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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赌桌上

第四章——赌桌上

大约一周前,我还在课堂上听课,偷完着手机,关注着漫画和小说的更新,把可有可无的笔记超在书本上,用不同颜色的笔划出不同的重点。

而今。

我将自己的命,放在了赌桌上。

露伊兹颇感兴趣地将右手放在心脏前,其实不放也无所谓的,因为那扑通扑通的声音,早已从体内传至全身。

她从没如此强烈地感受过这种感觉。

是活着的感觉。

她当然知道,自己并不是盖·欧·露伊兹,只不过是借用她的身体,她的一切,来代行而已,但与此同时,盖·欧·露伊兹本尊也没任何语言回应,仿佛只是想呆在体内,安静地观察。

观察这个暂且借用自己身体的人,到底有何本事,到底是何心性,到底有没有资格知晓和托付这具身体的秘密。

丽塔,好好等着,我马上就去找你,

“盖·欧·露伊兹不会来的。”

客房内,女人轻声说道。

她身着一袭厚重黑袍,但缝隙之处仍能得以窥见一丝身体曲线的美艳,刻意戴上的面纱,更成了别人对她的样貌浮想翩翩的根本。

她所在的,正是领地“艾尔萨”。

一个优秀的领主自然会为了过客预留足够的客人房,而在这艾尔萨内,这间房也是所有客人房里,最奢侈,最宽敞,也是最豪华的。

特级的装饰,从厚重木门上的大浮雕,到窗帘底下的小挂饰,每一样都是那么的精致,那么的奢侈。就算是摆在木桌上供人润润口的那一瓶葡萄酒,都是刻意从酒窖最底层找出的,封存已久只为等待特定某人来享用的。

因为只有最特别的房,最特别的招待,才能招待到最特别的人。

瓦雷斯就是这么特别的一个人。

他身材魁梧,神情严肃,连头发都为了便利而全部剃光,即便是在这无比舒适的房间内,他也是全副武装正襟危坐在圆木桌前,腰间别着长剑,长戟在触手可及之处。

想要不给敌人任何一个机会,自己首先就要做到苦行僧般的严格。

瓦雷斯的手和头颅,都有着林林总总的伤疤,想必在铠甲之下只会更多,但这些伤痕无一不是正面的。

因为没人能偷袭他。

“为了一个女仆就放弃手中的一切,这种人可能存在吗。”

女人坐在瓦雷斯的侧面,因为绝大多少人都只敢坐在侧面。

一旦正对着瓦雷斯,就算没有抬起头,那无形的压迫力都仿佛充斥在四面八方,强而有力的重压似乎能将一个人真的活生生压垮,压得从椅子上摔下去,压得趴在地面动弹不得。

“她会的。”

瓦雷斯轻轻地拎起酒瓶,摇晃,把那香醇的液体倒入以宝石点缀一圈的酒杯中。任何一个爱酒之人面对这一幕想必都会激动不已,最顶级的酒杯配上最珍贵的酒,光是酒液落入杯中的碰撞声,以及沿着空气弥漫的芬芳,都已经让酒客们不断起生理反应,一边疯狂分泌着唾液,一边不断将唾液咽下。

而瓦雷斯,仅仅只是端起来,闻了一下,然后就将酒杯放回去。

“你真的这么觉得?”

女人不敢直接反驳,没人敢直接反驳瓦雷斯。

“没人能放弃自己赖以为生的支柱,即便要献祭自身的一切。”

瓦雷斯的声音很轻,很温柔,但却有着与其完全不相称的绝对服从性。

“但艾德费里德的重要性你也知道,就算盖·欧·露伊兹真的放弃一切,带着女仆遁入黑暗中苟延残喘,我们又能怎么办?”

女人问。

“盖·欧·露伊兹,什么都得不到。如果她不愿意放弃那些无谓的执着,就按照原定计划处死丽塔,将头颅带给盖·欧·露伊兹,压垮她的精神。如果她果断一点……法师,在你收到盖·欧·露伊兹出逃的情报后,我们就即刻动身。”

瓦雷斯并非是在商谈,而是在用很轻很轻的声音,下达着绝对性的命令。

没人知道违抗瓦雷斯会是什么下场,也不会有人想去知道。

除了死人知道。

女人不敢反问,盖·欧·露伊兹明明连丽塔被关在这里的情报都不清楚,而距离丽塔的处刑还仅剩半天,怎么想都不可能找得到这里,露伊兹只能放弃才对。

“那丽塔呢,盖·欧·露伊兹救走她后,两人一旦选择遁入黑暗,我们也很难找出来。”

她只能旁敲侧击。

“我准备了一个奴隶,只要不近看就没办法发现差异。到时候用她来替代丽塔被处死。”

瓦雷斯和他武斗派的魁梧外表不同,内心在旁人看来,是绝对的阴险和毒辣,而最为让人恐惧的不是这一点。

而是他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让丽塔成为拴住盖·欧·露伊兹的狗链吗,这就是那位皇女想要的?扯住她到处走。”

“这不是你该干涉的,法师。快去喂药吧。”

瓦雷斯所说的药,自然是喂给丽塔的。虽然如果明天直接处死,再昂贵的药都会失去价值,但瓦雷斯却没去思考这一方面的。

因为他觉得,丽塔不会被处死。

因为他希望盖·欧·露伊兹会来,他希望盖·欧·露伊兹放弃一切,他希望盖·欧·露伊兹陷入泥潭,万劫不复。

“也行。”

女人拿着一个小小的水晶瓶,朝着牢狱走去。

一刻钟后,她回来了。

仅有丽塔独处的牢笼内,满是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如果不是理智还能压制住本能,丽塔会毫不犹豫撕碎自己的上衣,挠动前胸,一直到出血过度致死。

因为她全身上下都满是燥热,以及伴随着痕痒的剧痛,那是一种浸泡在蚂蚁堆中的感受,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在被蚂蚁撕咬,啃食,但丽塔又什么都做不到,因为这些剧透都是源自于自身。她的身体没有一处伤痕,但那些剧透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让人确信。

丽塔仿佛从头皮到脚趾尖都被淹没在蚁群中,而她没办法捏死任何一颗蚂蚁。

“阁下……盖欧露伊兹阁下……”

干瘪的喉咙,连呼唤那个人的名字都做不到。

明天,明天就可以死了。

她的唾液、眼泪与鼻涕交织在一起,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明天就能救出丽塔了。

盖·欧·露伊兹本尊如此确信着,因为她刚才听完了露伊兹在内心诉说的全盘计划。

“真的没问题吧。”

露伊兹反问。

“你这是在自卑吗?”

本尊反问。

“……也许是有那么一点。”

露伊兹答。

“那等以后我再来和你聊一聊这个话题,在接丽塔回来之后。”

本尊如此确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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