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九月一个周六的夜晚，我被一通电话吵醒。
“喂……？”
“王文司，快去你手机上地图标记的地方，有要事需要你的帮助！”
电话另一边是部长的声音，我这才刚醒而且部长说话激动，语速快，我一愣神就没反应来。正要问是什么事情来着，结果他先挂了电话。
嗯……查看下手机上的地图，看看是哪被标记了
：金门桥休闲娱乐中心。是这里，光听名字就知道是那些富人们聚集的地方。
我走到门口取下外套，穿上鞋后就出门了。
到楼下我叫一辆出租车。
“师傅麻烦快点，到金门桥休闲娱乐中心。”
“好好好……”
十几分钟后我抵达目的地。这里全是前来凑热闹的群众，他们大都举起自己的手机拍视频，有的还在现场直播。
我翻过设防的警戒线，这时一位警员用他那只粗壮的右臂拦下我，说：“请出示证件。”
嗯……证件呐。我把手伸进外套的内兜，从里掏出一张证件，并捏住它的右下角，举起给面前的警员看。
“OTS。”
我大声喊出自己所属组织的名字。不过面前的这位警员却是将眉头微皱，嘴角轻轻发抽，似乎比较吃惊。但他还是让我进去了。
进入大厅我径直走进电梯，按下顶楼的楼层。
在顶楼大厅外的走廊，有两个疑似警长的人在大声议论：
“喂！你那个所谓的帮手在哪，我怎么还没看见。”
“可能堵车吧，周边的车况现在很差，不用担心，他们很讲信用的。”
“光讲信用顶个屁，要是那人来了结果解决不了那边的疯子我看你回局里怎么交代。”
“没事，这人老厉害了，仿生人方面的专家，人送外号‘最会耍嘴皮子的职业’……瞧，说曹操曹操到。”
我向两人招招手，其中一位看着上了点年纪的老警长上来就拍拍我的背，笑呵呵地说：“瞧见没，讲信用吧，到了。”
“切……小子你哪个的？”
“OTS回收人员。”
刚一说完那人立马露出比之前楼下那个警员更加夸张的表情，他又把自己这难以置信的表情转向一边的老警长：
“嘿，你是想让外面的狙击手把那个疯子直接击毙，然后让这家伙来收尸的？”
老警长摇摇头，脸抹上一层苦笑。
“相信他，没有人能比他们OTS更熟悉仿生人的习性了。这是最后的孤注一掷，相信我。”
“信你妈！要是失败了我们就颜面扫地，指不定哪天冒出个毛头新人把我俩的位置给顶替了……站住！你个小子，一不留神就上去了，说你呢！给我站住！”
趁着这两个还在争执时，我悄悄遛到大厅里，然后往阳台处径直走去。
谢谢老警长帮我支开那个人，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阳台上直升机在空中盘旋的声音嗡嗡作响，它们都把灯光照到阳台边缘的一个仿生人男子。男子拿着手枪抵住被挟持的小女孩的头上。每架直升机上各有一个狙击手在上面待命。
我一步一步走近男子。男子见到有人向他逼近，立马把枪口指向这边，大声喊道：“站住！站住！你要再走近来……我就开枪了。”
那人在说“开枪”前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又把枪口对准小女孩的头上。
女孩惊吓地不停扭着身体，企图摆脱男子的挟持，这反而让他更加紧张。
“好好好，我就站在这。”
“你有带枪吗？”
“没，没有。”
为了尽量博取对方信任，我举起双手后又原地慢慢地转了一圈。
“你看，我没带枪对吧。”
“把外套脱掉，”男子示意我的左侧一块空地，“外套丢那。”
“好好。”
“快！”
男子把枪抵在小女孩头上的力道又重了一道。
我照男子的要求迅速脱掉外套并甩到他指定的地方，在这空档我抽出自己的工作证。
“其实你大可相信我的，我应该算是比较理解你们仿生人，瞧。”
说着我把工作证从地上甩出，滑到男子的面前不远处。
“你……是OTS的员工。”
见到工作证上的信息，男子似乎放下几分戒备。
“没错，我叫王文司，是OTS的员工，隶属于回收部门。经常和仿生人打交道，多少能清楚你的情况。”说话间我轻轻迈开脚步靠近他，“你大可说出你的苦衷，我相信你是有苦衷的，对吧。你叫什么名字呢？”
“菲利普……”
“菲利普，你是不是常年被人类支配，被人类物化，得到自主意识后想要让现状改变，却受到拒绝，哪怕一再让步也没有得到认同。”
