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圆月升空月华如此皎洁竟将夜空那一片神秘诡异的绿光遮盖.
月华落于人工湖上化做亿万银光.大坝迎宾楼前的水泥广场也被月光照得清清楚楚近百人正在月下聚宴.人群围着一张大圆桌圆桌上摆着个澡盆澡盆勉强搁下半只鸡建筑队领头龚大汉站在桌边正为旁人盛肉.
迎宾楼的二楼偏房中也聚着一群人正是白天一同上山的少年男女.房里没点灯却在正中央摆着一只炽红的烤炉炉子上架着一只巨大翅膀不像鸡翅倒像是电影游戏中飞龙的翅膀.
“这一定是世界最大的鸡翅膀.”
任班趴在烤炉前擦着口水说.鸡翅已呈现金黄色正在滴油因为加了焦子岚从湖心岛取来的取来的苗族秘料此时正放出诱人的喷香.许久未沾荤腥的少年少女们都已不顾形象握紧筷子刀叉跃跃欲试.
汉文并不在炉边也不在房中却坐在三楼的瓦顶望着天上的明月.虽是中秋夜寒堪比深冬他的运动外套下只有一件亚麻单衣冻得发抖只好将膝盖抱住.楼下传来声响他抬头却见到林檎想要爬上来.
并没有梯子汉文只好将拉住她的手.两只手相触的瞬间一道暖流传遍全身.
“想念你妹妹么?”林檎与他并肩坐下.
汉文轻轻点头一点头发现眼中忍住的泪水快来淌下来急忙垂下头.
“我想东西送你.”林檎将怀中的纸盒递过来.
“对不起找不到太适合的礼物这是云龙叔叔替我带回来的.”
“你生日时候我没有送你东西.”汉文接过礼盒有些难为情.
“那下次加倍补偿我吧.”林檎炯炯的看过来天上无星但她的双眼却似明星一般.
汉文点点头拆开礼盒发现是一支精心包装的竹箫是然想要假装惊喜仍旧忍不住露出为难的表情
“可是我不会吹.”
“那让我教你.”
汉文闻言不由僵住.自橘子洲断桥以来林檎态度大改对自己态度异常亲密就好像把自己当成亲生弟弟一般.他不知这转变的缘由不免担忧.他想到林檎跟阳朝风的亲密关系又不免痛苦.
“下楼吧大家等你呢!”
汉文点点头随着林檎回到二楼宴房.房里面热闹非凡每人手里举着块鸡肉正合唱”烧鸡翅膀歌”
汉文刚落座马上被一个短发女人捏住脸颊.
“难怪小鬼你要戴口罩脸长着这样真是太过份了?”
汉文顿时发愁他认出这女人是手术未久的伊皎英而嘴里还喷着酒气.
“谁带来的酒!”林檎拿起墙角桌上的空红酒瓶青眉怒挑.
“师姐我记得学院没有禁酒的条例哪!”任班理直气壮的道.
“地字规章第六十六条凡酒精类饮料必须得到管理员认同才允许饮用.任师弟你骗不过我.”林檎冷冷道.
“现在是什么境况怎能贪恋杯中物伤神挫锐都给我住嘴”
林檎如今威势已成登时无论是否为鲲鹏学子都住杯不动噤若寒蝉.
汉文正觉得林檎有些过于严厉却见她莞尔一笑道:
“但看在汉文师弟的面子上今晚就饶过你们尽兴吧!”
场面回复热闹.汉文刚从伊皎英手中挣脱马上感觉有人蹭到他身边.
“你父亲真的是九舟的创始人?”
周婉约双眼迷离的问显然喝了不少酒.汉文没料到这种问题一时不知如何应答.伊皎英帮他答了.
“是呦小妹妹这是个该死的富人村二代目这些都是!”
她的长指一一朝任班高逑等人点去.
“这小吃货是龙华任家的兔崽子他家造电脑硬件的牌子你一定猜得到
...这个高大个家里又挖煤又当官.”
她又指着马良醉熏熏的道:
“这个闷骚家伙从白云城马家出来的...做通迅他们家的APP你肯定用过...”
“喂!”马良打断她露出被冒犯的表情.
“不是每个从深圳来姓马的人都是白云城马家的人别把我跟他们扯上.”
“咦那你怎么能进鲲鹏学院?”伊皎英满脸怀疑.
“他父亲是九舟公司的大工程师.”任班一边嚼着鸡骨头一边哼道.
“喔难怪.”伊皎英发出一声长长的喔手指朝下个人滑去她的手指直接跳过正低着头啃鸡翅的焦人凤落在富安身上.
“这小子姓富所以他家当然...”
“够了皎英姐姐.”林檎插话有些不高兴.
“鲲鹏学院不攀比家势的只较量知识能力.现在这种世道家势根本没有意义我们现在唯一的身份是鲲鹏学院的学生.”
“好吧好吧我只不过想多认识几个有钱人让我的儿子也能享受特权你看看病毒还没爆发这帮家伙已经打了疫苗更过份的是一个个还有超能力不公平哪!”
伊皎英嘟囔道.这话一出场面顿时有些冷.
