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阁下深夜赶来，事情我都听说了，但是对于韦德，我也实在不能给予太多帮助。”深夜，伊凡殿下终于在书房等来了他的客人。
“把你最能派得上用场的人手用上就行了，说到底我也只是需要一些保险而已。”
面前的少年一改往日的礼数周全，目中无人到了光是语气就能让人不快的程度，不过......
“卡菲尼纱阁下也终于肯揭下一点伪装了呢。好吧，既然阁下如此坦诚，我也定当竭尽全力。”皇子大人似乎对这样的无礼并不在意。
“既然要插手皇室，再多的礼数也只会是造成两边的隔阂而已，反正你也早就清楚我的底细了吧。”律撇了撇嘴。
“确实，高傲但是坦诚，与其说不说谎，不如说是根本不屑说谎，都和报告上一样呢。老实讲阁下能和韦德拥有不一般的关系实在出人意料，在我看来我们应该是一类人才对，果然和落羽小姐一样都是出人意料的人呢。”
“那从今天开始大家也算是真正认识了，再见。”说罢，少年依然起身，转头走出了房间。
“也对，韦德就拜托阁下了。”伊凡闭上眼，轻声说到。
“啊，不过要是想要撒气的话欢迎随时再来，未来的哥哥大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话音出口，门外的脚步声立刻变得有些杂乱。
“我说，那个废柴皇子定的是明天吧。”路西法看着马车外的大雨，一脸慵懒。
“他敢定明天就说明觉得我今晚去了也没用吧，但那个公馆可没那么多守卫。”
“可是你这样不遵守规定，人家会生气的吧？”
“反正他够生气了吧，也没差。”律戴上附着着蓝宝石的露指手套，“而且正好，生气的不止他一个。”
“也是呢，所以代替那个不作为的老不死，该干点正事了。”恶魔愉快地说到。
“我记得，阁下确实说过，明天见吧。”
地下一层，那位苍老，刚毅的老者，终于不再隐藏自己的气势。明明只是站在房间的中央，却让律感觉置身于战场之中，面对着老将军和他背后的千军万马。普通人仅仅同他站在一起，都会喘不过气吧。
“阁下要是真的信任在下，今晚想必会轻松不少。”
“狂傲，”格曼眉头一皱，“那就让老夫试试，你是否狂傲的本事。”
话音未落，拳风已至，将军伸手握住律打出的直拳，刚打算开口，但只见律眼神一凝，电光已从拳中泄出，同时又是一记鞭腿袭来，让将军下意识松开手，竟然向后推了两步。
“好小子......”格曼似乎是被这突然的袭击刺激，双拳也下意识握紧，倒真是想与面前的小辈切磋一番。
而律此时又踏步冲了上来，两人顺势战在一起。对于久经沙场的老将军来讲，律的战斗方式也着实罕见。完全不给敌人机会，无论是后退，闪避，又或者是攻击，他的每一个动作似乎都能与下一手联携，无论自己如何应对，都无法打乱他的节奏，不如说反而像是在帮助他进行下一个动作的联携。左拳，手刀，踢腿，所有的动作浑然一体，仅仅是学生就能有如此身法，连老将军都不得不侧目，但律的成就却还在此之上，他做到了御灵与身法的完美的融合。
对于大部分人而言，操纵元素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而所谓的困难，一般是指体内灵力的量，这也是为何灵力会被大部分人在心中与天赋画等号的原因。正因为受制于灵力，一般的御灵都做不到消耗大量灵力直接使役元素战斗，也就是所谓的术，或者说魔法。大部分御灵者在战斗时都会将元素附着于武器之上提高威力，这也是相对消耗较少的做法。而律在战斗时，竟然敢不用元素武装自己，在某些动作时只是赤手空拳，然而在将军放松警惕的时候却又刚好御雷在手，同时自身所有的防御死角都隐约闪烁着电光。这样的攻防一体，不留破绽的战斗维持他已经维持许久，不断的闪避，攻击，明明气势上是老将军更甚，但律却是战斗的中心，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中，不，仿佛他只是在这房间中独自起舞，而世界，就在跟着他的舞步旋转。换句话说，没有御灵的将军，此刻已经被面前的“狂傲小辈”硬生生压制了。
天才。格曼在心中感慨着。若是没有御灵的限制，这样的奇才绝不会止步区区的学院七席吧。然而......
