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在黑色中跳动，像独自舞蹈的身影。
火光中倒映着，纹满咒印的铁链。铁链把身穿白色衣物的囚徒紧锁。
囚徒耷拉着脑袋，血迹布满白衣。
木椅子被放在囚徒面前，身穿黑色制服的人坐到木椅子上。”
“你看看。”身穿黑色制服的人说“你现在的样子，天差地别。”
“十年前了，有什么好比的。”囚徒的声音沙哑且虚弱。“能给我点水吗？”
“好啊。”木椅子上的人一挥手，她身旁突然一道黑影闪了出去。
“十年前的你，可是大名鼎鼎的树王，草木一类的妖精谁不对你敬畏有加。”
“可是我现在，依然是你的阶下囚。所以啊，之前的那些虚名，不要说了为好。”
“要谈，当然要谈。不谈，我怎么能知道，十年前，你们是跟着谁来到帝都的，这件事，可是困扰了我很久。”
“那你慢慢困扰吧，这种事，我会连根一起烂到肚子了的。”
“好啊，那你慢慢烂，我看是你烂的快，还是我查的快。”木椅子上的人打了个哈欠。这时，黑影出现在木椅子上的人的身边。手里还端着一杯水。
“给他喝吧。”
黑影把水一点一点的喂给囚徒，然后回身走到木椅子上的人的身边，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给他也听听。”木椅子上的人指着囚徒说。
“刚才猎捕队抓到雷彬。现在已经带回来了。”黑影说。
“听到了吗？”木椅子上的人笑着说。
“我的手下把你老朋友也带来了。”
“带到这里，让他们见见，都十年没见了。”木椅子上的人说。
黑影倏地消失，很快就重新回到木椅子上的人的身边。
又过了一会儿，房间的门被打开了，又有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拖着一个被铸满符咒的铁链紧锁的妖怪，这个妖怪背部留着两道还在滴血的巨大的伤口，看起来本应是生长了两对肉翅，被强行折断了一样。
“雷....雷彬。”囚徒嗫嚅的说了声。
“你...你居然是被抓到了这里！木臾！”
木椅子上的人摆摆手“把雷彬锁起来，然后你们下去吧。”
看着被锁在面前的，两位曾经叱咤一时的大妖怪，木椅子上的人轻轻的笑着。“两位，你们好啊，咱们十年不见了，可要好好叙叙旧。”
“叙旧，这可真的做不到。”雷彬动了动被铁链紧锁的僵硬的颈部。“我俩和你，关系可不太好。”
“确实不好。”木椅子上的人说“你们欠了我的债，我现在想让你们还还。还了吗？”
“那可真换不了。”雷彬说。“那种东西我都忘了，除非你把我脑袋挖出来，否则你别想从我嘴里找到。”
“上来就嘴硬啊？”木椅子上的人说。“你们这些人，还真是护主。那家伙，给你们什么好处了？你们看看，他闹了事，把你们当肉盾，现在他跑没影了，把你们留下当替罪羊。这样的人，也值得你们跟着？”
“这种事，看你怎么想了，反正我是不后悔。”木臾说“其实我也很奇怪你的耐心为什么这么久，你都抓了我一年了，居然还没除掉我，你应该知道，私自抓捕囚禁非人类生命，这种罪名可是很重的，你就不怕你上面的人知道？”
“怕什么，上了这条路，我还有后退的可能性吗？我之前干过的事，我想也足够，让我死个千百回的了。我还怕什么？”
“可以，但是我还是劝你句，主人就是你查到了，你也动不了他。你还是认了吧。”雷彬说。
“那，你们先告诉我，你们主人是谁好吗？”
“你歇歇吧，先去好好洗洗手。然后痛快点好了。一年了你还没受够吗？”
“其实吧，我挺佩服你们俩的。既然木臾打死也不说，我想雷彬也差不多了吧。那人又什么好的。明明是你们害的我十年这么痛苦。却一个个心安理得的样子。”木椅子上的人站了起来。走到木臾面前，蹲下轻声说。
“姑娘，算了吧。”木臾看着面前那张面孔。当年自己曾经见到的，稚嫩的面孔，如今长大了，变漂亮了。那种眼神还是没变。
那种眼神，锋利的像刀一样，又饱含着愤怒的火焰和疯狂。
