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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牌怪

上路!圣剑女仆勇者团

  

伊诺克蹲下身子,从猎装裤兜里掏出手帕,拈起圣剑的剑柄。

艾森揉了揉手腕,盘算着要不要冲上去将虎头金箍夺过来。但伊诺克只是冷淡地看了两眼,就把剑柄递了过来。

“你的东西掉了,小姐。”

艾森连忙接过剑柄,连同手帕一起裹紧,塞回暗兜里。

“您说这里面有魔法?可是,为什么您一点也不在意这个东西?”女仆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好在意的。在这个世界,这种东西比比皆是——自从100年前吕贝克沦陷之后。”伊诺克倒在自己的椅子上,露出无聊的表情,“我尽量不去触碰这种东西,这对我没什么好处。不过,奥娃是例外。”

伊诺克啧啧地咂巴着嘴巴。“很可惜,我还以为你和奥娃是一类人呢。尤其是在第一次发现你身上有魔尘的声音的时候。没想到是这么一个东西。”

艾森心头一热,觉察到自己有点不快。

“真是抱歉,我不是奥娃本人,只是个普通的飞贼。”她酸溜溜地说道,“我有个问题。”

伊诺克怔了一下,摊手表示“随便问”。

“你了解这东西,对吗?魔尘是什么东西?”艾森小心翼翼地压制自己不快的语气,“它和奥娃有什么关系?”

没错。虽然杰克·里普尔的命令从来不容置疑,但万事还是留着个心眼比较好。为什么他会让我来偷这个东西?这会不会是个非常危险的东西?艾森心想。

“魔尘。”伊诺克出神地盯着洞室的天花板,“对你们这个时代和过去的所有时代来说,是魔法的基础;而对我的时代来说,这不过是一种特殊的机械而已。”

“机械?”艾森怀疑地重复着,“我不明白。你刚才说这是魔法,我还以为只有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才能称为魔法。”

“一旦我们无法理解一样东西,我们就不妨称它为魔法。”伊诺克的声音这回充满了讥诮,“因为我自己也解释不了,这种机械如何运作,它们是什么东西——所以说是魔法也没什么不对。”

他站了起身,开始在桌子边上摸索。艾森看着伊诺克取出一把长剑,将它套进剑鞘里。

“简单点说,它能干一切魔法能干的事情。比如修补你的肉体,让你长生不老,或者让你在黑暗中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什么!”艾森大叫了一声。伊诺克吓了一跳,手中的长剑立即挺了起来。

艾森假笑了一声:“对不起,我是说……你是说,这东西能让人做到一般人做不到的事情?”

伊诺克点点头。“没错。甚至倒转时空,将可怜的人抛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地底的游侠吐出一句咒骂。他调转了长剑,将剑柄递给艾森。艾森怀着心事,心不在焉地接了过来。

“那么,”她终于又找到了搭话的由头,“你叫它‘魔尘’?是因为那是种粉末吗?像哲人石一样的东西?或者说,有时候它会变得更像……一只眼睛什么?”

伊诺克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不喜欢这些东西,不过奥娃除外。我还担心这玩意会不会传染。”

“传染!”艾森叫道,“难道说,魔法是一种病?”

“不是病。是病菌。”伊诺克又从嘴里冒出艾森听不懂的东西,“当然,这是比病菌更小的东西,纳米机械——对了,你应该是听不懂。”

他又从桌子边上摸出一件肩甲,将它捆在自己的肩膀上。

“这玩意会钻进你的血液里,取你血里的铁繁殖,然后聚在一起,给你莫大的能力以及——天知道什么其他未知的坏处。”

伊诺克转了过来,身上缠上了简易的胸甲,现在他看上去更像一个剑侠了。

“会传染?”艾森讪笑着,她的注意力只被这个意外的消息占据着。

伊诺克咧嘴微笑起来,高耸的鼻子在脸上一抖一抖地。

“别担心。这玩意会选择自己的主人。我怀疑它们是有意识的寄生虫。看样子你没有被选中。”

艾森吁出长长的一口气。

“我自己把注入身体的魔尘给清理掉了一大半。”伊诺克说,“不过看来还是没能清干净——不然的话,这一百来年我早就老死了。”

“那可真是可喜可贺。”艾森不无讽刺地说道,“看来我没有被选中说不定是件好事。”

“小姐,绝对是大好事。”伊诺克说,“和怪物共生是所有人一辈子的噩梦……奥娃除外。”

艾森皱起眉头。这个人对奥娃执着的程度已经足够让一般女性生疑了。不过在那之前,似乎有什么更值得让人惊叫……

艾森的声音颤抖起来了。

“伊诺克先生?”

