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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五

刺客列传

  

5.

烈日高悬,巍峨壮观的咸阳宫周遭楼阕成群折射着刺眼的光。大殿肃穆庄严,文官沉默,武将冷漠,秦王嬴政施朝服,设九宾大礼,迎接燕国使者荆轲、秦武阳入宫觐见。

在所有人眼中,这都是国力强盛,军备精良的秦国对那燕国使者无情的嘲讽与施压,燕国那少得可怜的领土划归秦国版图似乎也指日可待。

就在这时,跟随荆轲入殿,随侍的少年秦武阳却突然色变振恐,牙床打战,双腿筛糠,连双手捧住的地图都抖个不停。

文武百官议论纷纷,不屑的白眼和低声的嘲弄似乎要把那担惊受怕的少年淹没。

高居王座的嬴政顿时为之动容,稍稍直起身子,微微眯起的双眼中爆起精光。

“其中有诈!”嬴政心下揣测,秦武阳乃自己心腹,精通锁骨改面之术,潜入燕国充当卧底已有时日,他绝不是如此懦弱无为的小人!

察觉事态超出自己预想的嬴政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与阴毒,他盯着那正缓步上前的二人,突然感觉那两人是如此陌生。

荆轲察觉了身后少年的异常,他眉头一皱,回头对他笑了笑,随即开口,双手合礼,声色洪亮谦卑,说道:“一介草民,自小生于荒蛮北地,未尝睹天子尊容,故此显露如此丑态,还望大王莫怪。”

荒蛮北地......易水以北!

嬴政的脸色微微变了,他诧异的看向殿下不知在做些什么的两人,强行压抑住命部下捉拿两人的想法。

——这里可是属于他的大秦,难道还能出什么差错?那两人不过为他征服天下所设下的棋子而已,哪能搅出什么风浪。

“无妨。”嬴政大袖一挥,说道:“荆卿且起身,取武阳所持图!”他倒是要看看这两人在耍什么花招。

荆轲挑眉,露出了爽朗的微笑,他起身行礼,走向趴伏在地的少年。

拿过地图的刹那,荆轲俯身在秦武阳耳边微不可闻地低语:

“这天道亏欠你的,总归要还!”

少年浑身一个激灵,抬头看向那张熟悉的面庞,那眉宇间融化的温柔神色令他心痛万分。

荆轲取图而起,在那文武百官众目睽睽之下欺身秦王近前,恭敬地一手持承装地图的托盘,另一手则缓缓把那集燕国上下工匠画师心血的督亢一带地图打开。

图穷匕见!

嬴政这才哗然变色,猝然惶恐间慌忙起身,却被荆轲一把拽住宽大的朝服衣袖,淬炼剧毒的匕首迅若奔雷,直直袭向他的胸膛,却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划偏,割烂了那原本制约他行动的长袍。

电光火石间,荆轲嘴唇以惊人的速度翕动,秦王惊疑不定地辨认着他结拜兄弟的嘴形。

“按原计划。”

是的,在这时荆轲本该假意行刺嬴政不成,随后令他脱身才对。

秦王不顾一切的扑向一旁,刚刚那个瞬间,他的性命当真被玩弄于股掌之上,存活只在荆轲一念之间!

嬴政浑身冷汗直冒,竭尽全力地开始狂奔,他眼里只剩下荆轲手中那明晃晃地闪烁着耀眼银光的匕首,再无其他。

逃!逃!逃!

大脑一片空白的秦王四处逃窜,迅速发觉事态不对文武百官顿时大乱,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随后蜂拥而上徒手与荆轲搏斗。

故意放水的追逐只持续了很短一段时间,当荆轲被身负铁甲的兵士以冰冷的铁剑长戈拿下摁倒在地,劫后余生的秦王此刻披头散发,全无半分威严可言。

嬴政瞪着那一脸冷漠的结义兄弟,又看了眼一旁脸色惨白衰败的秦武阳,挥手制止了想要动手了结刺客性命的侍从。

“收押入监,听候发落!”

翌日,秦国昭告天下:“燕丹遣刺客谋害秦王,违武德,背天命,即日挥兵易水,踏平燕国!”

天下大乱,荆轲成了点燃这僵持局面的燎原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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