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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在原野上

星空下的艾泽拉斯:秋止符

  

萨丁农场,是西部荒野唯一还在运作的老农场了,萨丁一家都是本分的农民,从未离开过西部荒野。

杰森由于个人原因不乐意去萨丁农场,他认为这有可能将麻烦带去给那善良无辜的一家人。但莱恩中尉和信需要破案情报,奥莉塔和莲也认为能赶紧找个人家避雨和清理杰森的伤口是很重要的,另外他们一行人今晚也的确不能继续留在法布隆家里了。

最终,杰森还是回来了——收留过他和伊森、茉莉的地方。

杰森曾在伊森和茉莉流离失所后,带着俩个孩子来这里避难,直到半年前受了途径的旅人影响,想要去暴风城中闯一闯。

……

马车赶在夜深之前,咯咯哒地驶入这片土地唯一充满生机的农庄。

随着暴风城流离失所的人来西部荒野逃难,善良的萨丁家就将自己家的二层小楼改成了中转站。

正所谓善有善报,在途径西部荒野的流浪者中,不乏技艺非凡的冒险者,最近这些冒险者帮萨丁家清理了不受控制的麦田傀儡,农场又恢复了正常的运作,一簇簇秋葵正在旺盛生长,田地里还可以看到很多种类的新鲜蔬菜。

正往屋内搬柴火的老农萨丁见到了驶来的马车,忙停下手中的工作张望。

“萨丁叔叔!”杰森远远就挥手。

老萨丁一惊:“哦!天啊!是……杰?!”

-

老萨丁热诚地邀请杰森和奥莉塔一行人进屋,在西部荒野折腾一整天,总算是遇到了个好地方。

萨丁家为一行人备了房间和洗澡水,大家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当晚,奥莉塔、莲和信、迪姆都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的时候,老萨丁的妻子萨尔玛·萨丁正在壁炉前帮杰森清理伤口。

“你这孩子呀,还是那么没个样子,怎么又闯祸了?”

“没有啦!我现在是骑士团的新兵了,保护奥莉塔小姐一行来这里旅行……”

“新兵?但是……什么要穿这样的盔甲呢?”

萨尔玛拿起杰森的胸甲看了看,困惑地望着他。

杰森低着头抿着嘴,没有说话。

“你呀,唉……”

“我也没有办法,至少这样不会被人欺负。”

“这倒是,不过能成为骑士团的新兵,你也算是出人头地了。”

“说起来,希望姐姐还在哨兵岭工作吗?”

“是呀,那孩子最近一直不回来呢,说是那边更需要她。”

“毕竟从小姐姐就憧憬这样生活呀,能帮到别人她就很开心了。”

“那孩子呀,真是和你一样,越大越让人摸不透了。”

杰森还记得萨丁家起名叫“希望”的养女,小时候他们很亲近,他称呼对方为“姐姐”。

包扎好伤口,杰森和往常一样帮萨丁家工作,已经快是午夜了,但萨丁家需要尽快将肉炖好,准备明天早上使用。要说现在农场里留下的还有三个小孩子,俩个女孩一个男孩,杰森也不知道这其中谁是萨丁家的,谁是收养的,因为萨丁家把孩子都当做是自己亲生的抚养。

就和从前一样,杰森一边帮忙,一边和萨丁夫妇说笑着,一直到后半夜忙完才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

第二天一早,奥莉塔、莲、信,还迪姆坐在桌前和老萨丁聊天。

吃着昨晚炖的肉,信和奥莉塔问起关于这个地方的一些情况。

“我这辈子从没离开过西部荒野,孩子。”老萨丁回忆,“我还记得西部荒野曾是荆棘谷这一侧最富生机的地方,那些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这里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奥莉塔问。

“尽管我们摆脱了迪菲亚兄弟会制造的麻烦,可他们的统治影响至今,更糟糕的是我们正面临最严重的经济危机。”

“经济危机?”迪姆惊讶。

“多年之前,我们将所有的收入都拿去对抗天灾军团了,所以那些不在军中任职的普通百姓的结果就是失业,最终陷入无家可归的境地。”

“难怪外面那么多流浪汉……”

“孩子们,你们来西部荒野是做什么?从那马车我能看出你们是城里人,而且不是来逃难的。”

“事实上,我们是来旅行的,可在贾森农场那边碰上了麻烦。”信说道。

“哦?贾森农场?”

“昨天法布隆一家在那边被杀了,住在法布隆家的洛伊昨晚也被杀死了,霍拉提奥·莱茵中尉让我们来找你。”

“霍拉提奥·莱茵?那家伙是个混蛋,跟我的内裤一样肮脏。听着,朋友,我一般不这么劝人。但你们看起来人不错,而且还是我们家杰的恩人,所以你们最好是换个地方去旅行,现在你们就是把自己的脑袋放到了菜板子上。”

“但是,法布隆一家被杀了,“老好人”洛伊也被杀了,若是袖手旁观,怕你们也会有危险,因为你们是这里的最后一家了。”

“可我这儿没有什么能让法布隆家谋杀案的凶手被绳之以法的线索,问问我的妻子怎么样?”