伊诺克抬起头,烛光闪了一下,在他脸上消失了。但在黑暗中,艾森反而看得更为清楚。

“刚才你说,‘这一百年’来……”

剑侠在黑暗中毛骨悚然地微笑起来。

“是的,我就是这样的怪物。艾森小姐,魔尘让我撑过了一百年的岁月。”

伊诺克附身擦亮一根火柴,点起另一根蜡烛。

“我是活着从吕贝克灾难现场离开的唯一一个人类。”

伊诺克说道。他隔空扔给艾森一件半袖护臂。

“有时间的话我会把我的由来和盘托出——就连奥娃我都没有给她说过。”他说,“不过,现在不行。马上就到魔物们上岸的时间了。”

艾森连忙站直身子,她听见了洞室外传来了金属大门被一点点推开的声音。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伊诺克一下子蹿上了三角扶梯,动作敏捷得像兔子。

艾森手忙脚乱地抱着护臂和长剑跟在后面,来到刚才放着骑士盔甲的第二个洞室。伊诺克一脚将它们踢翻,让零件散满了一地。

“挑两件能护住自己胫骨和脑袋的东西。我们马上就要去抢关了。”

艾森无言地点了点头,匆匆看了一眼,挑了两件护腿和肩甲,学着伊诺克的模样,缠在自己身上。

伊诺克点点头,绅士地持剑守护在一侧,等待着艾森装备完备,一边侧耳聆听上面的动静。

突然伊诺克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慌慌张张地回过头,正好碰到艾森疑虑的目光。

“怎么了?”她问道。

“嘘,安静。”伊诺克急急说道。他忽地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艾森停下了动作,生怕盔甲的响声会惊动敌人。

然而从外面甬道上传来的是一声巨响,仿佛有人不耐烦一点点推开铁门,干脆飞起一脚将整个门扉踢倒了。

接着就是奥娃熟悉的声音:

“看,我打开了!芮明!”

再接着就是厨房女仆不屑地“哼”了一声。

“你这样会惊动魔物的。笨蛋!”

“才不是笨蛋。我是勇者,正面宣告战争是勇者的正当权利。”

“并没有这种权利!为什么你不能跟正常的女仆一样,好好地到治安官那里去报警?”

“治安官只会将魔物大军的问题往警察总厅报告,而警察总厅还得去咨询首相大人,首相大人再去惊动女王陛下。陛下说知道了,我要去跟其他拉文女王商议一下。而拉文女王们一致同意在所有拉文国家中征选拯救世界的勇者。所以嘛,芮明,你看,勇者就在这里,我们无须遵从那套官僚程序。”

“闭嘴!笨蛋!”

“我不笨。芮明,我只是想去营救史密森先生和李斯特太太他们。”

“闭嘴!”

“好吧。闭嘴,克诺亨。”

“我可什么都没说,奥娃小姐。”

“你牙齿打架的声音让芮明心烦了。”

“我不烦!闭嘴!奥娃!”

“知道啦。别牵着我的裙子,克诺亨!快扯破了。”

“唯独这个不行。我死也不放手!”

“闭嘴!你们两个!”

“闭嘴,克诺亨。芮明,你的内裤还好吧?等会可要进行激烈的战斗哦。”

“别提这个了,给我闭上你的小泥嘴巴!我有好好穿着李斯特太太的旧灯笼裤!”

“那太好了。我还担心从她那堆老衣服里翻出来的裤衩对你来说太大了呢。”

“是大了!不过看在上帝的份上,能不能给我安静一点,奥娃!”

马灯摇曳的光亮从甬道口一扫而过。艾森安静地靠着洞壁,听着奥娃一行人的喧闹声慢慢消失在下方的甬道里。刚才的巨响应该是奥娃打破了盖在这条下坡道上的铜盖子。

艾森松了口气——芮明从食人魔手里逃脱了。虽然不知道奥娃的计划是什么,不过看样子他们想沿着这条甬道一直往下方走去。

这样很快就会碰到紧闭的青铜盾牌。下不去的话,应该还会折返到这里来。

餐厅女仆突然发现,自己十分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与芮明碰面。掉下坡道前芮明那恶狠狠的无声咒骂又出现在脑海里。

艾森可不是甘于接受冤枉的好人家小姐。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人的斗嘴就像一把自带倒刺的小餐叉,在艾森心里搅啊搅啊。友情是这么让人介意的事情吗?

艾森移开眼睛,朝黑暗处看去,正好看见伊诺克捂着胸口,露出一脸陶醉的笑容。

“伊诺克,”艾森悄悄凑过去,在他耳边说道,“你的脸真恶心。”

“别管我。奥娃还是那么可爱。我有足足两个月没见过她一面,没听见她的声音了。”

艾森咬牙切齿。

“我觉得您应该立即被关进布鲁德莫精神病院去。为什么您不钻出去,直接跟她会面?”

