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轻轻的一声响，就像是轻轻撕开海苔片。
轻轻一声响后，长方体的弹道凝胶颤抖了一下，稳稳立在那里。
收刀。
藤原青鸟甩了甩发酸发痛的右手，叹道：“果然……还是重了一些。”
弹道凝胶，是一种常用于子弹试射的凝胶。它的密度、强度等物理性质都与人体十分接近。
眼前这一块，看上去完好无损似的，只不过内部出现了三层白色隔膜。
准确的说，是一瞬间斩成了三段。而且连位置都没有偏斜，甚至刀锋水平划过，一点波动都没有。否则它也无法稳稳地像之前一样立着了。
“太重了……只能用新打的太刀了。”
他将腰间的刀放到桌上，从箱子里取出一柄裹在泡沫和绸缎太刀。但他的注意力还停在桌上。
这把刀。
长三尺一寸，像是放大号的尼泊尔军刀。虽然其反曲并不明显，重量却实在集中于刀头。
青铜木刀柄，云翼刀格，猛禽吞口。一侧浅浅偕刻有一幅青鸟飞天的姿态，另一侧用篆书刻下来“青鸾”两个字。刀是如此精细，鞘却是随便找的几块软木做成，敷衍至极。
由于是他人所赠，刀的构造不得而知。但是重量却是第一时间量清楚了：整整六斤。
这可是把单手刀。易文渊这家伙……这样的腕力，太可怕了。
六斤的刀，三尺一寸的刀，重量又大部分在刀头上，寻常人哪怕只是平举，也坚持不了多久。即使是自己，也无法长时间挥舞。
说起来，想起了七年前……
……
三清河道场中央，有数棵茂盛的樱树。
每年这个时刻，樱花都会铺满地面。这时候师父就会坐在某一棵树下，一边斟一杯清酒自酌自饮，一边看徒弟演示修炼成果。
那一天，青鸟正在师父面前和大师兄对练。忽然，一个外门弟子冒冒失失地冲了进来。
“不好了！有人……有人踢馆！”
“谁？”
怪了，三清河道场的威名早已经传遍熊本，而且根本不存在某个门派与之不和的情况，那是什么人，跑来踢馆？
“是个九州人、三，三个九州人，呼——”通报的弟子气还没喘好。
九州人吗？
青鸟眼睛微微眯了眯。
“师父，我去接战吧。”
师父抚着胡子，微微点头。
移步练武堂，只见一位老大叔站在门口，带着一个二十左右的青年。场中站着一个一米九几的壮汉，手持竹刀站在场中央，不屑地环顾四周。而四周横七竖八，尽是被打翻躺倒的弟子。
“就是你？”
“啊，您就是二天一流的第一高手？在下易文渊，特意来切磋。”来人笑嘻嘻地回应。“这些人……是他们主动来挑战我的，不好意思啊。”
青鸟用一种鄙夷的眼神打量了这个壮汉一遍。“壮是壮，只不过是一身蛮力罢了。凭这一点就来逞凶，实在是太小看我们门派了吧？”
“哪里哪里，所以来切磋啊。”他还是笑着，仿佛在说这地上躺着的就证明了一切。
“好啊，我来应战便是。”青鸟的眼神更加不善。
“给。”叫做易文渊的男人随手将手里的竹刀抛了过来，青鸟却劈手打掉。
“听说九州人的功夫传闻厉害，实际上都是花架子而已。你不会就想拿着竹刀凭着蛮力耐揍乱打一通吧。”藤原青鸟一字一顿地说。“敢不敢……真刀真枪地来上一局？”
易文渊收敛了笑容。
“你这人真不会说话。”
“不敢吗？”
“都说了，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这样做一直扑上来，我不是故意……”
“不敢吗？”藤原青鸟不屑地说。他的心中有一种“维护民族尊严”的膨胀**。“九州人……真是怯弱。”
“……呵，师父，给我‘青鸾’。”易文渊沉默许久，忽然冷笑一声，走到门口伸出手。站在门口的青年立马取下背包，从中掏出一把宽刃大刀。这刀模样怪异，倒像是一把放大的尼泊尔军刀。
“青鸟，拿上这把刀。”
他的师父也递来武器。小太刀只是新打的普通太刀，而另一把却是一直供奉在刀阁里赫赫有名的备前长船苌光。
也许这把刀的名头还不够响亮，可它的主人更加有名，他就算佐佐木小次郎。就算没听说过这个名字，至少知道他曾经创出的一个刀技，叫做“燕返”。
备前长船苌光最大特点就是刀长。它长约三尺七寸，素有“晾衣杆”的戏称，因为太长，跨于腰间将无法拔刀，所以只能背在背后。
长刀往往是双手握刀。刀越长，重心越远，对手腕的负荷就越大。但是藤原青鸟手腕练就豪力，能够自由的在双手双持和双手持刀之间切换，攻势凶猛无比密不透风，这也是他屡战屡胜的缘故。
比力气，他并不怕谁。比爆发，他也轻松笑对。
双方站定，眼中射出危险的光。
就像是捕猎的狮子互相遇见，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经入侵了自己的领地。
此地只有一人能活。
“撕拉——”
似乎是空气碎裂的声音，藤原青鸟一瞬出刀，备前长船苌光划出一道寒月正当胸袭去。
易文渊自下而上撩出一刀，轻易挡下这一刀。但是青鸟的攻势还未结束，右手长刀刚刚斩过，左手的小太刀立马跟上，容不得易文渊的刀放下喘息。
易文渊面色不变，斜下方一击劈斩，顺势隔开了第二击。即是此刻，长太刀的第三击已经袭来！
他所用的招式原是专门对付敌人武器的。斩击接连不断，敌人不得不不断格挡。这一招练至大成，刀刀命中同一位置，最后就能一刀将对方的武器斩断。
斩！再斩！连斩！
但是青鸟并没有想过要斩断对方的宽刃大刀。日本刀是为了斩断藤甲和人体而设计的，对付重兵器时吃亏不是一点半点。他现在的连斩如同初学者一样，时而落在对方的刀尖，一会儿落在刀的中段。他是想……
“是想打乱我的步伐，是不是？”易文渊手里的刀忽然从被野老鼠欺负的肥家猫化为斑驳巨虎，一刀将青鸟逼退，气不喘心不跳，冷笑着说。“现在，该我了。”
一刀腾起青云，绝愤而冲霄！
青鸟廻！
这一刀宛如一团流转的云霞，由下而上撩出一个回环，直直沿着肋骨中缝上切。青鸟头皮一炸，顾不得招式，架起双刀挡下了这一击。
重！简直如同金龙腾起飞入云天，两把钢刀就想封住对方的去路？
藤原青鸟才第一次意识到对方的刀到底有多重。简直……可怕。
“好眼力。我原以为你会后退。”易文渊还有工夫说话。但是他紧咬着牙关，话语是断断续续呼出来的。
“少废话！死吧！”藤原青鸟咬咬牙，陷入了极为尴尬的境地。易文渊的刀一下接着一下，反反复复施展这一招，反将自己逼入了武器会斩断的绝路！
青鸟廻！青鸟廻！
“双手双持会导致力量衰弱，你这样和我斗，是不是太托大了？”易文渊继续说着嘲讽的话。他应对的并不轻松，但是说话却刚好利用了呼气发声，一点也不影响呼吸。
倒是被撩拨的藤原青鸟，刀法已经开始乱了。
“闭嘴！下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