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仁伊刚拿起包子，就察觉到一股沉默却顽固的视线，徐仁伊只得转头对那名拿起抹布示意的少女说道：“明天再补回……行吗？”
然而少女的视线坚定不移，仿佛黏在徐仁伊脸上一般。
沉默，亦是一种表态。
最后是徐仁伊退了一步，只得不舍的放下那个包子，就要起来拿过抹布，这时，一旁看戏的陈海义才笑道：“行了，小葵你别逗仁伊了，过来吃吧。”
闻言，杨葵子迅速放下抹布，给自己也盛了碗豆浆，走到陈海义一旁坐下，拿起一个包子，因为滚烫而在双手之间抛掷移动，片刻后，温度下来了，就着温热的豆浆吃喝起来。
徐仁伊看着她流畅的举动反而愣住了，一会后他才反应过来：感情这少女不是一根筋，而是故意逗自己玩啊？
杨葵子自顾自吃喝着，他只得朝眼中含笑的陈海义投以无奈的目光。
随后三人吃喝完毕后，四大屉肉包子有两笼都是杨葵子搞定的。这些包子分量很足，所以只是吃了一屉四个，徐仁伊就已经饱腹得不想动弹了，但没想到杨葵子却这么能吃，陈海义显然是早就知道，才会点这么多包子。
看杨葵子推着餐车返回厨房后，陈海义这才说出自己大早上来这里的理由，并非只是为了蹭顿早餐。
“每个魔鬼‘非正常死亡’时，都会留下相应的‘思想结晶’，那玩意对我们没用，但对其它魔鬼来说，却能通过汲取里面的知识，了解对方的源论，触类旁通来完善自己的源论。
“除此之外，还能获取部分记忆。你昨晚应该没注意到，‘思想结晶’就嵌在那个石雕里，我去处理下现场，也回收了一下，交给了萤，得到了一些信息，我就跟你简要口述一下。”
徐仁伊立即摆出认真倾听的样子：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才算是真正、初步踏入契约者的世界，因此有关这个世界的一切信息，他都不打算放过。
“首先这个魔鬼的名字是‘月’，它的源论是‘自私之爱’，遗留课题是‘强制性恋爱的验证’。当时它伪装成学生在西林中学——现在的旧校区活动，之后她被对立源论‘无私之爱’的魔鬼所吞并。”
陈海义表情变得凝重，严肃说道：“每个魔鬼‘不正常死亡’时，都有可能因为不甘，而形成‘魔鬼残思’，那时候，它会吞噬自己的契约者，把他们化为自己继续维持活动的动力。”
“我们把这种契约者称为‘失格兽’，他们可以说已经变成魔鬼残思的‘手脚’，肉体完全异化，不存在变回人类的可能性。如果有一天，‘它’也如此，记住……”
他一字一顿说道：“离得越远越好。”
徐仁伊知道这个警告并不是指失格兽，而是指如果有一天“萤”也与对立源论的魔鬼发生正面对抗并落于下风，那么自己这些它旗下的契约者，就要离得越远越好，以免殃及池鱼。
而陈海义恐怕是担心要是到时候徐梓真还没“复苏”，那自己可能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协助“萤”。而这个担心确实极有可能发生。
徐仁伊还不确定自己到时候会怎么做，但现在为了让对方安心，他点头道：“我记住了。”
陈海义表情稍缓，喝了口豆浆，这才接着道：“然后我根据你的怀疑，去调查了张宏霖的手机，发现那张电话卡确实是有人帮他新办的。”
这是昨晚在车上时，徐仁伊跟陈海义说过的事。因为“月老”的消息除了有他人故意传播外，主要还是依赖张宏霖来“拉客”，然后客人才能回去证明传闻的真实性。
而张宏霖唤来猎物的手段，则是那部看起来只有通话功能的老式手机。而只要是手机，就必然要交话费才能联系人。
除非魔鬼还能承包电信服务，否则张宏霖这个早已“死亡”的人，是不可能用身份证去办理新号码的。而他的旧号码显然早就报销了。
据此推理，徐仁伊就让陈海义照此查一下，看看有什么线索。
“两个多月前，在兴业街的一家营业厅内有这个号码的办理记录，虽然里面有监控，但超过一个月的视频都删掉了，问店员也没印象，所以没法辨识。至于办理号码所用的身份证，则是他人丢失的。
“在办理不久，那人就申请了身份证重办，也不知道犯人使用什么手法蒙骗业务员认同这张身份证跟他本人一致。或许具备易容或催眠之类的能力。”