伊诺克吃了一惊。他如梦初醒般呓语着:

“不,不,我就这样远远地听着就好了。小姑娘最让人怜爱的时候,就是躲在一边,偷偷看她在无意识的时候做出的各种萌态的时候。”

艾森死盯着伊诺克。

“之前我还不知道你是那么危险的罪犯。”

“喜欢被自己捡来养育的萝莉有什么错。这是otaku的共识。”

“这是偷窥罪。我出去后第一时间一定跟治安官报告这件事情。”

伊诺克哼了一声,有点不快。

“偷窥?我在这里蹲了两个月,还没见过奥娃出现在宅子里。”

艾森突然好奇起来。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一直躲在地底吗?”

伊诺克得意地笑了笑。

“我做了几个潜望镜,通过大宅的各种管道,安插到厄舍宅最主要的几个地方——特别是女仆集中的地方,餐厅、厨房、大厅……但是很奇怪,我一次都没在这些地方见到过奥娃。”

“你是在厕所也安了这种偷窥镜子吗?”

艾森涨红了脸。不光是想到被偷窥狂侵犯隐私的可怕之处——万一自己在大宅里鬼鬼祟祟地偷东西的镜头也被他记录下来了呢?

“厕所?!”伊诺克不屑地低声叫道,“我多少受过一些高等教育,怎么会有这种肮脏低下的趣味。”

“可是,”艾森狡猾地笑出声来,“奥娃的工作场所正是庭院中心的厕所,难怪你一直找不到她。”

伊诺克不吭声了。艾森听见他的喘息声越来越浓重。突然,伊诺克跳了起来,将地上的骑士盔甲踢得铿铿作响。

“该死!是我疏忽了,我这就去往厕所安上潜望镜。”

“住手!他们会听见我们的!”艾森急急地阻止伊诺克,她真的不想在这种情景下与奥娃和芮明相见。再说了,现在最好的选择是悄悄地从暗道逃出厄舍宅,回到牛津去交差。

我是个飞贼,又不是拯救世界的勇者。艾森心里酸溜溜地想着。

一声比刚才还要响亮的铿响回荡在甬道和洞室里。伊诺克回过头来,和艾森面面相觑。

“看来奥娃还是想砸开那个青铜盾牌。”艾森推理道。

“不,不行。那里有魔物随时待命。”伊诺克紧张起来了,“尤其是这个时间,下面一定聚集着大量的哥布林。”

艾森站直身子,将防具的绳子拉紧了一些。她想起一件事,不由得气红了脸。

“可是,一开始不是你建议,让我趁着魔物打开通道口的时候冲出去的吗?不是你说过,让我们硬闯过去的吗?”

伊诺克一脸无辜地转向艾森,脸上的大鼻子又红又亮。

“哦,艾森,你又不是奥娃。奥娃除外,只要我力所能及,我可不能让她随便受伤。”

“混蛋……”

艾森气得举起手里的长剑,但伊诺克还没等她站稳身子,就猫一样钻进了甬道里。

盗贼女仆浑身发抖,在这一瞬间,她几乎忘记了自己明哲保身、不与芮明碰面的决定。沿着伊诺克逃走的路线,艾森撩起裙摆,跟着爬了上去。

甬道里泥沙俱下,伊诺克连滚带爬地往下方滑去。艾森跟在后面,心里盘算着抓住伊诺克后怎么整治这个好色的偷窥狂剑术师傅。

就在这时,又一声铿响传了过来。接着又是一声,还伴随着女孩的尖叫。伊诺克下滑的动作变得飞快。

艾森闭上眼睛,完全躺平身体,任凭重力将自己送到黑暗的洞底……

这一次她的脚踩了个空,不由得惊叫了一声。艾森感觉整个人摔倒在一团又滑又软的东西上,一股浓重的泥腥味冲了上来。她睁开眼睛。

所有人都围绕在四周——奥娃、芮明、克诺亨、伊诺克,全都一脸错愕。奥娃睁大眼睛,在黑暗中闪动微光的龙眼眨巴了一下。

“伊森!当心,快转过身来!”

艾森头脑昏昏,依言转过身。

眼前依然是那个青铜盾牌,但周围景色变了,不再是逼仄的井壁,而是一个宽敞的大甬道,有水声从脚边传来,应该是伊诺克提到过的暗河。

什么时候掉到了盾牌的下方来了?不,盾牌明明还在眼前。

盾牌也跟着转过了脸。

艾森的血液几乎凝固了。

不是盾牌。盾牌只是这个东西金属质地的背面。

眼前是一团胶泥一样、不停蠕动的无脸怪物,给人黏糊糊的感觉。

艾森明白了。这是一个泥怪。她举起长剑,使劲冲它砍了一剑。

几乎是立刻,剑刃反弹了回来。

“一只金属史莱姆?!”奥娃在后面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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