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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艾昂·德威得

旗帜落下之时

  

苍白而又炽热的阳光直射在维德的脸上,视野模糊的他大口地喘着粗气,窝在弹坑形成了简易掩体里。几只鸽子飞到坑前,灵活地啄食着地上的一点点食物碎屑,完全无视了下方一个个紧握枪支、面容刚毅的战士们。

天空中,黑色的战机排成整齐的V形,趾高气扬地从空中掠过。

“准备好,小子们。”艾昂把头埋下来,眯着眼睛,把手上的PFS-1步枪拍响,“见到爱德兰战车的时候可别尿裤子。”

维德咽了口唾沫,试图抑制他那颗怦怦直跳的心脏。他一手死死地握着手上的PF预装无后坐力炮,另一只手朝着身后的乔鲁斯摆了摆,示意他远离自己。

忽然,鸽子群被惊走。低沉的引擎轰鸣声从地面另一侧传来,沙粒快速地上下摇摆,好像整个地面都变成了个摆动着的大筛盘。

“开火!”

艾昂一声令下,维德便用力扣下扳机,凝聚着炽热能量的弹头从炮管喷出,在空中拖起一道短短的尾烟,一头扎进灰色战车的前装甲,最后在其表面炸出了一朵白热的火花。

“维德,你没有击穿它!”艾昂喊道,“赶紧撤,别呆在这里!”

爆炸的余音还未褪去,一阵弹雨便从上方噼里啪啦地砸到弹坑里。五六个爱德兰士兵站在灰色战车的炮塔上,端着手中的长枪不断向下方点射。而战车自己也不紧不慢地向前方行驶,两侧的爱德兰士兵迈着小心的步伐一点点跟进,用手中的步枪逐个点射战壕里的精灵战士。

“快撤,这儿已经守不住了!”艾昂的嗓子几乎要被撕裂了,但他的声音在枪炮声前显得如蚊子鸣叫一般渺小,几个还在愣着和敌人对射的士兵几秒后便被致命的枪弹射穿了胸膛。艾昂边向后跑,一边转身射击。葡萄串似的子弹接连从他手上那把PFS-1上涌出。他又看了一眼己方阵地:灰老鼠似的爱德兰工兵正端着火焰喷射器驱逐战壕里的精灵战士,不少人已经被亮蓝色的火龙点着,在发疯似的狂奔。

这些家伙还是这样……那么怕火干嘛!艾昂跑到一堵墙后面,熟练地换上从自己身上扯下的弹鼓,再把PFS-1拍出可靠的机械声响。就在他想把头冒出去的时候,数发子弹突然把背后一小块墙撕成了砖屑。

“原来已经盯上我了吗……”艾昂心里默默地自言自语着,把头盔摘下,轻轻用枪顶到上方——没有回应,纵使好几声炮弹落地的轰鸣声响起,似乎也没有爱德兰士兵愿意把子弹浪费在这个靶子上。

“切,学聪明了吗?”艾昂咂了咂嘴,“这可就麻烦了呀……”

忽然,他的手臂像要被撕开似的往后仰,金属落地的声音传入耳中。等他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头盔已经被打翻在地。他拧头朝其他地方望去:深灰色的“蚁”战车肆无忌惮地在战场上横行,甚至直接从几个战士的身上碾过,履带碾过的土地上后流下了一条鲜红色的可怖血痕,还有一条条淋漓着鲜血、露出白骨的残肢断臂。

看来没什么希望了……

他晃了晃脑袋,好让自己从不安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然后一脚卖出去,扣下扳机对前方来了一梭子——尘土被一颗颗子弹掀起,在空中化为灰黄色的尘雾。在这短暂的间隙中,一个灰色的小光斑射进他的眼睛——敌人!

艾昂条件反射般地压枪对那个光斑一阵点射。砰砰的枪声下,他听到了极其细微的,就像蚊子叫一样的惨叫声。

“艾昂,这边!”不知道是谁的叫声,艾昂猛地转头向后看:一小部分人已经撤退到了后方瓦砾堆成的掩体里。他甩下枪口,朝着掩体拔腿便跑。

“你们可真不容易呀。”艾昂跳进掩体里,转头向后观望:不少人已经接二连三地撤回这条战线,灰色战车也没有继续前进,一些勇敢的战士们正用PZ和手中的PG-11手动步枪在前方掩体里与其纠缠。有的战车的履带甚至已经从负重轮上滑了下来。

“对……对不起,我没……”维德颤抖着,手里的PG-11几乎要掉在地上。

艾昂打断道:“没事,孩子。这事我也干过,而且这个行动本来就不聪明。”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维德的语气透露着一股莫名的急切。

“还怎么办?打呀!”话音未落,艾昂便把PFS-1架在沙包上,“来吧小子们,让我们看看谁更厉害!”

法瑞亚后方指挥中心

“下维特根的中心已经受到威胁,敌军集中了四个步兵师近八万部队强攻这里。”卡尔副官在地图上娴熟地画了几个箭头,“如果这里被突破,那么敌人就能向两翼扩张到河流。届时,不仅是下维特根,我们在这儿的所有部队都可能陷入包围。”

“唔……不错。”克劳塞维茨说道,“而且现在两翼的压力有所减轻,我们可以把一些部队调到中间来防守……”

“万一他们想要从两翼突破,发动钳形攻势呢?”尼特洪亮的嗓音打断了老将的话,这让他现在摆出了一脸不愉快的表情。

“他们需要更多兵力。而且我们沿河防御,只要守住这几条大桥,他们的装甲部队就不可能快速地向我们后方穿插。”克劳塞维茨的话中带着自信。

“我可不愿意让我的士兵去白白送死。”

“嗯?你难道想在包围圈里向一个小女孩举手投降吗?”中年人的眉头微皱,随后又不经意地把嘴角上扬了一个微小的角度,“我还没有丢脸到那个程度!”

“看来你小看艾莉卡了,克劳塞维茨先生。”尼特的语气忽然缓和了下来,“但如果你一定要坚持自己固执的意见,我也没有反对的权利。”说罢,他郑重地摘下灰绿色衣服上挂着的鹰徽、勋略表和肩章,再把绿色的贝雷帽从头顶上摘下来,放在桌子一旁。

沉寂笼罩着狭窄的会议室,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尼特所吸引。克劳塞维茨嘴里叼着烟斗,像个化了的雪人似的坐在椅子上,深井般的眼瞳透过长了一层又一层皱纹的眼皮子,好像要把这个年轻人前后背看穿。

“好吧。”克劳塞维茨发声道。

“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尼特语罢,便转身迈开了干脆利落的脚步。拧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只留下一声声清脆的脚步的回想。

“还有谁想走?”克劳塞维茨提高了几分声调,“想走的,我绝对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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