“我带她回房汉文师弟明天再见.”
林檎将伊皎英搀走剩下的人也陆续告退.只有任班留到最后.汉文等他享用完最后一块鸡皮才送他离去.他正要熄灭炉火见墙角还躺着粉头发的人正是那名游戏主播周婉约.女生集体宿舍在大坝另一端汉文她醉的不成样子只好将她扶起准备送到女宿.
圆月已到了天中气温也跌下冰点大坝表面结了一层薄霜汉文搀着周婉约沿大坝蹒跚而行.
“好冷抱我.”
汉文感觉周婉约将自己抱住大感为难.从白天的情形他已清楚焦人凤爱着周婉约他受父亲影响不喜争所以不会夺人所爱.他想了想将自己外套脱下来披在周婉约背上.
冷风刺骨汉文仅着一件白色亚麻底衫也不禁抖了起来.他听到大坝阶梯有水声正要扭头去看结果身边的周婉约嘤咛一声踩在一块薄冰上滑倒.他挽救不急被周婉约扯到衣角喀喇一声亚麻薄衣破裂露出背心.
汉文想要掩盖背上的绿色雪花印时却已太迟.大坝下方站着焦人凤大概是来寻找周婉约.他本以为焦人凤又要发怒结果却看到他恐惧的退了几步转身跳上小船往湖心岛划去.
屏幕上的日历一天天滚动屏幕外的气温一天天下降.汉文最恐惧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他猜想那种月色下焦人凤并未能看清背心的痕迹心里渐渐感到踏实.
转眼到了霜降秋天最后一个节气在人们意料之中大雪早早来临.除了唐夏这种年龄的天真小孩绝大多数人都愁眉苦脸.食物变得更难搜寻防御工事的修建进度被耽搁;因为青鸟无人机不得不停在绵密云层之上斥候不得不更加频繁出动.大家唯一能够庆幸的是鬼怪的活动频率减弱.
这天汉文与张云龙出了躺远门为唐大夫到长沙唐门分院找一些精密仪器.城中的鬼怪似乎都开始冬眠他们轻易将一台隧道显微镜搬出来绑到龙马全地形车后面铁雪橇上然后驾车缓缓往水库驶.
中途发生了一点小意外他们不得不把提早耗尽电池的龙马丢在离大坝尚有十里有下游河岸然后用人力拖动雪橇.这躺行程耗去一整天工夫他们清晨出发傍晚才回来当拖着沉重的雪橇到达那扇已经加固得如同城门的铁大门时城墙上值守的帅一帆大约见丢了一台宝贵的龙马给了两人一个臭脸色才迟迟开了门.
雪橇停在诊所前汉文本要帮忙卸载却被唐大夫支开让他休息顺便照顾唐夏.这位六岁小女孩因为她拥有奇异能力被隔离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昨天确认没有感染病毒才放出来.
汉文在大坝另一头找到唐夏.一身火红的小女孩正独自在结冰的水岸堆雪眼睛戴着付潜水镜脚边停着那只蹦蹦跳跳的机器鸟毕方身边放着一只炭火桶.他清楚唐唐夏因为某些谣言也遭到排斥甚少有人愿意接近正要走近安慰她却遭了喝斥:
“走开别来传染我.”
汉文有些伤心不敢再接近站在坝脊上守望.雪渐渐小了一只走兽踩着梅花印走到唐夏身边大约是要蹭火.他本以为唐夏会欢喜的接受结果又听到一声怒斥:
“脏死了走开.”
事情发生的太快汉文完全没反应过来.那狗受了训斥于是咆哮了一声.唐夏发出一声骇叫紧接着汉文闻到一些甜甜的似酒的气味.他在长沙营救小女孩时闻到过这种气味知道她又一次在无意中发动异能正要捂着鼻子冲过去猛见到装满炽炭的火桶炸开黄狗首当其冲被炸倒在地;机器鸟毕方也离得太近被飞溅的炭烧融;至于唐夏周身似有一层无形护盾将火炭挡在离身一尺外.
爆炸后空气中的甜味减淡汉文抱起吓呆唐夏正要跑开却见到女生宿舍方向跑来一人正是焦人凤.他跪在僵硬的犬尸前流出眼泪.汉文正想要解释却见焦人凤站起来厉吼道:
“你这个怪物杀了我的爹现在又杀了我的狗.”
水库中向来安静现在已然天黑这一声爆炸不但将大坝上的人引来也从湖心岛上引来一条渔船船上站满握紧农具跟火把的焦家村人.
汉文被人包围无路可走正惶惑见唐大夫走进来.
“唐伯伯?”
他突然住嘴因为唐大夫并没有看他只看着自己的女儿.汉文感到一阵心寒松手让唐夏离开自己.
阳朝风姗姗来迟仔细检查了狗尸与散落雪地的火桶冲焦人凤道:
“焦小哥这狗没炸伤脏好像是中毒死的.这怎么怪罪到汉文师弟身上我可以保证他也许有点怪力但绝对没有制者爆炸或者毒死小狗的能力.”
“他当然有他是怪物他背心有朵雪花印.”焦人凤咆哮道.
