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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遭遇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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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赤疯
  • 2019-07-28 01:23
HITGO

  

2001年

某个不确定的时间段

北方部落通往“学者”的某条乡村路

我们不确定行动是否被提前

悍马车晃晃悠悠地在旷野里飙着,车载收音机里播放着爱德文·思达的金曲《WAR》(这首歌被收录在他1970年发布的专辑《WAR AND PEACE》中)

“你说,这个V8伙计就那么不喜欢经典的交响乐吗?”

“哈!也许它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德国人。”

“但刚刚我试过鲍勃迪伦的曲子,紧接着它的油箱就开始漏油。”

“嗯,可能是那家伙的声音太刺耳了。”

“有些事,你得考虑到大众喜欢什么,当我们切到《WAR》这首歌时,它就像是灌了烈酒和阿拉斯加雪橇犬一样亢奋地飞了起来。”

“甚至都不用踩油门。”

“大众都是傻瓜。”

“嘿,小心它待会把你从副驾驶弹出去。”

安东尼在副驾驶上随着车座抖动着,群山后的太阳已经渐渐露出头,她心头一丝光亮闪过,前路也不再昏暗。如同孤独驾驶船只在昏暗的海面上行驶,既然光亮已经向你招手,看来马上就要交好运了。

“我们现在距离目标点还有多远?”

“一个香肠流水线的距离。”

麦克斯开始无聊的打岔。

“那需要花多长时间?”

“足够烤糊一篮子松饼。”

“能不能别提烤松饼?”

“我想听John Denver。”

“你又不是阿尔弗雷德,怕什么?”

“难道我的名字前面不能加上“伟大”这个词或者其他相关词汇吗?”

没有人理艾利克斯,似乎一直如此。

“这里是Yankee Zuru 668——海军陆战队的起司小队,正在向城市接近的车辆,证明你的身份。”

悍马车上的军用电台响了起来,安东尼接过话筒十分冷静地回复。

“这里是Whisky X—ray 448——剑齿虎小队,嘿伙计,我们迟到了吗?”

“你们应该进来好好地看看这座镇子,我们已经开始了行动——战斗已经开始了。但不确定敌人是否固守在城市中。”

“我们已经和北方各部落确定你们所在的城镇是敌人的固守区域,随时注意,我们马上就到。”

“收到。”

十几分钟后,战争被确定已经爆发。

悍马车停在城镇前,此时天已经蒙蒙亮,安东尼打落地之后眼睛就没有闭上过,她透过染了尘土的玻璃镇定地四下打探着死寂的城镇。

“嘿……说实话,这儿可不像打仗的样子。”

“与其说是刚打仗,倒不如说是刚闹了鬼。”

阿仕顿一手扶着M2的枪身,另一手扶着车顶 ,瞪大了眼睛扫视着这些不知不觉已经将他们包围的中东式建筑,城市里除了沙尘,就是滚过的杂草,集市上仍旧空无一人,这里干净的就像是有人刻意在平民撤退后打扫过一般,椰枣和肉干被悬挂在木质的货架上。世界沉进了水桶,没有了声音,让人停了呼吸。

“这里看起来他妈的鸟不拉屎……”

“放轻松,战争开始之前都会酝酿一阵子,至于酝酿的是什么……情绪?我不太确定。就像是在越南一样。”

安东尼轻扶着枪,摄像头一样缓缓地观望着城镇。

“你站在哪一边?”

“最初我认为我站在了正义的一方。”

“最初?”

