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确实只是小事，但见微知著，这种死不认错，还轻描淡写揭过的态度，就算还不至于让徐仁伊感到厌恶，但终归还是不喜。
不能深交，交流时只要迎合他就能轻易获得好感……徐仁伊做出判断。
之后吃饱喝足，又闲聊互相增进认识，徐仁伊也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些相应知识，三人就叫了辆出租车，坐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瓦塘区，也是这座小镇的老城区之一，四处可见上时代遗留下来的建筑风貌，混凝土建筑的外表上遍布饱经风雨后的黄黑斑痕。
走进仅能两辆汽车并行的道路中，两边的灰白围墙上贴着各色小广告，围绕着那张禁止张贴小广告的警示，显得额外讽刺。墙面还有一些残留的黑色墨迹，似乎本来在上面写过什么警语警言，不过现在已经辨认不清了。
街面还算干净，但仍然给人一种时间车轮碾过后的破败感。
两旁多是四、五层高的居民楼，偶尔也掺杂一些带着浓烈时代感的矮小瓦房。
正巧几朵乌云遮住午后的炽烈阳光，暗下来的光线，使得这里显得更为寂寥、冷清。
“怎么大早上的，都没什么人呢。”唐果果纳闷道。
“应该都在午睡吧。”林福随口答道。
“你怎么知道？”唐果果习惯性反驳他，“说不定在上班呢。”
这次林福倒是没有跟她争吵，只是平淡回道：“当然也有在上班的。只不过还留在这种老城区的，大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或是孩子。那些成年人，大多都是外出打工了，就算还留在这里的，也都是闲散着混日子，通宵达旦，聚众赌博很正常，早上自然就用来补觉了。”
唐果果奇怪问道：“你怎么那么熟悉？”
林福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多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摆了摆手，“那按照之前说好的，我去四处转转打探消息，你们就去那栋公寓了。”他指了指视野尽头的那栋建筑物，没等回复，就转身走入一旁的小巷里，消失在拐角处。
徐仁伊也没有打探林福信息的意思，直接跟定在原地，若有所思的唐果果打招呼：“走吧。”
走近视野尽头的那栋建筑物，发现这幢公寓相比周边的房子来说算是比较崭新的了，砖石锃亮，仿佛刚盖不久。一楼的不锈钢大门敞开着，不知道是因为这里民风朴素，少人盗窃，还是生活穷苦，鼠蚁俱嫌，并没太多防范措施。
进入里面，徐仁伊就不由得皱了皱眉。
楼道整洁得宛如新建。
然而这扑鼻而来的气味，既非刚装修完的甲醛味，也非闭塞潮湿的霉臭味。
而是浓烈得近乎刺鼻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这味道仿佛长年累月堆积下来，以至于渗入楼道墙壁中。
徐仁伊看了看唐果果的脸色，发现她也只是动了动鼻子，反应倒没自己那么激烈，看来他的嗅觉确实比常人、甚至比一般契约者都要敏感。
唐果果伸手抹了抹洁白如初的混凝土扶手，“连灰尘都没有，这里保养得挺好的啊，经常有人清洁吗？”
徐仁伊也伸手按向墙壁，上面白净光滑，“都建有七年了，还能保持得像刚建一样，除非这里的房东有洁癖，不然很难。”
按照来的路上搜索的这间安生公寓信息，这里可是历久七年的建筑，虽然相比周边动则二十年以上的建筑来说，它确实算是10后的一员，但像这种看上去除了按时交钱，就没太多规矩的小公寓，实在很难想象这几年来的房客都能保持这种注意环境清洁的高素质。
而或许是这间公寓确实太偏太小的缘故，也没发生过什么事件，所以网络上的相关资料很少，除了知道它的年头外，就没有太多相关信息。
而值得一提的是，徐仁伊甚至并未找到这间公寓招收新房客的信息，这让他有点意外。
是这里的房东思想上比较保守，只在纸媒上发布信息？还是……
房客需要经过特殊挑选？
他想起了萤辉酒店。
不过紧接着他就否决了这个可能性。
因为要是某个魔鬼的大本营的话，那里面的动静根本不可能让外面察觉。
