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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记忆的身体

  

每种机器所达到的目的是不一样,却有着同样的运作方式。每种程序都有着不同运作方

式,所达到的目的却是一样的。

在某个年龄段都有着某个该做的事情,都有着应该做的事情。

都有着应该做的事情,那是某个年龄段对某个年龄段的教导。

这是现在应该要做的事情,尽管不知道有何意义或者是到底喜不喜欢做着这个年龄该做的事情。

无助经常催促着自己做一些符合自身的事情,或是听从人们所说的,你现在是时候做一些你应该做的事情了。他不知道什么事情是应该做的,如果世界上所有的“应该做的”都消失了,那会是怎么样的一副景象。

这些在他眼里都无关紧要。

因为他现在所要做的事情是去买足够漂亮的,价钱是他能够支付的戒指。

看中了一枚戒指,带着它从珠宝店离开了,走进事先约好的咖啡厅,找了一个座位。

本以为在咖啡厅里能够让自己平静下来,却被周围过于安静的气氛所动摇。周围充满了能听见又听不清内容的细声细语,意外的烦躁,紧张的拿起勺子伸进了碗里,不停搅拌着咖啡,形成了漩涡的景象。他觉得自己还不至于陷入于这种渺小的漩涡中,因为有更大的漩涡等待着他。

店里响起了一首英文歌,播放的是 A Place Nearby,歌手是一名来自挪威的女歌手。

无助沉浸在优美缓慢的歌声里,仿佛她正在对他诉说着淡淡的忧伤。

熟悉的脚步声打破了无助从歌里寻找到的一份宁静,尽管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嘎达嘎达的声音已经控制的很小。

她是无助交往了两年的恋人,是一名叫做纯梦的普通女人。

纯梦坐到了无助的对面,穿的是类似包臀裙那种成熟的裙子,褐色的长发向两边梳开,胸前是半圆的衣领。

“岸无助!”她皱着眉头瞪起眼睛喊了起来,视线一直盯着无助。

吓得无助抖掉了勺子,咖啡洒到了桌上。

“我想你。”

她握住了无助想要去寻找纸巾的手,眉头还是皱着,但眼神柔和了下来。

无助脸沉了下来,但是只有一瞬间,那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沉重。

他从西装内兜拿出了个盒子,是深蓝色的。

打开了盖子看到了躺在盒内的戒指。

凝视着,像是要透着这枚戒指看到些什么,但是无助看到的只是刻着“let us share injoy and care”简单的银戒子。

“请做我的妻子!”

他们办了一场简单的婚礼。

来参加婚礼的除了双方的同事,还有纯梦学生时代的同学和因为各种缘由认识的各类朋友。

无助本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父亲,也出现在了婚礼上。

比起消声灭迹的父亲突然出现在婚礼上,更让无助惊讶的是父亲完全没有老去的迹象,甚至比他自己还要年轻。已经 32 岁的无助面对看起来只有 20 岁的父亲,除了诧异之外,剩下的全是恐惧。

桐河警局刑侦队的地格也来了,在无助拼命成家立业的时间,地格警官已经离开了桐河警局,而且拼命的爬上了桐城警局里的局长一职。听到这个消息无助除了惊讶,至于石杰的去向,他只是对我摇摇头,并没有回答,表情满是无奈。

无助,有好好的吃药吗?

这是他父亲给他的唯一个祝福。

只有这句话,便没有了,这次他是真的消失在无助的世界里了。

“爸爸!”

阿哲天真的笑着。

无助沉默着,只用眼角的余光看着阿哲,所谓的儿子吗?

我到底要为他做什么,他到底可以为我做什么。

如果因为我的原因而导致他受到任何的伤害或是死亡,我就会遭到人们的谴责,受到凌厉的道德谴责。

而道德之剑在孩子面前,只不过是在所谓的光明之盾前的一把钝器。

即使纯梦的死,人们只会把罪过强移到我的身上,而不是杀死纯梦的阿哲。

无助牵住阿哲的手,笑着:“来!爸爸送你上学。”

她第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是在阿哲刚升上高中后不久的事情。

干净的马尾,修剪过的刘海,充满着活力的女孩,这是无助对她的印象。

我们高中毕业后就要结婚,阿哲拉着她的手信誓旦旦的说着,她害羞的笑了,像一朵正在绽放的花朵,看到他们站在自己面前,无助想到了那时。

那时他正在迷茫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因为紧张,不停的搅拌着那碗咖啡沉浸那首吟唱着忧伤的歌曲里最终鼓起勇气对纯梦求婚。