“对！我告诉主人，想和他们一同用餐，想得到一点点作为人该有的尊重，就算我是机器，但我有意识，有灵魂，对吧。”
男子的情绪变得有点不稳定，要我稍出差错就会让小女孩丧命……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嗯，菲利普你有权得到作为人该有的尊重，获得相应的人权。”
“对对对，你瞧那些直升机上的警察，都把枪口指着我的脑袋，恨不得我脑门立马开花。除开这些，暗处肯定也有隐藏的狙击手也正瞄准我的脑袋呢！”
意识到可能会将事情带偏，我得尽快安抚他的心情。
“菲利普，只要你现在回头，我就会向上面指示，请求将你赦免或者减轻惩罚免于损毁，并且获得人权。”
“人权……”男子开始有些躁动，现在正处于混沌状态。边上的狙击手正摆好架势，似乎做出最坏的打算。
“对！只要你放过小孩，回头是岸，我一定向上面请求给你人权，让你不再被支配和奴役。菲利普！从那时起你就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人！一个自由人！”
“好……好，我相信你，王文司。”
男子的脸上露出一抹扭曲的微笑，抵在小女孩头上的枪缓缓放下，那只夹在女孩脖子的手也一起松开。女孩奋力向我这边奔来，我一把抱住女孩，这时……
！
一声枪响划破空气，贯彻这个周围。
菲利普的脑门上被开了一个洞。
“王文司！你骗我！你骗了我------”
情急之下菲利普举起手枪就是胡乱开枪，我护住小女孩尽量让她避免受伤。
“你不得好死！王文司！骗子！”
男子最后被拖长的嘶吼声，在另一声枪响下戛然而止。只见他一脸愕然，身体慢慢向着后面倒下……那是足有二十几层楼的高空。
没有血，没有声音，周围一片空荡，空空的。菲利普最后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回响：
王文司！你骗了我！
不得好死！骗子！
…………
“呼啊……呼啊呼啊呼啊……”
我，在床上？
时间是早晨七点钟。
是梦吗？这也太真实了，菲利普那句“你骗了我”的嘶吼声现在依然清晰。不由得冒一声冷汗。
“你在发慌，看得出来是做噩梦了。”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素白色连衣裙的散发少女，她走到我的床边，关切地看着我，“怎么了吗？”
她叫艾拉，我的仿生人搭档。估计是听到这边的动静才过来的吧。
我调整气息，深呼吸。
“艾拉，说下今天的日程安排。”
“早上七点半执行任务，如果能够早点完成就在十二点之前去一趟书店，下午一点到两点睡午觉，之后去查看下一个任务要求并做好准备，晚上在员工宿舍看电影。”
“嗯，给叶寒发个消息，就说：‘已经出门，不久就到’。”
“好的。”
安排完艾拉，我去洗漱。之后穿上OTS工作服和鞋子，查看手机电量和通讯信号，还有看看手枪的情况。
嗯，没问题，出发。
临近七点半，我到达任务地点。据说在这座废弃的小办公楼里发现非法回收商的行踪，又有可靠消息称这里会出现两年前潜逃的仿生人罪犯格蕾丝。
任务危险系数较高，这次搬来不少人员前来助阵，光是OTS的人就已经十多个。
叶寒是这次行动的决策者，同事也是龙拓山警局仿生人专案组组长。
“这次行动具有一定危险性，遇见格蕾丝时，最好是能活捉就活捉，要是不行就直接击毙，以绝后患。”
“光有手枪可能不够啊！”
说话的是同属OTS的同事林小慧。当叶寒发完言，她就立刻提出自己的疑问。
“这我知道，现在给你们每个人两颗电磁脉冲手雷和一发的信号枪，还有……”叶寒把目光转向我们OTS这边，“你们的仿生人搭档我也得到解除限制的许可，但也要小心谨慎，这可是双刃剑。”
最后他补充一句：“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照着你们手机里规划好的路线行动，四人一组。”
我，艾拉，林小慧加上一个额外的警员跟着我们，四人照着事先在地图上标记好的线路前进。
