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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的铃兰花

地下室的铃兰花

  

“那么,我先确认一下。你的姓名?”

“农雨荷。”

“年龄?”

“17。”

“家住本地吗?”

“是的。”

这位名叫农雨荷的少年缩着身体坐在椅子上,他的目光四处移动,就是不敢落在面前的人身上。在他的印象中,派出所的审讯室的灯光要不像蜡烛一样昏暗、要不就是像快要坏掉一样闪来闪去,可当他设身处地地坐在真正的审讯室中时才发现这里的灯光居然和他房间里的一样亮。而审问他的警察也不像电影中那样咄咄逼人。

“刚开始看到‘农雨荷’这个名字,我还以为你是女生呢。”这名30多岁的警察看玩笑似的望着农雨荷笑道,见对方没有反应,于是尴尬地咳嗽了几声,继续说,“那就,先把整件事的经过说一遍吧,我们先想通过你的视角来了解事件的全貌。”

农雨荷咬着下唇低下了头。注意到这点的警察说道:“现在不想说也没关系,你可以找个合适的时间、做好心理准备以后再过来……”

“不、不是的,”农雨荷马上否定道,“我只是在思考……该从哪里说起比较好,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太离奇、太古怪、太不可思议了,简直就像是在B级电影里面才会出现的情节……我知道了,我会说的,我、我会全部告诉你的!”

警察闻言,打开了手上的笔记本,把笔尖贴到纸上。

“这要从我刚升上高中二年级的时候说起。当时,我经过一个暑假的心理准备后,终于下定了决心。我决定向自己暗恋了一年的女生告白!那个女生就是……就是我的同班同学秦小余。”

听到这里,警察若有所思地在笔记本上写下了一行文字。

“告白那天是多少号?”警察问。

“3号,9月3号。那天放学以后我把她约出来,向她表述了自己的心意。我当时真的很紧张,从小就没怎么和女生接触的我像这样表白当然也是第一次,本以为自己的告白会被爽快地拒绝,可她却爽快地答应了。她的表情看上去真的很开心,看得出是真心因为我的告白而感到高兴。她马上邀请我到她家去玩,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的我想也没想就跟着去了。

“不过那种情况下也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吧,更别说对方是一位可爱的美少女了。

“她家住得离学校有点远,住在靠近城郊的地方,我们坐了差不多一小时电车,又坐了十分钟公车,然后走了十几二十分钟的路才终于到了目的地。她家是上个世纪的那种平房,虽然临近马路,但附近没什么住户,都是些仓库一类的房子。她打开房门请我进去,房子内部装修和它的外部一样朴素,我还以为像秦小余这样的美少女都是住在高级公寓里面的,怎么说呢,她的气质让人感觉她不像是住在这种房子里面的人。

“虽然很不礼貌,但我进到房子里面以后还是忍不住四处打量起来。房子里面倒是挺宽敞,家具和装饰之类的也挺讲究,可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我当时也没有在意太多,直到我听到秦小余在我身后把房门反锁起来的声音之后我才好奇地回过头去,但是在身体转过去之前,我的腰部就被一个尖锐的物体顶住了,皮肤被刺破的疼痛感让我停下了转身的动作。我定睛一看发现秦小余正用一把小刀顶着我,大概是顶在肾的位置吧,我意识到那里是要害,人的肾脏被刺破的话短时间内就会死亡,所以我被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只是在她的命令下一步步地走进了房子里面,下到了一间地下室。