“小子，该上课了！”
狂风呼啸着席卷着房间，刚刚还在起舞的律像是飓风中的蔷薇，咬牙维持着平衡不被吹倒。待风渐渐平息，老将军也缓缓开口：
“如果不是这一届能人太多，你已经是前五了吧。这份实力确实值得骄傲，但御灵的壁垒是你永远无法跨域的。”
“你想说什么。”没有愤怒，没有紧张，刚刚盛开的黑蔷薇此刻就仿佛一块石头，冷静地陈述着自己的疑问。
“狂傲的小子，得有狂放的教程啊......”将军笑道，“碰到我，你就可以过去了，试试吧小子，见识下，凡人的障壁。”
基本上，御灵为世人追捧的原因只有一项，它能让一个人拥有一个人以上的力量。几年前路西法授课的时候曾说过，“御灵者的实力不是直线上升的，半神虽然确实是在成神道路走了一半，但这可不代表两个半神就能打赢一个神，那太蠢了。不过既然你问了我还是给你个数据好了，就你们现在人族的人口，不算那个半神驴秃子，可以拼死两位半神也说不定哦。”
将半个人族的实力汇于一身，那样的事情在大部分人看来一定相当美好吧，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
能够抵消半数人族的实力自然不只是夸张的攻击力，事实上如果强到一定程度，大部分的攻击都不会对御灵者造成影响。一方面是因为御灵确确实实地改造着生命的肉体，另一方面，则是所谓的“元素护体”。
“怎么了怎么了，你已经用光灵力了吗小子，虽然只攻击一个地方的思路不错，但这样看来要耗光我的灵力至少要个三天三夜啊。”格曼此时又恢复最初的站姿，对着律放出豪放的笑声。
对付护体灵力，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耗光御灵者的灵力，这也就是为什么叠上半个人族一样能杀死半神的原因。律每一次的攻击都能抵消一点护盾，但同时御灵的风也能再次汇聚。虽然将军的灵力也有限，但对于现在的律来说，这样的灵力和无限也没有多大区别。
“来谈谈吧小子，”看着律沉默着站在原地，格曼的笑容里多了一丝阴谋得逞的味道，“来谈谈，你为什么要救我家的韦德。”
“为什么？原来二皇子殿下处境如此危险吗。”
“倒也不是，我想你应该听懂这件事我们是打算自己收场了吧，难道你真的把他看做朋友吗？”
“难道你们真的把他看做家人吗？”
“是吗......”将军凝视着面前的少年，“虽然伊凡殿下提醒过，但在我看来，你确实值得我们赌一赌啊......”
“为什么没有通告平民避难？”少年忽然抬头，眼眸中到底是有了几分感情。
“为什么？为了有个结果啊......”将军闭上了眼，“孩子总归是要长大，他不可能一直逃避不是吗？既然他无法回头，那就是家长出场的时候了。”
“出场？”律的眼神渐渐冰冷，“你把生命当成什么了？”
“你还不明白吗小子，”格曼皱了皱眉，“在御灵面前，你认为生命是什么？”
御灵面前，生命是什么呢？举个例子，这一城的生命，甚至都无法抵消格曼这一位将军的生命吧，纵使这样的差距难以让人相信，律却是计算得清清楚楚。
基本上，人们追求御灵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一个人能拥有一个人以上的力量，又或者说，人与人的生命，不再相等。
对于渴求承认的世间万物来着，没有比御灵更简单的方式了。
御灵是神带来的道，世界给生命的恩赐，没有比这更让人问心无愧的理由了。
背后传来嗤笑，那位恶魔看见自己面对这样的问题，想必愉悦至极吧，这样的授课路西法甚至不舍得开口打断就是最好的证据。
“傲世天龙之后，世间除了御灵之外的道路都被堵死，所有人都在那位的身后活命，御灵就是这世间万物的一切，你打算打破这个法则吗？还是顺应这股还未冷却的热潮呢？”
往昔的问题再次浮现，这一次，他大概觉得自己没法回避回答了吧。
但......
“傲世天龙之后，御灵是这世间唯一的道，但这并不妨碍我讨厌你，格曼将军。”律缓步向前，“弱小的人总想着为自己找借口，所谓的道，往往也是他们的首选。”
说着，他推开面前的老将军，走向房间尽头的楼梯，却再未看将军一眼。
格曼沉默着任其离去，不是因为他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而是刚刚律推开格曼时，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了一小片烧焦的痕迹。
他碰到了格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