现在,无助看着阿哲与一名女孩,说着爱情的誓言,自己的妻子却早早的因为阿哲的原因失去了生命。

时间奔跑的速度远远比无助所想的快了很多,他原以为时间是慢跑的选手,能让他看见奔跑的每一个瞬间,但是他错了。恰恰是发觉了本以为能够永远存在那个时间段,早就消失

在他的眼前,才会去回味那些没能够看清楚的,以前的所有瞬间。

才会发现,他只不过是迎来死亡前,躲在时间里茍延残喘而已。而他已经很努力的做好作为人的一生应该做的事情了,不管是对他没有丝毫益处的寻找伴侣,结婚,生子,养育,赚钱,唯一没有做到的只有死亡了。

所以,所以!

所以他觉得世界是不是可以让阿勇回到他身边了,是不是可以让他再回到跟阿勇在一起的那个时光了,但是最后他发现自己只能无力的嘶喊着。

由于长期服用不明的药物,身体遭到了严重的损坏,但是停止服用那种药物,无助便会更快的死去。虽然跟医院说明过这一点,但还是被医生判定为这一生无法离开医院了,接受严谨的治疗。

无助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名女子朝着他走来。

那个曾经充满着活力的女孩,现在已经是浑身散发着成熟气息的女人了,挺着大肚子来到了无助的面前。

她看到了无助憔悴的面容,趴在床边哭泣着。

她对无助有着如此深的情感,让他无法理解。大概是觉得自己将来也会想这样面目全非的死在病床上吧,所以感到了能够让她落泪的恐惧,无助是这样理解的。但是无助并不知道,人与人长期的相处下去,每一天都积累着与对方足够份量的情感,即使是不愉快的,也

会在这种情感离开时,最终爆发出悲伤的思念。

即将死去的无助,却怀念起了自己的父亲,眼前很自然的浮现了父亲的脸,异常平庸年轻的脸,戴着四框眼镜披着白大褂,一本正经的坐在椅子上,双手平放在桌上。

无助很快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继无助之后,阿哲也会在某一天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生命就是如此的反复,不停歇的轮回,毫无意义的反复与轮回。

无助无力的抬起手,抚摸着阿哲的脸,阿哲表情痛苦。

他握住了无助的手。

“爸爸,看着您如此的痛苦,我也很痛苦,请不要再服用那种毒药了。 ”

眼泪从阿哲脸上的眼眶中流了下来,掉到了无助的脸上。

无助想着一定会诅咒阿哲,在他临死前也做出这么让人恶心的事情。

站在阿哲边上的是无助的孙子,阿哲的儿子,无助喜欢他的孙子,因为跟阿哲虚伪的泪水不同,他始终对无助笑着,无助觉得笑容里仿佛在说着恶心的爷爷,快点去死吧。

他现在也趴在床边,面朝着无助笑着。

就像其他即将死去而永远沉睡的人,无助的眼皮终于也不行了,疲惫的合上眼皮遮盖住眼珠前他看到了阿哲久违的高高扬起的笑容。

熟悉的黑暗出现了,这是无助最后一次闭上眼睛,他即将迎来死亡,漫长的存在与无尽的黑暗中直至所谓的永远,那是连脑海中的声音都听不见的世界。

“你已经死了。 ”

一个少女模样的程序出现在无助眼前,全身发着滋滋声,双脚移动着发出类似电击的声响,外观是诡异的蓝色。

悲伤从她的双眼里就像恶鬼一样,冲了出来侵袭了无助,那是从地狱深渊里响起的悲鸣,让无助在一瞬间觉得死亡,在这种悲伤中,只是小孩子的把戏。

他认得那双眼睛,那是她的眼睛。

“你已经死了,在你意识完全消失之前请告诉我,你的愿望。”

“阿勇。”

“你帮我达成愿望后就会走了吗?”

“你已经死了,在你意识完全消失之前请告诉我,你的愿望。”

“原来是这样,你不会走,走的只会是我。”

“那么,让我再活一次吧。 ”

这个少女模样的程序听见无助的愿望后,突然扑向了无助,露出了狰狞的表情。

“无助……”

“你想再活一次?”

“对,为了再见阿勇一次,我只有再活一次,再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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