“越接近地下室空气中那股奇怪的味道就越浓,等进了地下室以后我完全可以确定那股怪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了。因为那是在地下,光线几乎照不进来,所以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秦小余就在我身后把门关了起来,上了锁。这过程中她另一只手拿着的那把刀一直顶在我的腰上,感觉她只需要稍微用一点力就能够刺进去了,所以我根本不敢作任何反抗,我只觉得头皮发麻,她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接着她打开了灯。如果说在这之前我只是对她这奇怪的一系列举动感到不解与害怕的话,在看到地下室里面的情况之后迎接我的就是恐惧和绝望了。原来空气中那股奇怪的味道是腐臭味!是尸体腐烂以后发出的味道!地下室里面躺了整整三具尸体!令人作呕的气味塞满了我的鼻孔,苍蝇嗡嗡地叫,一只老鼠飞快地钻回了洞里面,地面和墙上到处都是血渍、食物残渣、粪便以及一些莫名其妙的污渍!在见到那些东西之前,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恶心的地方就是垃圾场和化粪池。我做梦也想不到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污秽的地方!我吓得惨叫起来,但是她的刀就顶在我背后,我一动也不敢动,就只是站在原地尖叫,就像一头被开水烫过的猪一样!”

“冷静,冷静点。”

警察说着便站起来,走到农雨荷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一旁坐着的另一名警察站起来为农雨荷倒了一杯水,农雨荷接过去一饮而尽,这才稍微平静了一些。

“对不起,我……我直到昨天为止还被关在里面,所以现在一回想起来就会有种又回到了那里面的错觉。”

“要不我们先送你回去,你明天再过来这样……”

“不。不用。我还好,还能……继续说下去。”

“既然你这么说……那好吧。”警察说着,又坐回了农雨荷的对面,重新把笔尖贴在笔记本上。“千万不要勉强自己,懂吗?”

农雨荷点了点头,继续说了下去:

“秦小余把我推到那堆尸体旁边,命令我把一个用来关犯人用的那种铁项圈装在脖子上,项圈尺寸有点小,卡的我感觉有些呼吸困难。我这才发现那里有一根支撑天花板的墙柱,我脖子上的铁项圈后面连着的铁链绕了柱子一圈,与另外两只铁项圈连在了一起,而那两只铁项圈则装在那两个腐烂的尸体上面。我就和那两个尸体一同被拘束在柱子上,铁链被焊死在柱子上,所以我只能离开柱子最多一米的距离。之后秦小余带来了两袋面包,和我一直在那待到了晚上十一点。”

“你是怎么知道时间的?地下室里面有钟吗?还是你看了手机或者手表?”警察问道。

“是她告诉我的,她说因为第二天还要去学校,所以十一点就要上床睡觉了。地下室并没有钟,而且我的手机连着钱包一类的东西一开始就被她拿走了。”

“嗯,不然你早就报警了。”警察点了点头,在笔记本上又写下几行字。“所以说,在监禁你的过程中秦小余还在正常地上下学吗?”

“是的。”

“你刚才还说秦小余和你在地下室里面待到了晚上十一点,你们在做什么?”

“聊天。”

“聊……什么?”警察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是普通的聊天,不过我当时害怕的够呛,牙齿一直在打颤,根本说不出话。所以基本都是秦小余在单方面地说话。她跟我说学校的事情,说自己遇到的趣事,谈女生的八卦,谈小说和音乐……她、她是笑着聊天的,她的那个笑容,怎么说,灿烂得诡异,就如同看不见那三具尸体一样,就如同不是在地下室而是在教室里面和一个关系很好的朋友聊天一样。我可以百分百地肯定,那个笑容绝对是发自内心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幸福、开心的笑容,有一瞬间我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以为自己还在学校里,和秦小余交上了朋友然后在愉快地聊天。”

警察停下了手中的记录,若有所思地说:“听你这么讲,秦小余是有精神分裂症了?因为根据你的描述,这和精神分裂的症状很相似。还有没有其他的类似这样的情况?”