“当年，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不不不，很简单。”身穿黑色制服的姑娘说。“我查过了好多好多跟这事相关的人。包括你们遇见那个人后，见到的第一个人类。”
“我抽出了那个人类的记忆，却还是没看到你们主人的面孔。”
“你们不会知道的。十年了。就为了这件事。我已经赌上了我一辈子。”
“......”雷彬看着面前的女孩。他深吸两口气。
“她没死。”雷彬说。“她被我主人带走了。”
“雷彬！”木臾大喊“你闭嘴！”
“我说，到了这里，我也就不能活着出去了吧。”雷彬对着女孩说。
“差不多，除非，我死了。”女孩轻快的回答。“怎么，要告诉我什么吗？”
“...”雷彬没有搭理女孩。他转过头对着木臾说“这确实是我们欠她的，我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反正我活不成了。能告诉她点，就告诉点吧。我们死后，都是没有轮回的机会的。”
雷彬转过头，对着女孩说“一百五十年前，主人找到了我。说是让我为他找个人，他和他的宗门就会保我族太平。”
“他的宗门很大。我同意了他的要求。”
“十年前那天晚上。我们找到了那个人。你知道的。”
“她没死，被主人带走了。”
“我能说的就这些。”
“这就没了？”女孩瞪大了眼睛看着雷彬“你主人叫什么？长什么样子？他的宗门是哪个？这些最重要的你一个都没说！”
“木臾不是说过了嘛，有些东西都烂到肚子了的。”雷彬说“给个痛快吧。”他转过头去看了看木臾“你呢？”
“给个痛快吧。”
“你们两个...”女孩无奈的笑了笑。“好吧。真他妈的瞎忙活。”
女孩正要推门而出，雷彬突然从后面喊了声“喂！”
女孩转过头。看着他。
雷彬眼睛向上翻了翻。说“上边。”
女孩点点头，推门走出去了。
她听见身后传来的木臾的咆哮。
“长官。”黑影出现在女孩身后。
“给他们个痛快。但是把魂魄给我留下，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
“是。对了。还有三件事。”黑影说。
“什么事？”
“总局往这里派来了一名新的缉查官。咱们....”
“恩...小心点。别让人发现了。”
“是。还有，我们找到了两名人类，可能....”
“和我有点关系？”
“对。”
“那就抓回来，支吾什么？”
“这个...毕竟只是普通人类。万一咱们把他们抓过来，他们家属看到亲人失踪是肯定要报警的，万一警察发现咱们的话....还有，规定上，黑狱是不能关押普通人类的....”
“怎么？”女孩转过身，微笑着拍拍黑影的肩膀。“你怕了？”
“不是，我只是为了长官着想。我不会怕，我的命是长官的。”
“你觉得，我都做出了这么多的事，我会怕？”女孩说“我把东白虎黑狱变成了铁链和符咒的丛林，你觉得，我会因为抓几个普通人而会怕警察和一些文字的规章制度？”
“我只是担心长官。”
“执行我的命令就好。我自己的后果我自己承担。”
“是。恩...还有一事。那个，三年前从甲等牢房里逃跑的一名柳树妖的气息又出现在附近了。这名柳树妖的法力估计强大了不少，监控系统根本没有发现。”
“监控系统没有发现？那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原来同为甲等牢房的妖怪闻到了这个柳树妖的气味，它为了减刑，把这件事告诉了它们牢房的驻守。它说长官您答应过它”
“是吗？看来地仙们部下的法术还不如妖的本能好使。那个妖怪的刑期还有多少？虽然我没记得答应过它给它减刑这点事，不过人家既然做到了，给点奖励还是应该的。”
“它的刑期还有八百二十七年。”
“给它减二十七年，凑个整。好了，没事你就下去吧。”
“可是，长官。柳树妖不用我们管吗？”
“不是还有外面的第五小组吗？让他们管就好。”
“可是您.....”
