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伞与他

冰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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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后的第二天母亲并没有回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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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她说的明天并不是这个‘明天’,自那之后每天打着伞在这里等车成了我的日常,对于正常人来说我的生命是不是太长了呢,直到人们逐渐的抛弃了这个地方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在积水中的脸缺丝毫没有变化,而我等的那俩车也始终没有到站。

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老天把我的时间停止了呢?我的明天是不是永远不会到来了……一想到这个我就真的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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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镇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如此明亮,而那种耀眼的光却是我始终不敢触及的东西,这让我想起了节日里躲在阁楼里偷看其他小孩嬉戏时的我。不过这种黑暗也是最令我安心的时刻,这是我唯一可以放下伞仰视星空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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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年的风吹日晒使这个站台变的破烂不堪,怎么也干不去的积水,我讨厌晴天积水里反射出来的阳光,即使打着伞,它们也能刺痛着我的皮肤。

而在那一天,这里却来了这样一个人,漆黑的头发,一件白色的格子衬衫,棕色的裤子,裤脚卷的有点高,也许是怕积水弄脏他的衣物吧,他抢走了我等车的位置,只是坐那里一动不动的不知道看着什么东西,真希望他能早点离开这里。

日复一日的,除了晚上之外,他只会一直坐在那里。

他到底在看着什么呢,我开始好奇了起来,也许他在和我等同一班车也说不定,这种猜测使我有点莫名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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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起的很早,杂乱的香樟树树叶吸附在我的头发上使我打理了好久,拿出了我所剩不多的连衣裙,提着裙摆踏过积水,坐在了我以往的位置上。

那天的太阳很大,积水里反射出来的阳光刺的我微微发疼,可是对那个人的好奇并没有让我躲回阴暗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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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阶上开始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我很害怕别人看到我的反应,下意识的的拿伞遮住了自己的脸。

听到了积水被踩踏的声音,然后又突然停止了,停止的时间有点久使我开始慌张了起来,我在想他是不是走了?

我用余光剽窃了一眼,原来他已经坐到了靠椅上,不过离我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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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不时在积水的倒影中想看清楚他的样子,可是今天的太阳似乎并不肯给我这个机会。

杂乱黑发下的双眼一直俯视着地面上的积水,他到底在看着什么呢。

积水折射出来的阳光在他身上若隐若现使他变的略微明亮,里面拂过的白云倒影在了他的身体上,是这些云里面有他需要的东西吗?

我也开始透过伞边的缝隙微微仰视天空寻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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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这样坐了好久,如果和他搭话的话他会不会不理我呢,该怎么说不会变的那么唐突呢?这好像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被这种问题所困扰着。

“这个车站不会有车过来了吧?”我鼓起勇气并羞红了脸问出了一个没怎么见过大脑的问题,我的伞放的更低了,微风使地上的积水有点此起彼伏,好想让它们就这样把我冲走……

这一刻的等待就和时间定格了一样,可是我又没有勇气看他,他该不会已经走了吧……失落且尴尬的气氛使我不由自主的握紧了伞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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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又在这里等什么呢?”他的声音很低沉,来的又是那么的突然,就好像在死寂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积水中把我从里面猛然的拉了出来一样。而这个时候的微风也似乎变的开始有点急促,吹乱了我早上好不容易整理的头发。

此刻的我想偷偷的看他一眼,可是他抚摸脸颊的动作让我立马把眼神收了回来,我好怕被他发现自己的一切。

“也许在等一个人带我去一个没有烦恼的地方吧……”风的声音有点大,刚刚的紧张使我不敢发声,他会不会听不清呢……还是说把‘人’改成‘车’会好一点……可是我妈妈就是个人啊……不过我等的也是车……

常年的没人交流使我开始对莫名其妙的问题纠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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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会有人来吗?”他这次的回答比刚才似乎快了一点,低沉的声音也让我安心不少,至少感觉他不是讨厌我的,好想认真的看看他样子……

强烈的好奇心使手腕微微移动,我试着调整伞的角度,这种紧张感使我有点喘不上气,在视野捕获到他的那一刻我就不想离开了,确切的说是不敢离开吧……没有被恐惧压垮真好。

杂乱的头发下的眼神有点漂浮不定,在积水反光下的双眼里面好像少了点什么,这种眼神我似乎在哪里见过,里面似乎是个我藏身的好地方,不经有一种这样的‘错觉’。

当我回过神来时才发现他也在看着我,黑色眼睛里面的阳光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样,这种突如其来的空虚感使我淡忘了刚才的紧张。

“我觉得我们可以一起等等看……”感觉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般使我说出这句话,这时的我真的很开心。

好想知道他在等什么,他是不是和我一样也有好多想找人说又不能说的事情呢,要是能再坐的近一点就好了……

风的方向开始微微变化,使我手上的伞略微有点不听使唤,我把雨伞靠到了另外一侧的肩膀,用另外一只手支撑着身体向他移动了一小段的距离,可是又不敢靠的太近,能保持现在这个距离我就很满足了,希望他不会讨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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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哥每天都会来这个地方吗……”虽然我知道他每天都会来,但是还是有点装傻的故意问了下,好想和他多聊点什么,可是我又不是很了解他……

“恩,每天都来。”

“你今天是第一次来这里吗……”他的眼睛似乎在害怕着什么紧接着问了句,是不是被他发现了什么……我开始有点开始担心了起来。

莫名的恐惧使我的眼神开始有点游走不定

“我也每天都会来……”不过最后还是说了实话,我希望我们能有更多的共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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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突然安静了几秒,微风钻过顶棚漏洞时的嘈杂声使我感觉有点不安。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突然的提问使我有点不知所措,微微的挪开碍手的雨伞,拿出了在身体另一侧妈妈给我的红色肩包,好想亲口告诉他……

我指了指包上秀着的‘冰’字。

看到字后的他微微俯下身体,用手指沾了点地面的积水,在我们中间的座椅上写下了一个‘云’字。

这就是他的名字吗?和我的好像,我心里偷偷的暗喜着。

“大哥哥知道我们这个地方的冰在落地之前会化成雨,所以永远见不到雪吗?”这是妈妈离开之前问我的问题,我一直不知道什么意思,我好想听听他的回答……

“然后雨水又化成气体变成了云吗?”他笑着说道。

和妈妈问的我时候感觉不大相同,不过这样的回答却莫名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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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犹豫了片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可是感觉这个时候的我们之间莫名其妙多了某种联系,这种联系让孤身一人许久的我此刻特别的安心。

“明天我还能见到你吗?”我开始忘记了凝视他脸庞的恐惧感并有点期待的问着,虽然很怕他知道我的一切后开始讨厌我……

“我们的车不是还没来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似乎很开心,虽然黑发遮住了他一部分的双眼,但是我能感觉到此刻里面的阳光在跳跃着。

威风开始逐渐变大 “那我明天也在这里等你”

嘈杂的风声似乎盖过了我的声音也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夺走了我手中的雨伞,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我刚刚的回答……

火红的阳光刺痛着我的皮肤,趁他注意力被飘向远方的雨伞吸引的时候我躲进了离车站不远的树荫里。

躲在后面的我舍不得离开,看着他呆站在积水上的背影,天空就在他脚底下浮动着,我的雨伞似乎也像听到了我的心声一样落在了他的跟前,他缓缓俯下身子,拿起了我的雨伞并甩掉了上面的积水,单手插着口袋缓缓的走上了离开站台的台阶。

自从那天之后,我在车站等的东西又多了一样,真希望明天能快点到来……

毕竟我们等的车都还没有到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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