艾利克斯瞥了安东尼一眼。

“紧接着我就意识到我做了一些不得了的错事。”

柴油珠走过滚烫的活塞,走到外面,混乱地和尘土飘散起来,安东尼听见轮胎碾碎东西的声音。像是骨头被巨石碾碎,心脏也和活塞一样,疯狂地将氧气泵进身体,有一股重力压在了她的脊椎上,坍塌的猫耳洞里伴随着爆炸的轰鸣和嘶哑的叫吼,吼着不明所以的语言,巨石掉落在庞大的坑道里,清脆的声音在1966年的夏天不绝如缕。

远处不时传来一些火箭弹坠落的声音,它们沉闷而有力,像在水中炸开的鞭炮。燃料在空中推进的轨迹似乎还能略窥一二。

“我站在人民的身上,我谋杀他们,在他们睡觉的时候谋杀、在他们欢笑的时候谋杀、在他们抗议的时候谋杀、在他们无所事事时谋杀。他们问我站在哪一方,我仍旧理所当然地回答——正义的一方。”

“谋杀随着麦卡锡主义不断地蔓延在整个充满意识形态冲突的破旧年代,我们绑着金属的腿箍因为我们无法凭借自己的思想去站立。我们被捆绑在金属的躺椅上睁大了双眼观看着敌人对我们的狂妄行径——先是英国人……英国人成为了盟友,紧接着是印第安人……再后来是墨西哥人!南方人!北方人!……我们去日本、中国。他们是!是!敌人是在变的!紧接着是德国人!他们是恶鬼!因为我们不一样……德国人之后又是德国人。他们换了一个叫纳粹的混账皮囊……日本人也是,他们都是,后来他们也不是了。终究是要把他们作为敌人的历史忘却的。吼叫的对象换了是苏联,是中国、是朝鲜!是越南……不,不是……是共产主义!意识形态……是意识形态!他们是,是。敌人是在变的,但敌对方针是不变的,愚弄人是不变的。因为苏联的影响力没有了我们还对南联盟,还有中东,还有今天。”

往事教安东尼醉酒般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就像是喝了一瓶胜利杜松子酒。就像是脑后被打了一闷棍,隔着浑浊的挡风玻璃,她的双眼直盯着巨大的广告牌和反美宣传画。

“我曾为选择不存在且狭义的正义而追悔莫及,当我要选择正确的事情时,我早就没有了权利和思想。”

艾利克斯的肩膀被安东尼拍了拍,她语重心长,早已不是少女的心。

“不要杀不该杀人,也不要作无故的善良。”

艾利克斯点了点头,心头总是觉得火热,不是安东尼快速而一连串的话语。而是他字字句句都烙在了心里。

“看,前面有一辆亮灯的轿车。”

“好,注意安全。停过去看看。”

悍马车停在了一家商店前,店面的牌子仍旧亮着,那白色的桑塔纳轿车仍旧打着鼾,车外的一些部件有节奏地抖动着,透过玻璃,可以模糊地看见里面的大包小裹。

安东尼平持着枪并拨开保险,散步似的走到了车旁。紧接着屋子里一通碰撞声吸引了她。安东尼没有作声,只是略略抬起枪停下了脚步。

房屋中,一名中年男性提着两个箱子晃晃悠悠地快步而出,他漫不经心地抬起头,喊着身后的人,他顿了顿,再一次抬起头仔细地看了看安东尼和她身后的众人。

“嘿!冷静一下冷静一下!”

他丢下手中的大包小裹向屋里退去,一边推着屋里的人,他尽力降低声音,却无法压制自己的惊恐。安东尼仍旧是站在那里,用英语断断续续地说到:

“嘿!冷静!冷静一下!”

男子没有理会,当然也是听不懂。他仍旧推着身后的人,其中她听到了妇女和小女孩的声音。

“嗨!我们,不是,敌人!”

安东尼先是用阿拉伯语,接着是库尔德语和复述着那些非敌意的话语。

“我们不会朝你们开枪,看好了。”

安东尼将枪背到后背去,并示意身后众人原地警戒。

“我们对平民没有敌意,我在问一个问题后,会尽快离开,你们也要离开。”

男子仅仅搂着女孩,身后的女人忧郁深邃的双眼担忧地打量着自己面前的士兵。

“他们不像是塔利班。”

女人冷冷地说了一句,语言中满是镇定,似乎带着一些必死的决心。毕竟在这个地界,没有人敢反对塔利班。

“不,他们是美国人……战争,他们挑起的,都是他们。”

男子安慰着女人,他大胆地说出这些话,似乎故意让安东尼听下去一样,当然她什么夜不能做,因为事实就是如此,没有国际道义,仅仅是去侵略。破坏、破坏、紧接着重建,满满的油水。

“我的……妻子和女儿。”

男人轻声介绍道。

“我……和我的部下,你大可以相信我的人,我下过死命令。至于其他美国人,你们要像注意塔利班一样小心。”

安东尼指了指身后的众人。

“现在,你们去哪?”

