要当见证者。

我伏在玻璃窗上,透过窗户我看见男生背对着我不好意思地和——等下,我没看错吧,是张丽婷,这么也忒快了点吧。

男生扭捏地说了些什么,然后深深地鞠了一个躬,看来礼仪做得挺好的嘛,张丽婷显得不好意思,脸颊微微红润,表现出女孩子家的羞涩。她撇过脸无意间看到了我在注视着他们。

糟了,被看见了。

邻靠着图书馆的教学楼所包围的花圃向来是男女学生表白的好去处,隐蔽和宁静,又邻近社团群,多了几分文艺色彩。

她叽里呱啦说了些话,微微一笑,看上去是拒绝了对方的请求,友好地握了一下手,挥手告别。

我在墙和玻璃的边缘处斜着身看完了全过程,当他们走后,我感受到背脊划过一丝寒意。

走进教室,大家也基本都在,张丽婷也在,安分地坐在座位上,周围围着男男女女,还有外班的,这种情况,看似诡异蹊跷。

到底怎么回事?

一瞬间,在我看她时,她抬起头看我,两个视线对了起来,我不再猜想。

就是这么顺理成章的事。一切诡异蹊跷都如同云雾被吹得一干二净,她如此美丽,是的,众多花朵堆簇的美丽,怎么不使我们不为之倾心羡慕。

那一刻种,我好像失去了观察和冷静的理解力,像一个被施以糖果的孩子,点头哈腰似的。整个班级所萦绕着的气氛都是以张丽婷为中心,憧憬,羡慕,爱戴,仿佛全部都是从虚空中挤压出来的,如同漩涡,将更多的人毫不客气地卷进其中。

魅惑,这个词能很好地形容。

我走到我的座位边,那里已经被人占据了,我在邻近的位置坐着,着迷地傻里傻气地冲着她微笑。

“你坐在了陈华的座位上了。”

“是呀,不好意思,我这就起来。”

“没事,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其实没有多少时间,准确地说,只有一分钟。

我都是掐着时间返回教室的。

那个女生起身离开,但人群没有散开,反倒是从外面又有几个人加入进来,为了来看张丽婷一眼。

我承认张丽婷原本长得就不差,可这样众星捧月的追风热潮好像有点过头了。可是我看着她时我并没有这样想过。

这是个简单的分析题,可是我好像忘记了思考。

铃声打响了,人群才散去。但是那股吸引人的立场还依然存在。

我尽量不去看她,整个下午我都在专心听课,直到放学,我看着张丽婷收拾好书具,去她一向去的文学社,我突然吁了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一场要了半条命的考试。

在她离开教室时,我隐约闻到一股异香,缥缈悠远,如同寒梅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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