“所以这个线索丢失了么。”徐仁伊说道。
“很遗憾，是的。”陈海义点头道，“毕竟只能获取‘魔鬼残思’的部分记忆，并且‘魔鬼残思’也并非理智状态，所以萤也没法从里面得出更多讯息了。”
“对了。”陈海义想起件事，“还有你所说的逃掉的那个筋肉猿人，虽然确实在几个摄像头中发现过它的身影，西郊附近也有一些痕迹，但目前仍没找到。”他揉了揉太阳穴，叹道：“真够烦的。”
徐仁伊沉思片刻，想到个问题：“我问一下，沉睡状态的‘魔鬼残思’，很容易被其它人或者魔鬼找到吗？是怎么唤醒它的？”
“不，据‘萤’所说，沉睡中的魔鬼残思难以辨识……”
徐仁伊接着道：“那当时西林女校的事件，警方有掩盖信息吗？”
“当时涉及很广，许多大佬的子女都深陷其中，所以不止警方，那些有权势的人也配合掩盖，所以除了当事人，很少人知道……”
陈海义眼睛一亮，顿时明白了徐仁伊所想：“也就是说，唤醒‘月’的犯人，要不就是当时事件的知情者，要不就是那个对立课题的魔鬼。”
徐仁伊点头：“就算不是当事人，也至少是当事人或当事魔的关联者。”
陈海义顿时舒出口气，“虽然范围很广，当事人都四散各地了，毕竟时隔八年了，当时我都还没负责这里呢。但至少这是一个方向。”
“好小子，思路挺广的嘛！”陈海义朝徐仁伊竖了个大拇指。
徐仁伊微笑道：“只是旁观者清而已，毕竟你们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一时没想到也正常。”
“在我面前还谦虚什么啊！想要什么东西，尽管跟陈叔提！”
徐仁伊也就不客气地接道：“我确实想要购置些东西，也有好几种名贵的种子想要实验一下。”
没想到对方还真的直接提出来了，陈海义反而一愣，旋即哈哈大笑：“好，你看中什么，特别是只要跟你的‘能力’相关的，尽管买就是。”
下一刻就一改豪爽，贼笑道，“反正有上头报销，到时候你把详单给我或者李大龙就行。”
“那我就放心了。”
毕竟现在给魔鬼当契约者，是没工资得的。陈海义之前说过，只能是帮警方做一些任务，才能得到赏金，不过在这所酒店里的日常花销至少不用担心，都是警方——或者说政府帮忙。
而你要是实在急需钱，或者闲得慌，也不禁止你出去打工，只要不远离这座酒店就行。毕竟魔鬼也不可能经常发布任务，不然要是每天都像昨晚那样惊险刺激，那有多少条命都不够用了。
“对了，你昨晚毕竟算是解决了一起事件，我可以尝试帮你申请一些赏金。只是毕竟后续闹成那样，所以虽然你解决的是一个‘魔鬼残思’，但对金额数量就别抱太多期待了，当个零花钱用吧。”
徐仁伊点头道：“嗯，谢谢。”
毕竟日常报销自然也肯定是有限度的，而徐仁伊想要实验的几种种子，不禁价格高昂，甚至还是列入保护级的植物，说不定还得要借用政府的渠道才能购置回来。
而因为每个契约者的能力基本都独一无二，即使有近似的，但也不会有完全一样的。甚至可以说每个契约者的稀有度，都赛国宝。
而徐仁伊这种赋予死物以新生的能力，潜力明显很大，他相信政府那边为了获取更多这个能力的相关信息，也会主动配合去探究，到时候说不定还会主动帮忙获取各种实验材料。
不过当然，这是徐仁伊后期的想法，现在嘛，还是得先一步步来，褥羊毛也得讲究适度适量，朝可再生性发展嘛。
所以现在徐仁伊还没想把这个褥政府羊毛的计划跟陈海义提。
这时，前台那边突然响起了电话铃声，杨葵子从厨房里面出来接电话，对话了几句后，就挂断电话，重返厨房。
“对了，陈叔。”徐仁伊此时想起一事，“那时候西林女校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方便说说吗？”
陈海义正喝完最后一口豆浆，闻言一愣，皱眉想了想，说道：“跟你的话，倒也不是不能说。我也是在无意间看到这事的档案，跟一位前辈了解了一下，才知道这些事。”
“当时西林女校发生的事，简单来说，就是……”他词到嘴边又缩了回去，最后还是选择了个委婉点的说法：“就像是群体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