“我们离开,离开阿富汗,离开这个国家——港口的亲戚带我们离开中东!”

“其他人呢?”

“他们都走了,更早的时候,我在联系其他家人……塔利班已经进了城市,他们在挨家挨户地抓人,抓叛教徒!他们夺走一切……我们要走了,你们一定要杀死他们。”

安东尼看了看瘦弱的桑塔纳轿车,走上前拎起了男人身边的一个包裹,装上了车顶的货架。

“现在,尽快离开,到安全的地方去。”

安东尼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礼貌地问到:

“您的名字呢?可爱的茶花?”

“拉尼娅”

“很好,现在和你的爸爸妈妈去没有战火和美国人的地方去。”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抱歉亲爱的,他们绝不放下手中的枪,他们必须杀戮并继续杀戮,直到他们最后理解真理。 ”

安东尼让拉尼娅登上汽车,轻轻地拍了拍车门,看着引擎颤抖的桑塔纳轿车和一双双犹豫的眼神,德国人在波兰和法国也是自己这幅样子吗?用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虚伪地对待被侵略的人民?他们绝不放下手中的枪,必须杀戮并继续杀戮,直到最后理解真理。那是什么?安东尼的眼前不再是西亚的面孔,而是那些亚洲的双眼和皮肤,那些妇女和儿童身后的残破的男性军人的尸体,那些死掉的眼睛呆呆地盯着空中花瓣般洒落的汽油花,手中抱着的机关枪管烧得雨林中的空气干燥火热,她们在没有声音的空间尖叫,被烈焰附着的身体起舞,机关枪大声喝彩、火箭筒掌声雷动,仿佛没有明天……

安东尼随众人回到悍马车中,隔着灰土尘埃,桑塔纳轿车抖动,安东尼也抖动,桑塔纳轿车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模糊,引擎声被风掩盖住,远处的枪声和爆炸依旧,风铃在响,铁罐也随着一起,远处的云像是老虎的嘴巴,椅子似的牙齿,撕咬着什么,安东尼叫阿仕顿发动引擎,他们也要走,但不是逃离战争。

悍马车随着一家人指着的方向快速奔去,他们穿过杂乱的中东集市,宽阔且繁荣的街道两边店铺禁闭,割好的羊肉和鸡肉被挂在铁丝架子上,屠刀油得明亮,仍旧饥饿。木质牢笼里杂色的鸡四下扑棱,平日里它们呆在那里安静地待宰。收音机响着,播放着自然的音乐,长笛声随风而动,引擎声下,悍马车孤独地走在刚刚落入永久宁静的空间。

远处杂乱的枪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极近的有节奏的齐射,时不时掺杂着尖利的哀嚎。

“见了鬼了,这么快就开始了吗?”

阿仕顿拍了拍车顶,示意艾利克斯。

“开过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枪声的来源。”

安东尼指了指声音的来源——一条穿过房屋中的小径。艾利克斯轻踩下油门,悍马车钻进了幽黑的小径。

“注意杂物。”

巷子里暗得像是将大地颠倒过了一样,只能靠着下一个拐角的光导航。悍马车滑过一个个狭窄的弯道,碾碎了路上的板条箱。一摞摞的房子也和板条箱似的,从缝隙中钻出的光线被夹得死死的。阿仕顿捏了捏M2机枪的握柄,汗在手掌里凝固,他僵硬地转着头,观察着狭长的廊道。

“我们这是在拿命开玩笑。”

“我们一向如此!”

