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他赶紧补充道：
“不过你可别以为那个场景就很旖旎了。据他所说，当时的场景，在他们这些旁观者的眼里，别说性起了，甚至有种深入骨髓、渗入灵魂的恐怖。
“那是一种极致的疯狂。当时旁观的人，事后基本都去看了心理医生，许多人从此对性丧失感觉、甚至极度排斥。而当时的警察，也有大半都辞职了。
“前辈说幸好他是后来支援的，不是第一批，所以直面那种场面的时间没那么长，但纵使是这样，他到现在也没敢找老婆……”
说到这里，陈海义或许是为了挥散凝重的气氛，开玩笑道：“虽然我觉得有大部分原因是没哪个瞎眼女人看上他。”
“而幸好当时那种状态只持续了半天，并且那些女学生清醒过来后，也忘记了自己做过什么，不然这件事，可就没那么容易解决了。”
徐仁伊试图想象一下那种场景，酒池肉林，对任何靠下半身思考的男性来说都具备足够的吸引力，然而任何事情，只要添上“极端”，或者说“疯狂”二字，那味道就会变了。
就像宁佳佳对黄良霞的“爱意”一样。
这种偏激爱情的后遗症，徐仁伊也可以算是亲身体验了——左手可还隐隐作痛呢。
病娇之所以有人喜欢那是放在游戏中，承受死亡威胁的并非自己。
而当一整座学校，都陷入这种偏激、扭曲、疯狂的欲爱氛围中，可想而知，那该是怎样的一座人间地狱。
场间一时间陷入沉默，两人久久无言。
陈海义低声感叹道：“魔鬼啊……”
“对了，还有件有意思的事。”他突然想起什么般提道，“本来那两个魔鬼之间的争斗要持续更久的，那些学生的……状态，也不会那么快结束。”
“但是‘月’的一个契约者——那个叫张宏霖的叛变了。
“在他的协助下，对立方魔鬼很快战胜并吞并了‘月’。”
张宏霖叛变了？
徐仁伊回想起当时的状态，他的样子的确与另两个被吞食的契约者有所区别，仍还保持理智。但为什么叛变者仍能保持理智呢？惩罚吗？让他清醒地看着自己做些以往不愿做的事。
至于他叛变的理由，根据他当时吐露这件事时的神态语气，徐仁伊也猜得出来。
估计是后悔和不忍吧。
后悔协助“月”在学校进行课题，不忍看见这些学生呈现这种丑态，所以才会在最后时刻想着重拾老师的身份，让这场闹剧提早落幕。
陈海义长舒一口气，站起身。
“好了，我也该走了。”
“我送你。”
正好这时杨葵子推着餐车出来，上面放着几屉包子，正往电梯方向走，两人也就紧随其后。
等杨葵子拉着餐车，倒退进电梯时，陈海义才笑道：“哪个家伙这么懒啊，连早餐都要人送上去。是言清那丫头吗？”
杨葵子平淡答道：“是‘萤’。”
随后，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了两人视线。
徐仁伊脑子一时停转，下一秒惊诧道：“等等！萤也住在这里？哪楼？”
陈海义没有回答，而是指着电梯楼数变化的显示屏道，“你看着。”
那红色的数字很快从2上升到3、４、５……8、9，然后又上升到10，并停在了那里。
“……这里，有十层的吗？”
陈海义点头道，“只有被‘萤’邀请，你才能到达第十层。”
随后陈海义走下一旁的楼梯，徐仁伊紧跟其后，他禁不住好奇问道：
“那里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我忘了。”在徐仁伊抗议前，他解释道，“一出了十层，我对那里的印象就变得很模糊，估计是‘萤’它故意这样做的吧。”
“其实我直面‘萤’的次数屈指可数，大都是李大龙作为萤跟外界的传达人。他跟送餐的，见过的次数还多些。”
此时两人已经走出楼梯，到达一层大厅，李大龙依旧坐在前台里，双手翻飞在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打字。
经过时陈海义故意大声说道：“记住了，以后报销的账单，给他就行了。”
李大龙从屏幕前抬起头来，露出那张肌肤平滑得看不出是已经向老年人迈进的脸，唯有那双深邃得仿佛包容一切、也看透一切的眼睛，以及两鬓的斑白，才让人感觉得到时间确实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他露出了然的微笑，应道：“要是你没想好报销理由的话，我也能帮忙。”他眨眨眼，玩笑道：“毕竟已经轻车熟路了。”