农雨荷点头回答:“从那之后我在那间地下室待了三天多,嗯……也就是从9月3号晚上一直到9月7号早上。每晚都伴着腐臭味、孤单以及对老鼠和蟑螂的恐惧入睡。第一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感到有点……内急,虽然那样就地解决也不是不行,但我就在几小时前还只是个普通的学生而已,所以对那种行为多少还是有点抵触,于是就一直憋着,迟迟没有解决。所幸秦小余早上也会来找我,她给我带来早餐的面包,跟我聊个一两分钟然后才出门去学校。我央求她解开我的镣铐让我去上个厕所。然后……发生了一件我到现在都难以理解的事情……”

“究竟怎么了?”警察尽力摆出一副好奇的表情问道。

农雨荷突然扭捏起来,说话也变得支支吾吾的。

“有、有点难以、难以启齿……”

“在这里你说的话全都是对外保密的,而且不管说什么我也不会笑话你的,你就放心说吧。”

“她……秦小余她……趴在地上,张着嘴巴,对、对准我的……我的胯、**。她让我直接尿……尿到她的嘴里。”

警察闻言,不免愣住了。他纵然见多识广、办过许许多多的案件,但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他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绑架犯会主动去喝被害者的尿,这难道可以带来性**吗?女性对男性的尿也会有这样变态的想法吗?

但警察到底是警察,尽管这对他来说是一件新鲜事,但他的职业技能使他马上看透了本质。秦小余是变态也好,不是变态也罢,可以确定的是她肯定患有精神类的疾病。这对法院审理时的量刑来说至关重要,于是他迅速地在笔记本上记下了这一信息。

“所以,你……”警察也觉得有些难以开口,但他这份职业的严谨性要求他必须这样做,无奈之下他只能继续问,“你在那之后有没有……就是……”

农雨荷涨红着脸,点了点头,支支吾吾地说:“因为我当时真的很急,而且她……她还用手……”

警察连忙咳嗽了几声,打断了农雨荷的话。他说:“行了,我已经知道了。再进一步的细节对案件也没有什么帮助,你、你还是不要说了吧。”

警察站起来,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两杯水,一杯放在农雨荷面前,自己则是一口把另一杯水喝掉了一半。

“所以,除此之外,接下来这两三天里面你们还有没有其他的身体接触?”

农雨荷摇了摇头说:“除此之外就只是在和我聊天,第一天的时候基本都是她在说话,但从第二天开始我就试着去和她交流了。不知道是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缘故,我竟然渐渐觉得和她聊天还挺开心的。只是每当我问到关键的地方的时候,她总是避而不谈,把话题转移到其他地方去。我也不敢追问,毕竟她手上还拿着刀子呢。”

“具体问到了哪些关键地方?”

“比如她的目的、那三具尸体的来历之类的。”

“这之后你们就保持着这种关系一起生活了三天?”

农雨荷点了点头。

“可是,根据当时的案件记录……”警察打开了桌子上的一只档案袋,从里面拿出一张纸,说道,“9月7日早上7点至7点半期间,我们破开地下室的门的时候发现的是倒在血泊中的秦小余以及在一旁站着的你。当时你手上拿着一把水果刀,刀子上面沾满了血。如果照你所说,受害者是你自己的话,那为什么被刺的却是身为加害者的秦小余呢?”

“是我想办法从她手里把刀子抢了过来。”

“我需要你详细描述一下整个过程。”

“当然,我正准备说呢。不用你说,我也打算把一切都说出来的。”

农雨荷深吸了一口气,娓娓道来:

“我在那里的第三天,也就是9月6号的那天晚上,当秦小余离开后,我再也受不了了。幽闭的环境已经够让人抓狂的了,更别说那里面还躺着三具尸体,还有苍蝇、蟑螂、老鼠……他们啃食尸体的同时也在啃食着我的心智。试想一下你被关进一只铁桶,里面全是恶心的东西,这种情况下别说三天,就连三十分钟都已经是极限了吧?可我呢?被关在那样的地方整整三天,我感觉自己的精神都快崩溃了。

“于是我开始寻找逃脱的办法。我在地下室里面到处寻找,说不定有什么东西能够砸开这条铁链。但我什么也找不到,地下室异常空旷,除了那三具尸体和三个连着铁链的铁项圈之外什么都没有。这时我仔细观察起我脖子上那条铁链来,发现铁链虽然被焊了起来,但却仍然可以绕着柱子旋转,以此来调换我与另外两具尸体的位置。于是我心生一计,与其中一个尸体交换了衣服,然后让它背对着地下室的门口靠在柱子上,我则是脸朝下趴在尸体原来的位置上。因为在地下室里面不知道时间,所以在全部布置好以后,我一整晚都没有睡觉,一直等到早上秦小余进来找我。

