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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憎怨之憤·節三

五國記

  

始終心臓被一下子攪碎,突然猝死是理所當然的常事--正當所有人都如此此認定的時候⋯⋯

布洛傑右爪一伸,從下而上的抓著亞拉斯的頸喉,把他畢直的提了起來,懸吊在半空!

「嗚⋯」

亞拉斯拼力掙扎,但在先是頸喉被拘著,而正陷入窒息狀態;後被懸空而吊,失去用以發勁的支點下,根本無法還擊。

露娜,加玲立時上前營救;布洛傑則把亞拉斯重摔在地,在右腳仍踩住卡洛的情況下,左腳灌力向亞拉斯右邊,連臂帶身踢過去。

亞拉斯窒息的昏厥感頓時被分筋碎骨的痛楚驅散,右臂報廢了;布洛傑勁力之猛甚至打斷了他幾條肋骨,然後亞拉斯就像斷線風箏一樣,直撞向飛馳而來的加玲。加玲反應不及,只有伴著亞拉斯一起倒飛十來米才落下,二人受創甚深。

露娜來到跟前,但已經遅了;卡洛被踩在地上;亞拉斯,加玲被打飛;現在才踏進布洛傑近身範圍的露娜,形同孤身深入,與送羊迎虎無異。

所幸露娜是迎著布洛傑左邊身的死角上前,由於左臂被亞拉斯廢了,右臂又正因反擊而不在攻擊範圍,因此就是這樣突進仍然有路可退--本應是這樣的。

布洛傑一下詭異的獰笑,身體和雙手的棕毛暴長,肌肉増補一倍,左胸,左臂瞬間復原;而最恐怖的是,相比先前「狼勢」修長,現在變成大一號,結實一號的龐然身驅。

「熊勢」--布洛傑另一個野獸形態;如果說早前的「狼勢」是「敏迅」形的模式,現在的「熊勢」就可以說是「力量」形的模式。

布洛傑生體奇特,先天性的心臟位置比正常人徧右;也就是說相對於左胸,他的心臓是較位於中央位置。所以亞拉斯的「剋剛之一擊」只普通地打穿了布洛傑的左胸肌肉;當然這一擊之強也超出他的預期就是了。

因此亞拉斯的如意算盤没有打響,在某程度上可以說是天意⋯⋯畢竟「心臟徧右」這樣的事情,根本是不能預計。

相較之下,露娜的失誤就是明顯的人業了。已經見識過布洛傑不合邏輯的「狼勢」獸化,卻沒有警覺「狼」可能只是「獸化」的「一匹」,結果現在布洛傑「獸化」成「熊」--而且,事實上這也不過是云云中的「兩匹」而已。

於是--露娜遭遇的危險亦上升百倍。

巨熊一般的左爪,如同剛剛拘握亞拉斯的頸喉一樣;直拘抓露娜頸喉。唯一不同的,是力度比剛才兇猛得多。

露娜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卡洛死命拍打布洛傑的右腳阻欄;可是以他現在被泰山壓頂之姿給踩在地上的狀態,根本就是徒勞無功。

如果說布洛傑之所以沒有即時扭斷露娜的頸喉,那都是為了細味他腳下卡洛那可笑臉龐。

沒有比壓榨弱者來得更甜美,更沒有比随便踐踏他人來得順心。

這就是曾經被蹂躪至破碎的布洛傑的生存方式;不論是別人的理想還是希望都要像過去的自己般,全數啃噬殆盡;以食人為生的野獸的存活之道。

看著露娜臉色漸漸發紫,卡洛掙扎的更激烈,但他這種揮手撥腳的方式卻比先前更加滑。

既不是精英,甚至是名爵也慬因憐憫而被授與;作為凡人中的凡人,卡洛痛恨自己的無能。

「難道,就沒有作為凡人的生存之道了嗎?凡人的苦苦的掙扎,就當是此等了無意義的嗎?」

「如果,此身的存在,不過是終無其義之物;那我又是為了什麼出現在此時此地?」。

「不過是因為無能,所以我才了無價値;還是因為是我,所以才無能為力嗎?」

那已經不是吶喊,現在的卡洛已經失去理智似的,純粹地咆哮著。在他眼中除了淚水,就只有快將斷氣的露娜的身影。

「虧你敢自稱是凡人啊,你根本連凡人都不如!像你此等的廢物,也敢來反抗啊?明明走掉了就好,卻徧徧回來送死,回來獻醜,你真是垃圾都不如。」

布洛傑向卡洛咆哮,滿臉不宵之意。

但是,就這一句,如雷貫耳一樣刺進卡洛腦海。

無錯,既然早已明白自知,卻為什麼自己沒有以凡人的身分活下去?反之,更偏偏的要一直苦苦地竭力掙扎?

也許要思考的,不是作為無能凡人的自己。

而是既然作為一個無能的凡人,自己卻為什麼沒有對一切束手旁觀?

為什麼要將自己置身此地;那是因為不愛惜生命?還是因為一時的莽撞?

其實重要的並非自己是什麼,又或被區分為什麼。

重要的是,自己選擇了要成為什麼;自己想要成就什麼!

那麼自己是期望要得到安逸嗎?是要得到名聲嗎?

如果,都不是這兩者;那麼明明就被廢掉騎士之名,又身為凡夫的自己,是因為什麼要死命回到這十死不生的戰場之上?

就如同當時露娜所說的一樣,身份消失的同時,責任也隨之而消失了;卡洛已經無需再因騎士的職任而回到這個地方。

不會坐忍世界的殘酷,也絶不漠視任何的不公正;縱然弱小不堪,但當該挻身而出的時候,決絕不退縮--這就是卡洛選擇貫徹的道路。

這才是最真切真實的自己。

所以,為的不是回應別人的期待,也不是被強加於身的職任;之所以再度涉足險境,是純粹地出於自身的意志——這是卡洛自己選擇的道路。

這跟力量或才能無關;這是縱然只是一介凡夫,甚或平庸無能之軰都擁有,稱為「選擇」的權利!

所以,沒有迷網的必要;也沒有悲嘆的意義;更不需要為對手的強大而被壓倒。

唯有的就只是一如既往地,以這俗體凡夫之軀,竭盡死力去做到極致。

把生命,把意志,把自身一切全部都投入進去作為柴薪;然後盛極凌人地掙扎,盡力所能及做最想要成就之事!

那麼,自己最想要成就之事是什麼呢?

「我要--保護露娜--」

卡洛喃喃說著,雙目開始閃爍出天青色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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