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是否是代表着什么噩兆，这一点根本没有什么科学依据，更何况中国还有一句梦是反的老话。
但噩梦确实是能让人心情变糟。如果加上半夜被噩梦惊醒，并且持续地失眠，心情更是到了崩溃的边缘。
虽然我说不上这是否算是噩梦。
我似乎失去了身体，化为思绪在时光中穿梭。
我看到了英武的男人坐在棺木的边缘，他的怀中躺着一具森白的骷髅，骷髅的头盖骨还连着千年岁月也无法朽坏的秀发。男人的眼中的忧伤像是在细数他们错过的时光。他的身后，跪拜着无数的人形生物。但是仔细看去，他们也都死去了，手中还握着自刎的利刃。天空悬浮着金色的门，照得夜空恍若正午的白昼，像在欢迎着旅途劳顿的归家游子。
我看到了叶琉璃站在另一个“我”的身旁，我看到我和她紧紧相拥着。她的俏脸上满是笑容，可她的泪水出卖了她。周围是贫瘠的黄土，和嶙峋的沙石，在这其中，叶琉璃的芳容宛若遗世独立的空谷幽兰。我就这么抱着这世界仅有的亮色，她在我的耳边呢喃了什么，在这之后，我的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只是摇着头，似乎叶琉璃要夺走什么比我生命还要珍贵的某样东西。
我觉得我好累，我抗拒着，但是我还是被迫看到了梦的尽头。
主角还是我，我和一个女人走在横跨天穹的路上，我不知道这条路通向哪里，我也不知道我该干什么，只是走着。远处，我能看到地球的样子，只是上面燃起了炽烈的白焰，比太阳还要亮那么几分。那个白色的火球根本和原来蓝绿色的星球毫无共同点，但我就知道那是地球。我和女人就这么走了很久，回首看去，地球已经缩成了一个白点，我们终于是停了下来。不是因为劳累，而是因为无孔不入的孤独。
女人的脸我从没有看清过，直到现在我才看清了一点，因为她抬头对我扭出了一个诡异的笑。
她不是叶琉璃。
梦结束了。
醒来的我再也无法入睡，我难以形容自己的感受，只觉得无法消解的寂寥充斥了我的全身。
北欧神话是最悲伤的神话，没有轮回，只有一条无法回头和偏折的线。奥丁预见了诸神黄昏，预见了众神之死，他建立了英灵殿，训练着人类的英雄，还是无法改变。
就是那种感觉，命运之下的无力感。
我想要下床洗把脸，因为我觉得我再也无法以这种心情睡下去了。更重要的是，我担心睡去的我又会梦到刚刚的一切。
但在我刚站起来的时候，我就看到叶琉璃扑了过来，一把将我抱住。那柔软的臂弯环抱着我，差点又让我再次睡去。
“不要难过啊，我在这里。”叶琉璃轻声说，“你好伤心啊，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流苏开心起来，我什么都不懂。”
这只小猫已经在我的身边看着我好久了吗。
我想起了我的梦，觉得心头一紧。
“你会一直在我的身边，陪着我吗。”
即使这个愿望很无礼，也很过分，我也想说出来。
“会啊，我就在流苏的身边，以后也会一直在。”她几乎没有听完我的话，就这么笃定地说。
她松开了手捧起了我的脸，温柔地看着我，她的眼睛还如初见般清澈纯粹。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她吻在了我的额头上，一如我妈妈离别的吻，冰凉而无温，柔软而无力。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传来了语音留言独有的叮咚声。
一个沧桑沙哑的男音从我的手机传了出来。
起初是一段长长的沉默，似乎留言者没有想好要说些什么。
“......你过得还好吗。”
我根本听不出来这个声音是谁，因为我已经三年多没有见过声音的主人了，但我还是知道他是谁，因为只给了爸爸和妈妈消息自动跳出的权限。
阳光从窗帘缝中刺了出来。
天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