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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选择性失忆

說什麼孤獨一切都是騙人的

  

「你怎么突然打电话来?」蒋艺安对着电话那一头说着,他最好的朋友、也是他很想念的人,打电话来,蒋艺安笑得合不拢嘴。

「没有啊,大概是有点想你了吧,看你过得好不好啊。」杜奕豪再电话的另一头说着,感觉有些喜悦。

「你是同性恋吗?我可不搞这种的。」蒋艺安说,他当然是开玩笑的,在他们俩人之间,这样的玩笑是很理所当然的。

「白痴喔,乱搞,哈哈哈,听你这样,你应该过得还挺不错吧?」杜奕豪说,蒋艺安听着这个声音、这句话,不知道为何的,有一点恐惧的感觉。

「还好啦,有点不佳。」蒋艺安说,翻了一页小说,被小说的纸割到,流出了一点血,但是不会痛。

「怎么啦?要不要跟我说一下?」杜奕豪说,声音听起来很轻松,蒋艺安不知道为什么的,也被带入了轻松的环境。

「没什么啦,就最近真的挺多事情发生的。」蒋艺安看着天花板,享受这个能与老友久违的相谈时间。

「跟我说吧,我知道你很会隐藏你的想法,但在我面前,你这个是藏不住的。」杜奕豪说,说话的同时,带了一点笑意。

「也没啥,就是跟我爸吵架了。」蒋艺安说,然后用手撑着头,不知道为什么,房间里的一些东西,都变得有一点模糊,难道我哭了吗...?蒋艺安在心里惊讶着。

「伯父?怎么啦?伯父过得好吗?」杜奕豪问,然后蒋艺安听到了吐气的声音。

「还OK啦,只不过他还是一个工作狂,工作第一吧。」蒋艺安回应,脑海里浮现了蒋信义的样子,然后又出现吵架的样子,蒋艺安赶紧打消念头,继续专注地跟老朋友聊天。

「是喔...那就好,所以说,你们怎么啦?」杜奕豪继续问原本要问的问题,说话的声音很专注。

「就...我想知道一些事情,但他不告诉我,就吵架了吧。」蒋艺安因为有一点不太好意思,所以没有说出全部,只说了大概的一些。

「这样啊...」杜奕豪停顿了一下,蒋艺安也正在等待他的继续回应。

「蒋艺安啊,我知道你很聪明,而且你也什么事情几乎都懂,但我还是想要劝你一些事情,有些事情,不是知道全部,就可以掌握一切;有时候,或许放开线,会比拉回线还要好一些,那些事情,有可能是时间还没到,又或许是时机已经到了,但你不该知道,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矛盾,你想要这个,这个事件偏让你拿到另一个,就是如此,赶快跟伯父和好吧,有些事情、有些感情,失去了很难再度找回来,你要赶快趁还拿的回来的时候,赶快勇敢去行动。」杜奕豪说了一长串的话,蒋艺安细细咀嚼一字一句,多年不见的老友,从原本的调皮捣蛋,变成了现在的成熟稳重,蒋艺安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好,我会的,倒是你,过得怎么样了?」蒋艺安问,他其实真的很想念这个朋友,打从心里的想念他。

「我在这里过得很好。」杜奕豪回答,没有多余的对话,只是说了这句话,让蒋艺安觉得有点奇怪。

「过得好就好...」蒋艺安虽然有点困惑,但还是继续跟杜奕豪谈话。

「你呢?交到朋友了吗?」杜奕豪问蒋艺安,继续关心着蒋艺安的近况。

「算...是吧,但我觉得这种感觉有点可怕,不知该如何是好。」蒋艺安面对老友,他决定如实回答,毕竟两人也不需要什么隐瞒。

「是吗...那之后你就这样了吧,不想交朋友,觉得孤独比较好,想要都是一个人对吧,我都知道,很抱歉我不能帮你,我真的很想帮你,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我真的真的无能为力,抱歉了,好友,我现在也只能给你一些建议,如果说,你对跟他们的关系感到奇怪的话,那我觉得你还是慢慢磨合,不用那么快就融入他们,慢慢来吧。」杜奕豪又给出建议,这次蒋艺安觉得有点奇怪,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想法的...该不会是用推测就推出来了吧,不愧是杜奕豪,蒋艺安想到这里以后就没有多想,只是笑了一下。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看我啊?」蒋艺安问,他很想亲眼见一见这个老友。