“行了，没事就先下去吧。”
“是。”
黑影消失后。女孩行走在四周环绕着火把的昏暗的走廊里。
她打开一扇又一扇镌刻满符咒的铁门，走到一间不起眼的门前。
她伸手开门。
门后的屋里满是咒术维持的图像，它们监控着黑狱的全部。
屋里有着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女孩坐在椅子上，她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
照片有些泛黄了。但是照片上的人还是清晰可见。
年轻的女人怀抱着小女孩，她的身边站着一位穿着马褂的白发老人。
他们笑的都很灿烂。
女孩的手，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的年轻女人。
“快了...快了。”
“再给我点时间。”
“我.....我真的很庆幸你没死。”
“我马上就去找你。再忍耐一段时间。”
女孩收起照片。她趴在桌子上。嘴里嘟囔着一些话。
“雷彬和木臾都是西南十万大山籍的妖怪，他们成名也是在十万大山。”
“上面....上面....上五宗。”
“上五宗里，离十万大山最近的...”
女孩突然直起身子，她眼睛瞪的很圆，眼眶像是要被撕开一样。
她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两个字。
“昆仑.....昆仑....”
“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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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骤然停下，后面带起一片尘土。
“这全是土路。”一名警察说道。“这车回去还得去洗洗。”
“别抱怨了。先干活。”迟段说。
从迟段手下干事的警察都知道，他们的迟队长是非常喜欢车的。可现在迟队长居然禁止了他们抱怨回去得洗车。这很反常。
“迟队长。”东城派出所的警察连忙出来打招呼。
“带我去看看同志的遗体吧。”
“好。”
在路上。东城区派出所的警察告诉迟段他们的验尸结果“我们的法医验过尸体的，死因是失血过多而死的，但是尸体上没有一点伤口，到了。请。”
迟段走到尸体前。派出所的法医把验尸记录交给迟段。
“对了，我们在尸体上的个别粗大的毛孔处发现了类似于树根的物体。”派出所的法医说。“不过这些物体大多数集中与死者的面部，我想应该是在现场蹭上的吧。”
“面部？”迟段走到尸体面前，轻轻按了下尸体的额头。
额头被迟段按出了一个小坑。
“骨头都酥了。”迟段说“骨髓都没了吧。”
“对了，遗体我带到分局里行吗？我们得到市局里再鉴定一下。”
“没问题，迟队你随意。”
“好，那多谢了。”迟段转过身对着身后的跟这个他来的警察说道“你们把尸体带回分局，都小心点。”然后他对一旁的派出所的民警说“带我去现场看看。”
“好。”
“额。先等等，我先接个电话。”迟段拿出震动的手机。
“常馨？怎么了？”
“迟段，我没法去接那个新来的缉查员啊？时间地点都没告诉。”
“那就别去了，你忘了你刚来的时候我和组长都没去接。”
“可是万一新来的找不到怎么办？”
“来不来还说不定呢。”
“什么？这种事都能改？”
“是啊，两年前就说要来个新的缉查员，结果人家没来去别的地方了。这种事都两三回了。你也不用在意了，要不然你来的时候我们都没去接。”
“好吧。那我就先不去了。”常馨心想：上头的通知是不会轻易更改的，规定也写明了缉查员更改分配地点需要向总调度中心打报告，缉查员分配地点是很重要的事，为什么烟港这个小组会发生这么多起缉查员换位置这种事情？
“对了。常馨。”迟段的声音打断了常馨的思索。“我让人把尸体运回分局去了。你找法医好好检查一下，尤其是尸体骨骼里的骨髓都还有没有，毛孔里有没有什么树根之类的东西。”
“好，你那里方便吗？”
“不太好。”
“好吧，你有事最好打个电话。”
“我知道。”
“行了，先挂了。”
迟段收起手机，对派出所警察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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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代号JCDSYGCX530003缉查员，总调度处拒绝就您的通讯请求。”
怎么会？常馨坐在火车站的候车大厅里，听着手机里的机械声。
算了，还是先回局里处理一下迟段送来的尸体吧。
就在常馨走出火车站的时候，汽笛声从铁路远处响起。
火车慢慢的驶入站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