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吃的是皮薄馅大的饺子，方白大早上便看见李三独在厨房里忙活着，自己包了一大锅饺子，然后给方白和一直抱着他胳膊的那个小尾巴一人盛了一大碗。方白吃了一两个，剩下的全被小尾巴给吃完了。
午饭吃的是红烧肉，配的是上好的白米饭。方白心里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这不是来当老师的，是来当厨师的吧？可这次方白尝都没尝到一块，眼见着那碗堆得慢慢的红烧肉一块块被他自己喂进了她的嘴里。
至于他和李三独，愣是生生地干吃完一碗白米饭。
还没等到晚上，方白也忍不住了，“老师，你不打算教我点什么东西吗？”他在这么当厨师鬼混下去，等老姐回来，方白彻底没法和她交差了。
“那你打算学些什么？”李三独却没表现出什么恍然大悟“哇！我受人所托来教人明理，却在这里天天当厨师给学生做饭鬼混日子真是太不应该了呀！”的样子，凡而从中截胡，倒打一耙，“语文数学？化学理工？还是什么其他的一个正常孩子需要学的东西。”
“......”这句话有点奇怪，但是方白在这句话中找不到其中的错误去反驳。
“那我问你，你需要吃饭吗？”
吃饭？他只有碰到老姐心情好的时候才能有幸吃到一回。
“不需要。”
“那睡觉呢？”
“......”
“不需要。”
“会觉得冷吗？”
“不会。”
“你有什么特别在意的事情吗？”
方白仔细想了一下，的确想不到有什么值得他在意的事情。
“没有。”
“那她呢？”李三独不经意地指了指他身旁面无表情的那位少女，方白下意识地望了她一眼，突然觉得李三独好像在他不经意间挖了个洞，然后一步步引诱他跳了下去。
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的是，方白竟然在这件问题上愣了愣，一瞬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尽管他们寸步不离，她紧紧握着方白的手臂，方白也任由她这样去做，即使是那些他所作出的对她的些许照顾，对方白来说也毫无意义。就像有人伸出手，希望方白能拉他一把，方白如他所愿。
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动作，它不代表着任何的东西，同情，怜悯，热心，亦或是爱。没有丝毫的情感被倾注在其中。
他本来应该毫不犹豫地说出那句“没有关系！”地，但是他不经意地楞了一下，才将这句话说出口。潜意识里有什么无形的事物在影响着他的举动。
“没有关系！”方白说道，而她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很好！”李三独像剥洋葱般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的问道，“既然一切对你都毫无意义，你为什么还需要我的教导？难道学习一些没有意义的知识就对你有所帮助吗？”
方白突然感觉到李三独并不是一个单纯受他姐姐所托来教他学习的老师，他有着别的目的，难以揣测。
“你存在这是世界本来就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你上一秒能毫无痛觉的活着，下一刻就能好不痛不痒地死去。”
“这就是你呀！”
他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某一扇大门，方白望了进去，看到了不一样的景象，唤起了他某些不同寻常的思绪。
为了让面前这个不通人性的孩子开窍，他决定用上一个小小的花招，逼迫方白向他所期望的方向前行。
“那我在问你一个问题吧。”李三独敛起脸上所有的表情，让方白无法从他脸上得到任何的指向与信息。“你转过头，看看她，你看你能看见什么？”
神秘兮兮地！
方白不明白他此举的意义究竟是什么，那只小尾巴现在仍旧紧紧地抱着他的胳膊，方白很确认在这段时间之内她没有松开过手，也变没有了变成另一个人的机会。
尽管在她身上发生过不少令人奇怪的事情，但方白还是下意识地觉得那些不可能不可能再次发生。
“你觉得我现在是不是在戏弄你？”
“不管你信不信，我从不骗人。”
不管这句话是不是真的，它都是一句没有任何语法亦或是逻辑错误的句子。
方白慢慢转过头，一条条巨大的【蛇】在他眼前无声地游荡着。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但是很快他便回过神来，这才看清，原来那一条条从她身上生长出来，延伸至远方的虚空的东西是一条条锁链，泛着血红的颜色，像一条条被砍去脑袋的蛇一
般“痛苦”的扭曲着。
“恭喜你看到了世界的本源。”
“我们通常叫它们【因果】，它们寄生在世间万物身上的每一个角落。”
“你看到她身上那些锁链了吗？在它们没有被拔掉之前，只要摘下那个蒙在她眼睛上的眼罩，她便会接着杀人。”
“只要她看到的话。”
方白此时很后悔在过去的那段世间没有让方玲珑带他多和别人交流交流，以至于他现在被李三独的话绕来绕去，跟着他走却找不到其中的重点。
可李三独却没想过给他绕过来那个弯的机会。
“它们代表着一种束缚，但同时也是一种力量。最简单的理解便是‘压力’，在某些时候，适当的‘压力’会激发你的力量。”
“当然给你讲这些事情可能有些偏题。”
“那么，你看------”李三独指了指他身旁毫无动静的少女，“你觉得若是把你从她身边分离开来，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其实，即使发生了什么，这也都不关方白的事。从头到尾，他都是这件事情的受害者，看了一场莫名其妙地杀戮，然后莫名其妙地被那个看见人便杀的少女缠地死死地。
别人对你的依赖，本就和你没有一丁点的关系。可李三独仍然相信方白内心中潜藏着那种人性。
同情，怜悯，以及其他的重重仍旧顽强地扎根在他那看似畸形的灵魂。
李三独的眼中，一条细细的锁链开始渐渐从方白的背后渐渐地生长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