「等有时间吧,或许我们不会再度相见了,谁知道呢?好啦,我要去忙了,先走了,掰掰,记住,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杜奕豪这样说,说完就挂了电话,没有给蒋艺安反应的时间,当蒋艺安听到最后那一句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何的,他流下了泪,然后意识就消失了。

「哔—哔—哔—哔—」

一旁的声音,把蒋艺安吵醒,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这里是...?」蒋艺安被光线照到睁不开眼睛,眯着眼,左右看了一下,看到自己的身旁挂了一个点滴,而且那点滴正再流向自己。

刚刚的是梦吗?刚刚杜奕豪打过来的事情,是梦吗?蒋艺安在心里思索着,但怎么想就是想不通,刚刚跟杜奕豪的电话,感觉非常的真实,不太像是梦,但现在又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突然在医院了?

蒋艺安微微坐起身,还是不解,讲完电话昏倒了?可是当初并没有感到任何身体不适啊...

「嗯...」一旁有个声音响起,听起来像是呼吸声。

蒋艺安看向自己的腿的地方,发现那里睡了一个人,而且头发很长,是个女的。

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蒋艺安,闭上眼睛,努力的整理思绪,最后睁开眼睛,定睛一看,那个人是...林佳欣?

「蒋...艺安...」林佳欣开口说话,蒋艺安有点吓到,抖了一下以后,尽速往旁边看,之后才慢慢把视线转回去林佳欣身上,发觉其实他还是正在睡觉中,大概是说梦话吧。

蒋艺安初步猜测,这里应该是医院,至于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蒋艺安一无所知,他想要叫醒林佳欣,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到她的睡脸以后,蒋艺安心里萌生了一个不舍的想法,所以就没有叫醒她了。

蒋艺安需要更多线索...有同学在场...时间是下午三点半...上学的时候是早上七点半...当时跟着罗冠瑜、刘昱町、李芳晴、林佳欣,当时是因为迟到了,要一起跑去上学,之后的事情不太记得了,大概是一直上课吧...但是又有接到杜奕豪的电话,当时是晚上,所以应该是过了一整天,回到家,难道一整天都浑浑噩噩的,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现在头又有点痛,蒋艺安摸了摸额头,热的。

「抱歉...冒犯一下。」蒋艺安摸摸林佳欣的额头,是温的,跟自己的体温差很多,所以自己应该是发烧了,但是...当时是在家,所以应该会是爸爸或母亲带我来医院,所以浑浑噩噩过了一整天的这个想法去掉,同学送我来的话...应该就是在一起去上学的时候,我发烧了...昏倒?我有那么撑不住吗...?但是又没有原因可以让我发烧...等等,昨天淋雨,没有很快去洗澡,该不会是这样就重感冒了吧...应该就是如此,但是杜奕豪的事情又要怎么解释. ..是梦?但是那感觉那么的真实,会是梦吗?应该是不可能...至少也应该要记得小说吧...对了...说到小说的话...我的手...

「你醒啦?」蒋艺安正要看自己的手的时候,一个声音从正前方发出来,仔细一看,是罗冠瑜。

「真是吓死我了,发烧就不要硬撑啊...」刘昱町的声音随着罗冠瑜的话以后出现。

「哎呀,我也来啰。」后面出现的是张佑薰,她拎着一袋东西,蒋艺安隐约看出那是水果。

「没事...吧?」李芳晴在布帘旁边出现,问蒋艺安。

「嗯...嗯~~」林佳欣被众人的声音吵醒,她揉揉眼睛,伸展了一下。

「里们回来啦~」这时的林佳欣没有结巴,说话的声音很可爱,貌似是还没有睡清醒,大家也都被林佳欣的样子吸引住,就像一只小猫,挠了挠自己的脸以后,看着大家。

「小晴这时候不会结巴耶,以后让她多睡觉...」蒋艺安听到一旁的人在这样说,是张佑薰,她对着李芳晴这样说,但李芳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小晴,这是几?」张佑薰看到李芳晴没有反应,就走到林佳欣面前,比出了二的手势。

「饿!」林佳欣立马就回答,蒋艺安对现在的林佳欣的想法只有...就像幼稚园小孩一样,颇可爱的。

「哈哈哈,太有趣了!」张佑薰说,说完就坐到林佳欣旁边,开始跟林佳欣玩,一边的刘昱町好像是看入迷了,一直看着林佳欣,直到被李芳晴推了一下头,才抓抓头,回到原本的样子。