这座办公楼有六层，共两栋，之间有相应的走廊。我们负责的是两栋的一楼，认真搜索每一间办公室。
我和艾拉各贴在办公室门的两侧，林小慧在身后，警员贴在门上，缓慢地推开。手上的枪准备着，推开门后检查周围情况，确认安全后向我们打手势。
四人分头搜索房间，查看是否存在埋伏的陷阱，确认安全后这才安心进行房间的搜查。我翻看桌上已经起灰的文件，企图能在里面找到什么线索，不过看来是没有了。
“下一间。”
警员率先离开房间，我们三人紧随其后。这时……只见警员刚一走出门框，一道白光突然从一侧闪出，直逼警员的脖子。
不好！
幸好他反应过来，抓住使来的手臂，强行改变刀的方向，刀刃仅是划过警员的侧脸，避开了要害位置。
脸上的血从创口缓缓滑下。
袭击的人瞬时就是一记踢裆，警员躲闪不及中招，摔倒在地，那人趁机上去补刀。
“艾拉！”
我一声大吼呼叫艾拉支援。
与此同时倒地的警员朝那人开了几枪，没打中，艾拉冲上去使出飞踢，却只擦了个边。
警员蹲在地上，继续开枪，封住对方的走位。见时机，紧接着就是掏出一颗电磁脉冲手雷丢过去。
那人拔出手枪，“轰”的一声，手雷在空中被点爆。随后立即朝另一方向逃跑。
“快追，那是格蕾丝！”警员大喊道，“报告！报告！在办公楼一楼发现格蕾丝，她现在正朝二楼跑去！”
“艾拉！”
我同艾拉一起去追格蕾丝，而林小慧留下看着警员。
奋力追上格蕾丝，在楼梯口见她一跃就是好几级台阶。我朝她的前方开了一枪，试着减缓她的速度但并没有多大起效。
当她已经到了二楼时，我才到楼梯转角那里。正想继续追上去时，格蕾丝突然从空中跳出来。在空中扣动扳机，迅速朝我打出几颗子弹。
完了……
根本躲不过……
一道凌厉的身影忽然从身边划过，艾拉同样打出去几枪纷纷与格蕾丝的子弹挡到一起。
但还剩下的子弹无法挡住，艾拉抬起自己的手臂，尽量不让我受到伤害。
见到这样情景格蕾丝叫道：“你这个人类的奴隶！”
格蕾丝落地后对着艾拉就是一脚，艾拉反应过来侧身躲开，同时也逼近格蕾丝的右边。
她一脚蹬在墙上，身子整个高过格蕾丝的头顶。
格蕾丝拿出小刀，还没来得及招架，就被艾拉一脚踢飞。随后艾拉上前企图擒住格蕾丝。
格蕾丝迅速向后撤一步，刚一掏出手枪又被瞬间半蹲下的艾拉躲开枪口，朝她腹部打上一记重拳。
“呃啊……”
好机会！现在格蕾丝被艾拉缠住，正是我开枪射击的好时机。
我瞄准格蕾丝的大腿并各开一枪，想让她失去行动力。
！
只见格蕾丝用手肘顶开艾拉，那两发子弹仅是擦过她的腰两侧。
多好的机会，怎么让艾拉争取的机会给浪费了……
我抬起手，继续补上一枪。
“嘣”一声，打偏到墙上。格蕾丝扭头看向墙上的弹孔，怒目圆睁地盯向我：“还有你，该死的人类！”
跑！
跑啊！
快跑！
见状不妙，我下意识转身要逃跑。
“想跑？”
却没料想格蕾丝一个健步驶来，先是绊脚把我弄跪倒在地，抓住我拿手枪的手往后一拉，再将手靠到我背上，手枪落在地上。
她用枪口抵住我的后脑勺，一只脚踩在小腿肚上。
“看好了！这就是你用命去保护的人类！看看，看看，他们第一时间只想到自己，只会关心自己的存亡，才不会在意仿生人！这种人就是个大骗子！”
“放下枪！”
艾拉冲向格蕾丝。
随后一声枪响，艾拉倒在地上，她的大腿上留下一道明显的弹孔。
“不知好歹。”
“放开他……”
艾拉拖着伤残的腿，继续向格蕾丝逼近。格蕾丝又是一枪打中她另一条大腿。
“放开他……”
艾拉用双手使劲爬到格蕾丝的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脚踝不放。
“该死！真见鬼！”
话落，格蕾丝用手枪托砸中我的头。一阵眩晕感随之而来，意识逐渐变得混沌，声音也变得模糊……
“人类有什么值得你去保护！”
我看见格蕾丝朝艾拉的头踹了一脚。
“本来这发病毒枪就不是给你的！”
见艾拉依旧顽固抵抗，格蕾丝恼羞成怒，她把病毒枪抵在艾拉的脖子，随着一个声响，艾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同时，我也陷入黑暗……
缓缓闭上眼睛。
对不起，艾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