“然后她终于来了,她看都没看伪装成尸体的我一眼,直接走到了柱子后面。我趁机从地上跳起来,从背后抓住了她的手,然后把刀子抢了过来,同时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逃跑。我当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就用刀子威胁她,让她解开我脖子上的铁项圈。但是不管我怎么说她就是不肯,然后……”

“然后你一怒之下就朝她肚子捅了过去?”

“没有!我没有伤害她!我没想伤害她的!她当时说什么都不肯解开我的铁项圈,然后我们就听到了你们敲门的声音,这才意识到警察终于找上门了。‘一切都结束了’,我对秦小余这样说,可我没注意到我手上的刀子还是对着她的!她突然朝我扑过来,就像对准了刀子扑过来一样!我、我来不及躲闪,所以才、才会……我真没想过要伤害她的,真的!”

警察听完,沉默了一阵子,然后点了点头说:“整个事件大概的情况我都知道了,那么接下来需要你告诉我们一些细节的部分了。”他说着,又从档案袋里拿出几张纸。“那三具尸体我们都调查过了,被铐在柱子上的两具系秦小余的父母,地上的另一具尸体系附近的住户,男性,22岁,无业。男人的死亡时间是秦小余父母死亡之后的一个半月至两个月左右。这是现场拍摄的照片。”他把一张照片放在了农雨荷面前。“照片里秦小余父母手上都戴有一副手铐。那么你呢?秦小余有给你戴手铐吗?”

“这个……没有。”

“我想大概是因为这个。”警察说着又从档案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副装在塑料袋子里的手铐,中间的铁链已经断裂。“这是在秦小余的房间里发现的,关于这件东西你有什么头绪吗?”

“没。没有。”

“那换个问题,第三具尸体,就是那个男人,他的腐烂程度没有其他两具尸体那么严重,所以还是能看出相貌来的。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大概和我一样是被秦小余关在地下室里面的受害者吧。”

“其实我们的初步调查得出的结论也差不多是这样,秦小余监禁了自己的父母与附近的一名住户,先是杀害了自己的父母,然后在两个月后又杀害了那名男性。但是这就奇怪了,因为从你刚才的描述中可以知道秦小余是没有杀害你的想法的,那么她又出于什么原因才会杀害这名男性呢?男人身上被刺了至少有五十多刀,生殖器也被全部割了下来,看来秦小余对这名男性有着相当的恨意啊。”

“对了!”听到这里,农雨荷一拍脑袋说道,“我记起来了!因为一直被其他事情分散了注意力,所以一直忘记说这件事了!”

“什么事?”

“秦小余每次和我聊天结束后,离开地下室之前总是会做一件事情,就是用那把刀子在男人的尸体上捅上几刀。每到这个时候她的表情就会变得十分狰狞,像是发了疯一样用刀子去捅。”

“这倒是十分重要的线索!”警察双眼冒出了光。“除此之外,你有注意到自己脖子上的印子吗?”

“印子?”农雨荷不解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警察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将它当做镜子来用。

“你看,你脖子上这个痕迹,这应该是被铁项圈勒出来的吧?你之前说过铁项圈紧得让你呼吸困难,所以你脖子上才会被勒出这样的痕迹。然后你再看这张照片。”

警察将男性尸体的照片拿给农雨荷看,农雨荷仔细端详了一阵子,突然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惊叫道:“没有!这个男人的脖子上没有勒痕!”

照片上男性的脖子十分光滑,根本看不到类似的痕迹。不仅如此,男人的手腕上也没有被手铐勒出的勒痕。这时,种种疑问窜上了农雨荷的脑海。既然脖子上没有痕迹,就代表这个男人没有被带上过铁项圈。那么这第三个铁项圈一开始就是空着的吗?如果不是的话,那么它拘束的到底是谁?坏掉的手铐又意味着什么?