「对不起啦,哈哈哈。」刘昱町跟李芳晴说,李芳晴又再度推了一下刘昱町的头,两人就这样上演了,我道歉妳推我头的戏码。

「我怎么了?」比起一旁的一个玩耍、一个捉弄,这里的两人,更加的严肃,是蒋艺安还有罗冠瑜。

「发高烧,昏倒,医生说你因为压力太大了,所以太过压抑,才会昏倒,不介意的话,要不要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罗冠瑜看着蒋艺安,跟他说明了一切的原因,也邀请蒋艺安跟他说心事。

「没...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啊。」蒋艺安说,眼神看向窗外,舔了一下嘴唇。

「是吗,真的没有就好了。」罗冠瑜回应,看了一下蒋艺安,用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之后走向其他人,加入了其他人的行列。

一切都是梦吗?杜奕豪没有打给我吗?这是骗局还是梦又或是现实?蒋艺安不太相信罗冠瑜,有点懊恼的低着头,用双手抓了一下头。

对了!伤口!蒋艺安看向食指的地方,果真有一条被划过的痕迹,蒋艺安笑了笑,想骗我...?蒋艺安在心里鄙视着罗冠瑜。

「你解释一下,这条痕迹,怎么回事?」蒋艺安说,这次声音有点大声以及严肃,让大家的动作都停止了。

刘昱町正被李芳晴推着头,两人一起看向蒋艺安。

罗冠瑜转过来,看着蒋艺安,表现出惋惜的脸。

林佳欣好像已经完全醒来了,害羞的低着头,但眼睛还是看向蒋艺安。

张佑薰正在捉弄林佳欣,突然被蒋艺安这句话吓到,所以转过来的脸,有点扭曲。

「你跌倒的时候,被石子弄到食指啦。」不属于那五个人的声音,出现的是另一个人的声音,蒋艺安瞪大眼睛,看着那个人。

那个人...是医生。

蒋艺安唯一的线索被医生轻易的弄断了,瞪大眼睛的原因,是因为医生诚恳的眼神,让蒋艺安知道他没有说谎。

「好好休息,后天才能出院。」医生说,然后放着一个类似药的东西以后,就离开了。

「蒋艺安啊,你是不是还在头痛?」刘昱町说,在他头上的食指还没拿开,李芳晴依旧把手放着。

「没事...」因为知道有可能是梦,蒋艺安低下头,有点难以置信。

对了!手机!通讯纪录!

蒋艺安不死心,拿出了手机,但看到的是一则留言,蒋艺安满怀期待地打开来听,听到的却是...

「儿子,艺安,我跟妈妈今天要一起回去乡下,你奶奶过世了,很紧急,今天你晚餐什么的自己解决吧,爸爸知道你可以的,我们大概几天后才会回来,请自立自强,爸爸爱你。」声音之大,大家都听到了,每个人都一脸哀伤。

「之前打电话,你爸都不接,原来是这种原因。」刘昱町说。

「抱歉,我还骂你爸是白痴,儿子生病了还不接电话之类的...对不起。」张佑薰说。

「没...没事吧?」林佳欣说。

「我为你感到抱歉...」李芳晴说。

「顶住,我们都在。」罗冠瑜说。

一瞬间的沉默,没有人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么沉重的当下,说什么都好像不太对,每个人面面相觑,等着蒋艺安的回应。

「你们都出去一下...我要一个人...静一静。」等待许久以后,得到的回应却是这句话。

「走吧。」罗冠瑜说,然后示意叫大家赶快离开。

「保重。」四人异口同声,不知道哪里来的默契,一起说出这句话,虽然很惊讶,但是四人都没有太大的反应。

之后,四人都离开了。

「我有时候真的不太懂,你在想什么,但如果你觉得这样是好的,那就好吧,希望你可以早日敞开心房,虽然我也没资格说你就是了。」最后离去的罗冠瑜,走之前说了这句话,让蒋艺安感到有点不悦,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老友啊...为什么...你不能直接打电话给我吗?一定要在梦里吗..?蒋艺安懊恼着,心理的这个想法慢慢扩大,心也越来越痛。

「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杜奕豪离去前说的这句话,此刻出现在蒋艺安的耳边以及心里,听到了这个的蒋艺安,身体又开始不适,蒋艺安倒下来,望着白色的天花板,之后就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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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信义带着吕庭来到乡下的娘家,已经两天了,两人手牵着手,一起走进丧礼的现场,丧礼隆重也非常的悲伤,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来了,每个人都为家属献上祝福,也都为奶奶感到惋惜。

轮到了蒋信义还有吕庭两人,他们两人走到奶奶已经逝去灵魂的身体旁边,看着那副苍老的身躯、以及渐渐老去的脸,这个老人,受过了岁月的摧残,已经变成了一个憔悴的脸,但此刻的奶奶,格外的慈祥。

吕庭哭得很惨,哭声大到整个村子都听的到,痛失爱人的痛,蒋信义很理解,所以他放任吕庭在自己的胸膛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自己则是跪下来,闭起眼睛...