老萨丁往厨房看了一眼,萨尔玛正在和杰森一起为大家盛饭盛菜。

稍等片刻,杰森又去叫楼上的他的弟弟妹妹们下来,正好信就对萨尔玛说起法布隆一家的遭遇。

“要说情报,我家的姑娘就在哨兵岭工作,和这里的流浪汉走得很近。”萨尔玛说。

信露出些惊讶的神色:“你让女儿和那些流浪汉混在一起?这是不是太冒险了。”

“哦!当然不会!亲爱的,看来你得听听我家闺女的故事。”

“要说希望姐姐,并不是萨丁家的亲生女,也是和我一样没有父母的孤儿。”

这时候,杰森带着三个小孩子从楼上下来了。

大家分享着味道有些特别,但很好吃的炖肉,萨尔玛就说起她的养女的故事。

“大约是几年之前,有位小姑娘深夜来到农庄,倒在我们家门外。我们不知道她的身份,她自己也不记得了,我们干脆就收养了她,并取名叫‘希望’。现在她已经成长为大姑娘了,也没有辜负这个名字的意义,经常照料西部荒野穷苦的人们。”

“说起来,我们一会儿要去找希望姐姐吗?她一定对这里的人非常了解。”杰森问。

“哦,你的朋友们正是这样想的,顺便给她带点炖肉去吧?”

……

-

哨兵岭位于西部荒野的中心,靠近被灾变撕裂的巨坑。

当奥莉塔一行驾车往哨兵岭前进的时候,他们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巨坑正在卷起的狂风,无数的巨岩和树木在空中盘旋飞舞着,预示着这场可怕灾难将会给艾泽拉斯带来的后果。但和其他地区的灾难相比,这并不算什么,信和迪姆都知道灾难最可怕的时候甚至会轰塌格雷迈恩之墙、冲走奥伯丁港。

马车远远避开危险的巨坑,沿着一条通往还未建好的洁白城墙后门的道路进入了重建中的哨兵岭。

哨兵岭的情况就像西部荒野的其他地方一样糟糕,城墙外除了满地建筑用的白色石块和手脚架,还有这片土地上随处可见的流浪汉,流浪汉们正聚集起来干扰重建作业,甚至堵住大门举行抗议活动,士兵不得不排成人墙阻拦企图冲入营地的难民。

绕过竖立着老哨塔的山丘,在城墙的另一侧还堆积着大量豺狼人的尸体,还有不少受伤的士兵正在进行转移。

杰森将车停在了通往哨塔的石台阶下面,大家看到此地的官员正在哨塔集结,包括治安官格里安·托斯曼,还有莱茵中尉和他的侦查员们。

“这片土地真是给人感觉要完蛋了……”奥莉塔从车上跳下来时感叹。

信挺赞同她这番话:“我们的王国即将沦陷时,也差不多是这幅情景吧?”

“别说不吉利的话呀!暴风王国再沦陷了,你要住哪去?”

“喂!你们几个!是干什么的?!”

一行人正要上坡去哨塔,这里的队长丹努文就匆匆跑下来了。

“哦!是洛伊卡先生!他是协助我们的侦探!”莱茵中尉帮一行人解释。

丹努文队长惊讶地看了看这群不大点儿的孩子,还是让开了路:“那就上去吧,和托斯曼治安官谈谈你们的发现。”

“呃……事实上我们还没有发现,只是来找人的。”

“希望姐姐在这里吗?我是萨丁家的。”

一行人走上哨塔,询问着萨丁的女儿“希望”。

在哨塔的大门口,正在和一个被枷锁困住的狼人交谈的格里安·托斯曼注意到了一行人,立刻走了过来。

“希望就在里面,”格里安·托斯曼说着,目光停在了奥莉塔身上,“喔……天啊!这该不会是洛提斯公主小姐吧?”

“唔?是我呀,您认得我?”奥莉塔好奇地歪了一下头,她并不认识托斯曼。

托斯曼尴尬地笑了笑:“您不记得了?我曾在灰熊丘陵任职,部队统合后归子爵大人调遣,任期结束归来的时候,有幸见过子爵夫人和还年幼的您。”

“呀——!是这样啊~!真是对不起~!”

“公主小姐为何会来西部荒野?这里最近可是不安全。”

“男同学的主意啦,本是想趁着周末出来玩玩的,结果一来就碰到了个破案子……”

“喔……那各位赶紧进去吧,萨丁家的希望正在里面。”

……

托斯曼要守卫让开路,信、迪姆、莲,还有杰森走进了哨塔。

奥莉塔对案子没什么兴趣,更想和托斯曼谈谈西部荒野的事情,就留在了外面,顺便瞧一瞧她从没见过的似狼又似人的高大生物。

“能和我说说这里的情况吗?我从不知道王国的领地中还有这样糟糕的地方。”奥莉塔向托斯曼询问。

托斯曼很是苦恼:“我们一度被人们称作人民军,公主小姐。现如今,乌瑞恩陛下已经全面支持我们,也被改名为月溪旅——这是在诺森德时使用的番队称号——就沿用下来了。但回来之后,我们发现这里的情况比离开时更糟糕,战争让成千上万的平民百姓流离失所,农舍和镇子也都荒废了。另外,我们还要收拾迪菲亚兄弟会留下来的烂摊子,夸大联盟的影响并维持秩序。可以说,目前我们各方面做得都不理想。”