就像萤辉酒店，其实一般人是无法察觉它的存在的，甚至连其它契约者无意中路过时，只要没有受到邀请，也会下意识忽略掉这幢建筑的存在。
两人沿着阶梯继续往上走。
一层没人住，往上后每层有四个房间，并且每个房间的金属大门也与楼道环境一般银亮崭新，看起来有人时时擦拭。每扇金属门外还额外安装有一道不锈钢门栏，可以在开门通风时，又以防有人趁机而入。
只不过楼内采光不太好，虽然每层楼梯间上方都有一扇小窗，但外面争相挤入的光线明显无法洒遍全室，这也让室内略显昏暗。
两人一路往上，每层的情况都相差无几，除了房门外今年张贴，并未撕下的春联贺词有所不同外，简直仿佛粘贴复制般别无二致，仿佛连一粒灰尘都完全一样——因为这里甚至没有尘埃。
而公寓内也很安静，不知道是隔音效果良好，还是房客都在睡午觉了，没有丝毫声音传出。
这里一共有七层，两人一路上到顶楼，发现通往楼顶的大门紧锁着。
徐仁伊只能看向唐果果，“你会开锁吗？”
她摊开手，一脸无辜道：“你对一个作风良好的未成年人抱有什么奇怪的期待？你要是让我说出几个带有锁字的成语我倒是能说得上来。”
徐仁伊不由得开始怀念那个倒霉的小贼了，因为看上去自己这行似乎会时常要用到开锁技能啊。
“当然，要是使用杨娪的[活鬼]的话，我是能穿过去啦……但现在就要用吗？”
徐仁伊思索了下，摇了摇头，“不，还是晚上再说吧。”
因为那些所谓的异响异臭都是晚上才发出的，所以他们三人是合计早上先随意探探场地和信息，晚上才开始真正的行动。
毕竟楚河滉跟杨娪都在警局那边帮忙值守，这个能力的使用时间还是节约点使用比较好，总不能中途又大老远跑去那边刷新一下能力时间。
唐果果看着一旁紧闭的703房门，随手拍了拍，“诶，要是言姐在就好了，她的[万人目]能够连接别人的感官，就能知道里面的人在干嘛了。但她又不许我‘借用’她的能力。”
嗯？言清的能力能够连接别人的感官？徐仁伊顿时想起当时在卫生间，看着镜子时，有种“我”在偷窥“我”的怪异感觉。
难道当时就是她在连接我的视觉？徐仁伊若有所思。
就在此时，令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那扇703的房门，居然直接打开了。
那是一个看上去年入花甲的老太太，穿着一身朴素的衣物，隔着门栏，正警惕地打量着门外出现的两个陌生人，当发现其中还有一个不到一米六的小孩时，不由流露诧异。
“你们是……？”
徐仁伊迅速反应过来，说出之前商量好的身份：“您好，打扰了，有些事想问问您，不知是否方便？”
老人细细打量着这个带着和煦微笑的年轻人，不知道是不是被他诚挚的目光所打动，又或者是因为还有个小孩在，所以略微放松。
“要是卖保险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请您放心，我并非什么推销员。”徐仁伊轻缓说道，“是这样的，我们正在找合适的住房，我无意间看到这幢公寓楼，感觉还不错，就想来这看看，但没有发现能联系房东的信息，所以就想来问问您。”
唐果果也配合着露出灿烂的笑容。
在老人回话前，徐仁伊温和的表情一收，眼含忧伤与内疚，怜爱的看着唐果果，语气中是压抑不住的悲伤，“我们的父母因为车祸去世了，仅剩下我们兄妹相依为命，其它地方的房价太贵了，所以我只能来这里碰碰运气。”
唐果果的笑容一僵，一时间不知道该做怎样的表情才符合一个父母双亡的人的心情。然而这副表情落在老人眼里，也变成了一个不轻易把软弱展现出来的坚强孩子，这让不由得眼路怜爱，语气也柔和下来。
“真是苦了你们了。”
她直接打开门栏，邀请道：“进来说吧。”
徐仁伊推脱道：“这怎么行，这也太麻烦您了，您只要跟我们说一下房东的电话号码就好了。”
“这栋公寓，有点不太一样。说明的话要些时间，所以还是进来坐着说吧。”
徐仁伊面露迟疑：“但，我们两个陌生人……”
老人语气温和地说道：“我看得出来，你们都是好孩子。再说，我也没什么能被人惦记上的东西。”
徐仁伊这才松口道：“那就打扰了。”
随后徐仁伊步入其中，唐果果紧随其后，不过偷偷的扭了一把他的腰间肉，徐仁伊面不改色，等老人重新关好门后，在对方的带领下坐到沙发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