「妈...我很少与您接触,但是非常感谢您把您的女儿托付给我,我会好好的照顾吕庭,不管是生老病死,我都会一直陪着他,请您不要担心,还有请您也保佑我和吕庭的孩子—艺安,他以前很开朗,但现在变成冷漠,求您改变他的心,慢慢地变成他真正想要变成的样子,不要后悔,谢谢你,妈。」蒋信义在心里这样祈祷着,不仅仅是为了吕庭才祈祷,他也为了蒋艺安祈祷。

丧礼结束过后,吕庭睡着了,蒋信义把他搬到娘家的房里,之后坐在床的边缘,打开手机看。

儿子到底找我干嘛啊...?打了三通,现在要打回去吗...?应该不用吧,都过了两天...蒋信义在心里争战着,最后还是决定不打给蒋艺安。

蒋信义到处翻,翻到了以前的相簿,怀念的打开来看,看到了的是蒋艺安以及杜奕豪的合照,这也让蒋信义回想起了好几年前的事...

那年,那个月的报纸头条,是这样写着的...

『国小五年级男童,跟着父母准备开车回娘家,但不幸在路上被睡着的卡车司机撞到,三人当中一人重伤,一人死亡、一人轻伤,小五男童的同学目击现场,吓到昏倒,受创,最后医生诊断,那位男童,发生选择性失忆的状况。 』

蒋信义回忆到...那年...

「蒋艺安!要记得我喔!我们会再遇见的!」杜奕豪离去前,头探出窗外,看着蒋艺安说。

「一定会的,杜奕豪!你也不要忘了我喔!」蒋艺安喊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看着这位好朋友,渐渐地离去。

「爸爸...我还会再遇见他吗?」蒋艺安转头,看着蒋信义说。

「会的,世界那么小,只要你们相信会遇到对方,总会遇到的。」蒋信义回答蒋艺安,然后微笑,摸摸蒋艺安的头。

「他不会,向妈妈那样吧...?」蒋艺安靠向蒋信义,一脸哀伤的样子。

「不会的,而且妈妈一直都在你身边喔。」承受过一次打击的蒋艺安,深怕再度受到伤害,所以蒋信义安慰他,告诉他一个不确定的事实,毕竟蒋信义也不确定他们能不能再度相见。

「是吗...那就好。」蒋艺安靠在蒋信义身上,看着杜奕豪的车离去。

「乖,爸爸会一直...」

「吱—碰—」

「杜...杜...杜奕豪!!!」

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随着一个来自自己儿子的尖叫,蒋信义揉了揉眼睛,想确认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孩子!过来。」蒋艺安想要跑过去,但被蒋信义抱着,不断挣扎的蒋艺安,挣扎了三十秒以后,就昏倒了。

「不是吧...这是什么...人生啊...」蒋信义说着,看向案发现场,剩下的事情,就如同报纸所说的,蒋艺安选择性失忆,记忆只停留在自己跟杜奕豪打架,然后最后杜奕豪要离开的地方。

蒋艺安在这之后,一直跟蒋信义说很想念自己的朋友,但等了好几年,都等不到回应,最后在第三个母亲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开始变得冷漠,就变成现在如此了。

想法回到现在,蒋信义躺回床上,发现自己忘记打给阿钟了。

「嘟—嘟—」电话响了许久,没有人接,蒋信义看着手机,到处滑了一下。

「蒋艺安住院中?祝他早日康复?」蒋信义在社交网站上滑到一个标注蒋艺安的文章,上面这样写着,看到这个消息的蒋信义惊讶到跳起来,看着手机,不可置信。

「我儿阿...你怎么了。」蒋信义扶着额头,打算着,要不要告诉老婆,最后,蒋信义考虑到一半,因为压力太大、再加上一下子发生太多事情,他躺下来,睡着了。

凉风吹过,蒋艺安等着自己的老友亦是自己的好友,他唯一不知道的是,他自己已经等了这位好友...好几年。

回到几个月前,另一个地方,一个男孩坐在河堤旁,仰望天空,好像在想着什么、好像在等着什么,这就是另外一个故事的再起了。

第二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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