“是的,这一路上我已经看到到底有多不理想了。”

“我前些时日曾给军部写过一封请函,希望能抽调些兵力来协助防御突然起义的豺狼人,可皇宫并不知道这里的情况,以为只要些粮食就可以了。”

“回去以后,我会去和爸爸谈一谈这次的所见所闻,他一定想不到这里的豺狼人都变得这么大个儿了。”

奥莉塔忧虑地望着被困住的狼人,感叹着。

那狼人听到了,冲奥莉塔发出一阵恐吓地呜噜声。

“小姐,这是狼人,不是豺狼人。”托斯曼连忙解释。

奥莉塔愣了一下:“有什么不同吗?”

“是的,有很大的不同。”

“诶——~”

奥莉塔好奇地盯着也同样盯着她的狼人,左蹦右跳地观察着。

与此同时,哨塔中的一行人也见到了希望。

希望是一位二十多岁的靓丽姑娘,一头好似百合花的漂亮黑色短发,一看就是个精明能干的女孩。

“所以,是的,法布隆家的谋杀案我听说了。”希望不紧不慢地说道,“真是太惨了。但这就是西部荒野生活的一部分,还有更多的人仅仅连活下去的理由和意愿都没有了。你能体会被人丢在一旁等死的绝望吗?我一直在努力让这些人知道,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希望,好日子会随第二天的黎明一起来到。”

“我知道的哟,希望姐姐总是能给大家带来希望。”杰森俏皮地笑着。

希望温柔地对他一笑:“杰,来和你的朋友一起去将妈妈的炖肉分给大家吧?”

“诶?姐姐不吃吗?”

“我在这里的伙食很不错,并不需要这些。”

“好吧,我知道了。”

“对了,你们是在家里住下了吗?”

“是的,洛提斯小姐和洛伊卡先生他们是明天上午启程返回城里。”

“……是这样啊。”

“晚上回家去好吗?都半年多都没见到姐姐了呢,想好好聊一聊。”

“你还是那么缠人啊……真是拿你没办法。”

说笑着,杰森带着大家离开哨塔,把要去给流浪汉分食物的事情告诉了外面的奥莉塔。

奥莉塔很高兴,她也一直都在想是否能为这些难民做点什么。

不过,托斯曼还是提醒大家不要离开围墙太远,也不要太靠近那些难民,这俩种举动在此地都是非常危险的。

-

这天,奥莉塔一行在哨兵岭办完事,就和莱恩中尉还有治安官托斯曼道别返回萨丁农场了。

莱恩中尉说他还拜托了几名冒险者在追查此事,但肯定不会这么快就出结果,要是一行人对之后的进展感兴趣,会以书信形式送信儿到洛提斯家。

奥莉塔一行的案件追踪任务算是结束了,可惜西部荒野并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给他们打发时间,在返回农场之前,四个人就随杰森回到他曾经的家去看了看。那是落座在荒野南方的一处已经几乎看不出形态的废弃农场,稍稍靠近暮色森林。

站在荒芜的土上,杰森神色黯淡。

奥莉塔和莲从附近采了些野花,将它们扎成束放在农舍的地基废墟上。

“你还记得曾经的家庭是什么样子吗?”奥莉塔问。

杰森叹息:“已经模糊了,父母在我六七岁的时候就都不在了。”

“我的妈妈……也是在我八岁的时候离世的,不过至少留下了相片。”

“……子爵夫人?”杰森一惊。

奥莉塔轻轻点头,直直地望着放着鲜花的废墟,不再活泼了。

信和迪姆沉默着站在一旁,虽然并不想参与这些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所谓的纪念活动,不过也被失去亲人的痛楚感染着。对吉尔尼斯人来说,情感这种东西已经被非常淡化了——一次是在决定抛弃洛丹伦联盟的时候,另一次则是吉尔尼斯的覆灭——没有什么样的悲伤可以再震慑吉尔尼斯人了。留给吉尔尼斯人的,仅仅是一颗充满仇恨的、熊熊燃烧着的心脏。

“你的父母,没有墓碑吗?”奥莉塔问。

杰森摇头:“没有,和那些穷人一样,匆匆埋了。”

在西部荒野,只有当地显贵的人死后才会被埋在墓地,立碑刻字。

那些流浪汉,或是被黑恶集团“处理”的人,通常只会被扔到乱坟岗去,沦为秃鹫的食物。

杰森就是在这片充满恶意的土地上成长起来,而他却没有被蔓延在地面的恶毒所腐化,也没有沦为匪徒,大约 这就是史丹利所说的“连圣光也看不清的东西”吧,这个青年人拥有一颗纯洁的心灵,还拥有纯洁的灵魂,只是从不走运。

祭拜过杰森的家人,天色也渐晚了。

马车载着一行人,行过被夕阳映衬的金色原野返回了农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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