安东尼能感受到一双双眼睛正盯着自己,有人在楼顶跳跃,有人在将弹匣压满,各色头巾,默念祷文。

“预备——”

所有靠窗的队员都握住了武器握柄,盯着窗外的每一条暗巷。渐渐地有人从黑暗中显现出来,一个青年拎着喷漆罐当着安东尼的面在棕色的墙壁上用生涩的英语字母拼成了

“Die Yankee ”

安东尼又瞥了一样艾利克斯的位置,三楼的阳台上两名裹着头巾的塔利班端着枪盯着悍马车,阿仕顿将枪挪了过去,那两个家伙很快便离开了。

“交战规则——不要先开火,谁知道那些巷子里藏了多少塔利班?”

安东尼示意阿仕顿不要先开火,另一半紧盯着那些隐蔽着跃跃欲试的家伙。

正在车即将走向大块的光亮时,两名裹着花格子头巾、身穿长袍挎着弹药带的家伙,出现在正对悍马车的房屋阳台上,他们手里端着几支破旧的步枪似乎在瞄准着悍马车,安东尼喊了一声。

“艾利克斯!快走!”

悍马车一记加速,冲出了巷子并将那两人顶撞在了墙上,其中一人手撑着引擎盖,嘴里淌出的血留在上面,他一边扭动着断裂的腰部,一边抓着手中的AK步枪,正当他要扣动扳机时,未等安东尼抽出贝雷塔手枪,便被扣动的M2机枪打碎了上半身,几乎是.50机枪被扣响的同时,数枚弹孔出现在了悍马车的防弹车身上。

“下车!掩护——”

几声枪响,安东尼急忙拎着步枪推门下车,驾驶位的艾利克斯紧随其后。在阿仕顿转过机枪提供火力支援的同时,所有人都安全地躲在了悍马车后,安东尼率先展开行动,她以车前盖作依托射击,朝着站在街道上的塔利班短点射数枪。

“来吧狗娘养的!”

靠前的塔利班士兵被.50机枪扫射成了几节和鲜血散落在地上。安东尼和大伙都弹出身有规律地点射着。

在众人的火力反击下,塔利班逐渐撤离了广场,只留下来一批平民的尸体。

“敌军撤退了。”

阿仕顿停下了机枪,将所剩无几的弹链撤下,换上了新的弹箱。

安东尼拆下空弹匣,更换了满载的弹匣并拉下了拉机柄上膛。她持着步枪快步走上广场,在一座喷泉处半蹲下,放眼望去天空渐蓝,烟火与尘埃在城市上空缭绕,安东尼看了看喷泉,几具女性的尸体泡在里面,都是背部中弹,血水满是。

安东尼侧过头去,广场侧面的墙上新鲜的血液流淌过弹孔,男人们零七八碎地倒在了一起,血的甜味还未散去,但她相信过不了几天他们就会腐败膨大尸水遍地……正当她不安地看着满地的弹壳时,不远处的拱门式建筑处发出了巨响,随着脚下的震动,这一古老的建筑物随着爆炸产生的尘埃一起消失了,只剩下天空中的碎石块与爆炸的回音。

“他们想挡住我们的去路。”

“我去看看有没有其他的路!”

“我和你一起去!”

李跟了上去,他端着手中的M16A2步枪,向安东尼打了个招呼。他随着安东尼沿着房屋的阴影移动,最终来到拱门的废墟前,安东尼打量着被破坏的建筑,这种纯石块搭建的建筑物废墟只能通过爆破的方式排障,凭大伙身上的爆炸物不可能破坏这儿。

“嗨,中尉,你看那边。”

随着李的手指,安东尼看向了一面由木板组成的门,被安置在两堵墙中间。

“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安东尼大跨步走向那里,在确定附近没有机关后,她顺着木板缝看去——

“我——操!”

安东尼急忙将头扭了过去,门板被瞬间打成了碎片,其中一枚碎片将她的头盔带割开,令安东尼的头盔滚落到了地上。安东尼来不及管头盔,她纵身一跃扑向墙边,躲进了杂货堆中。

待碎片和烟雾消散后,一辆BMP-2装甲车冲开障碍开进了广场,将炮塔指向了喷泉后的悍马车。

安东尼抓起通讯器,发出了自海湾战争后第一次如此巨大的呐喊声——

“敌方装甲车!找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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