汉文的心好像沉到眼前的冻湖的底部双手不禁抓紧衣襟.
“雪印?焦小哥请不要这样你不能因为汉文师弟是你的情敌就这样污蔑人.”
阳朝风义正严辞的道.这句话一出焦人凤垂下头焦家村的人也松开紧握武器的手.
“你有点出息人凤?”村长走上前想要将焦人凤拉走.
“他背心真的有个印是绿色的我亲眼看见.”焦人凤挣扎着大喊.
“我以鲲鹏学院学生的名义保证汉文师弟绝不是那种感染病毒还知情不报想要祸害别大家的人.从上海到长沙数千里路他一路保护了这么多人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怀疑他的为行.”阳朝风却似生气了.
“这次是焦家村人的错作为处罚我会把他关起来.”焦村长露出愧色.
汉文知道阳朝风不待见自己没想到这时如此帮扶清楚他是受了唐大夫或林檎嘱托.尽管如此他仍然感激不尽一颗心从冻湖里浮上水面.但阳朝风接下来的一句却似一把冰刀砍在心口.
“等一等焦村长为了长久合作我们也必须展现一点诚意...汉文师弟麻烦你脱下衣服让大家看看你的背免的大家以后疑神疑鬼.”
汉文僵住看向阳朝风.阳朝风也正看着他电光与火把的照耀下他的脸上带着一种混杂着得意与仇怨的笑容.汉文完全不能理解这仇怨的来源.他太生气拔腿就要闯出去结果被帅一帆拦住.
“汉文师弟队长的话你没听到吗?”
汉文右手握到佩剑上但几名飞鱼卫却拉开弓对准他利箭离他虽然三尺利箭的影子却已落到身上.
“你在做什么?阳师兄?”林檎想要跑过来却被阳朝风拦住.
“表妹我知道你看重汉文师弟但不关他是谁家里多么富有地位多少高这种天灾人祸下也有所欺瞒否则就是草菅人命大家说是不是?”
唐白马站在伊皎英身边发声附和:
“公民有知晓真相的权利人人平等谁也不该有特权我觉得他病毒传播前做犯下的事也该让所有人知道.”
“你们在胡说什么汉文师弟从前犯过错但已经弥补现在他也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你们为什么要怀疑他?告诉大家你没有隐瞒.”
汉文见林檎如此护着自己感激又羞愧.
“我...”他半天张不开口.
“快脱.”帅一帆将他逼回人群中央.
汉文发着抖解下外套里面便只剩下一件单衣.他怕冷然而更怕战斗时被厚实的衣物束住手脚所以只穿两件衣裳.这时被夹着碎雪的风吹的抖起来.
当他闭着眼脱下最后的亚麻单衣时听到人群后退同时发现倒抽冷气的声音.
“跪下来让大家看清一点.”
汉文被迫弯下腰随即感觉有几只火把接近后背.
“我说对了他是怪物杀了他.”
他听到身边焦人凤的嚣叫无动于衷.直到感觉到林檎也离他而去才转首望过去.林檎退出好远脸上带着受骗的神色.
“我爸爸明明没有感染那晚一定是被他传染杀了他.”
汉文听到焦人凤的污蔑心中苦涩异常.
“阳队长我们虽然是乡下人却不是没文化不会把我堂弟的死怪到他头上.只是这条狗不瞒你说这条狗其实有天生的免疫力咬过好几个怪物也没事今天却被他毒死我们焦家村近千条人命实在不能冒险.”
这句话一出汉文看到前方站着的飞鱼卫也慌忙退开远处的唐白马高逑等人也退出数尺.
“我同意你的话只不过他毕竟是我们的师弟曾经也救过不少人所以功过相抵.考虑他身上有毒放逐出去免得危害大家你看如何焦村长?”
...
水库大门前通明的灯光从门顶打在雪地上雪花绵密雪风呼啸汉文被弓箭镰刀指着踩着及膝厚雪缓缓踏出大门.他的佩剑被阳朝风取走外套被焦人凤烧掉这时仅穿着一件亚麻单衣.
他在门前的大柳树下停步回过头希望能看到林檎的身影然而林檎却始终未现身.他希望唐大夫能发言开解然而唐大夫面带愧色紧抱着自己的女儿.他心知唐大夫只是在保护唐夏仍旧感到一阵彻骨心寒.
他恋恋不舍但大门却开始合上门顶落下的灯光也缓缓变暗.他只好转过身望着无尽的黑暗.
“等一等.”
汉文回头看见到一个人影从快要消失的门缝中挤出来拼命跑到自己身边.
大门重新打开.汉文隐约看清眼前的梨花脸庞同时也听到大门传来阳朝风的怒吼:
“你干什么他身上有毒你会感染的.”
“是不是证明汉文师弟不会传染你们就会留下他.”一个颤音划破雪夜.
“你怎么证明?他背上有印又毒死一条狗他已经是个怪物.”
阳朝风大步跨出来佩剑也**.
“这样证明.”
汉文感到有两片冰贴到自己嘴唇上冰很快融化化成两片又甜又咸的温软香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