“那里一开始真的只有三具尸体吗?”警察问道,“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尸体,只是后面被搬走了,你没注意到?”

“我明白了!”农雨荷突然站了起来,呆呆地望着桌子,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最开始被第三只铁项圈拘束的……是秦小余!”

警察脸上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怎么可能!”他高声说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目的是什么?你不能随口就来呀!”

“不是秦小余做的,拘禁他们、杀害秦小余父母的另有其人,真正的凶手恐怕就是照片上的这个男人了!”

“这个男人?啊!”警察猛然醒悟,“原来如此,是思维的盲点……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小兄弟,现在麻烦你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吧,我想没有人会比身为当事人的你更清楚了。”

农雨荷点点头,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的推理从头到尾说了出来:

“我、我的想法是,早在秦小余监禁我之前、早在两个月前的时候,那间地下室里面就发生了另一个案件。在案件中秦小余的父母被杀害,尸体一直在地下室里放置至今。

“然而杀害秦小余父母的不是秦小余,却是在那两个月后被杀害的那名男子!他闯进秦小余的家里,用某种手段将一家三口关进地下室里,套上镣铐、戴上手铐,监禁起来。接下来,男人一定是对这一家人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折磨,地面和墙上的血渍和粪便都证明了这点。

“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秦小余的父母早早就遭了男人的毒手。而在她父母死后的近乎两个月的时间内,秦小余不知遭受了这个人渣怎样的对待!所以她才会精神失常,所以她才会对那个男人的尸体抱有这么大的恨意,所以才会把他的下体都切了下来!秦小余她所遭受的大概比所有我们能够想到的恶心、残忍、肮脏下流的行为还要多!

“终于,秦小余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她用某种方式破坏掉了手铐,然后趁着男人大意的时候——比如说压在她身上的时候,她的手就可以伸到男人视线的死角处,然后捡起男人疏忽大意放在一边的刀子,就这样一刀刺穿了男人的后背。

“至此,这个事件本来就该结束了,秦小余只需要报警就行了。但她却没有那样做,两个月的折磨让她的精神崩溃了。她解开了自己的镣铐,这时刚好是开学时间,于是装作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回归了学生的生活。”

“那……那她为什么又会把你监禁起来?”警察问道,他的声音开始哽咽。

农雨荷开始酝酿语言。他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如说只有与秦小余相处了三天时间的他才能得出这个答案。

“是孤独。秦小余失去了她的家人,精神与肉体饱受摧残,她需要的不是法律的判决,而是希望他人的陪伴。所以,当我向她告白的时候她才会显得那么高兴、那么开心,所以她每天与我聊天的时候才会露出那样幸福的表情,所以当警察找上门的时候她才会毅然选择了死亡。对她而言破案就相当于从这三天多的梦中醒来、就相当于把她拉回残酷的现实啊!

“她根本不是什么杀人凶手,也不是什么监禁犯,也不是什么变态。她只是一名普通的少女,只是一名想要过平静生活的、内心脆弱的少女啊!”

警察望着农雨荷,惘然若失。随后走到饮水机前接水,接到一半,水洒了。他喃喃说道:“天下竟有这等奇事,竟有这等奇事……”

农雨荷双手撑着桌子站立,他拿起水杯喝水,发现水是咸的。

(后日谈)

法院关于秦小余的无罪判决下来了。秦小余奇迹般地保住了生命,据医生所说,腹部的伤口要是再深1厘米的话,秦小余的生命就有危险了。农雨荷下意识后退的一小步救了秦小余一命。

某日,农雨荷带着一束铃兰花去医院探望秦小余,却被告知对方已经转去福利院疗养。失望之余,好心的护士把疗养院的地址告诉了他。

某家福利院的花园中,一名妙龄少女坐在轮椅上,正在观赏一片花圃。她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于是回过头。

“你说过的话,还算数吗?”农雨荷问。

“当然了。你说的话也不许反悔啊。”

秦小余笑了。铃兰花的香味在空中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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