随后又闲聊了几句，徐仁伊就送着陈海义到门口，在他拒绝继续送出去后，就目送着陈海义消失在视线尽头，重返酒店大厅。
“昨天谢谢你的告诫。”徐仁伊朝李大龙道谢。
李大龙仿佛并不知道他的意思般，只是说道：“年轻人嘛，总是容易在激素作用下失去理智。我也有年轻的时候。”
徐仁伊也不在意，微笑着点点头。
之后他看时间已经临近九点了，想着那些贩卖种子的店铺应该已经开门了，就打算出去一趟先购置一些容易买得到的种子，像是黄豆这种。而伏都百合这些，就只能网购了。
在手机地图上确认附近的菜市场，以及花草店的的位置后，徐仁伊步出酒店。
等再重返酒店时，已经临近午时，徐仁伊双手提着大包小包的，里面除了各种生活用品，就是一些可能在将来用得上的道具，种子只能补充一些常见的植物，还需要进一步的除活化处理，把其中活性完全除去，才能用来作为施源道具。
找不到想要的种子在他的预料之内，但找不到适合的腰包就让他倍感遗憾了。
他在百货商城以及各种贩卖腰包的店逛了一圈，都没找到想要的暗袋很多的腰包，看来也只能网上订购了。
回到酒店，他一眼就看到唐果果跟林福两人围在前台边，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这个任务可以，但这看起来要跟人交流，楚河滉又不在……”
“哼，以你这反向生长的身材，去装小孩骗可怜不就好了。”
“我是人见人爱，但带上你这个混混明显就不行了。不过倒是可以跟他们说你是穷得只能在身体出租广告位，那些刺青其实是店铺广告，那倒有可能激发他们的同情心。”
林福额头青筋一鼓，刚想发火，脑子一转却想起昨天刚看到的一条段子，心里一喜，强装平静说道：“那你肯定就是充话费送的礼品展示了。”
“要是充话费能送像我这样出色的孩子，那这家通信公司的营业额肯定世界第一。”
啧，这小子的反应能力真强，这都能圆过来。不过幸好，这句话后面还有呢……林福迅速接着说道：
“不，你只是刺激消费的一档奖品，为了避免被强行赠送你这种人，促使人不得不充更高档次的话费。”
看你这次还怎么说！终于能掰回一局了！
然而未等得意浮上林福脸颊，勾起的嘴角就因为对方接下来的话而凝固了。
“那也总比你这个无限流量套餐的附赠品好。”没等林福琢磨这句话的意思，唐果果已经解释道，“那样的话就没人敢用无限流量了，这可为通信公司省下一大～笔钱。”
林福的脸色逐渐黑了下来，他张嘴想要继续反驳，然而语文过了小学后就从未及格过的他，这时候也就只能想出几句简单粗暴的骂娘话——但真那样的话就相当于认输了。
刚才能跟唐果果进行一次有来有回的互黑已经算是这一个月来潜心苦修的成果证明了——主要是在网上找各种不带脏话的黑人段子。
徐仁伊有点好笑地听着两人的互怼，发现唐果果的视线注意到自己这边，点点头算是回应，然后就想越过他们往电梯间走去。
“诶，等等！”
徐仁伊疑惑地看向小跑过来的唐果果，“有什么事么？”
“我们刚好要去做任务，你也来吧！”
“任务？”
唐果果已经拉住徐仁伊的手腕，往前台方向走去，“对！警方的调查任务。你应该也缺钱吧？我们现在要待在这里，又没其它工作，那就只能靠帮警方干活赚钱了。”
李大龙依旧坐在柜台里，双手翻飞敲打着键盘，而在他一旁，还有着一台外形更厚重些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正对林福的方向。
徐仁伊一看就知道那是什么：这应该就是陈海义说过的，处理魔鬼相关事件的专用网页。
上面除了有一些关于魔鬼的信息外，还会颁发一务，让人领取。毕竟仍在与魔鬼契约期间的契约者，可并不算是警局中的一员，不能强行派遣——听说这也是萤的要求之一。
但是这些契约者有着各种稀奇古怪的能力，就这样放着不用未免太浪费了，因此才采用这种做任务的形式来让契约者自由选取目标。
即使政府内这些年来已经吸纳了不少独契者（结束魔鬼契约的契约者），但契约者能力的唯一性让他们成为了远超大熊猫的稀缺资源，许多涉及魔鬼的事件，让他们去调查、解决，可比直接派遣警方武力镇压要轻松得多。
更重要的是，魔鬼，即使只是“魔鬼残思”，也是有一定智力的，要是直接派遣警力过去，那估计它根本连出现都不会出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