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了哟，主人～起床了哟，主人～……”
白子寒的一头乱毛登时弹了起来，眼皮颤抖地诉说着睡眠不足。
“忘……忘记关闹钟了……”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逃课，为什么会忘记关闹钟啊！
白子寒用力挠着头，软软的头发更加乱了，他一把抽过手机关掉了闹钟。
继续睡吧……他盖回被子想睡个回笼觉，
“吱！！吱吱叽！”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耗子叫声却突然响了起来。
耗子？有耗子？白子寒又重新坐直身体，头毛慌乱地弹动着。
这里可是汇yue台哎，怎么可能会有耗子？物业，物业电话号码是多少……
不对…等会，声音好像是从…灵烟那里传来的？
啊啊啊！我的好妹妹，不要怕！哥哥这便来救你啦！区区老鼠，哥哥只消一个巴掌就能拍死！
但果然还是要带上拖鞋的吧。
隔壁就是妹妹的房间，没有特别刻意的隔音措施，双方的声音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烟！怎么啦，有老鼠吗？别急哈，你先开门，我帮你清理掉！”
白子寒窝在妹妹的房间门口，其实他挺感谢那只耗子，如果不是因为耗子，他就没有理由进妹妹的房间。
自从发生了灵烟八岁时的那件事之后，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进过妹妹的房间了。
“固定动物…固定…暴露颅骨…寻找前囟…按脑波图在颅骨表面定位，打孔，核团注射的剂量在0.2到0.5微升……麻醉，麻醉！哥！你先别说话，这次是重要的事！”
“什…什么固定什么动物？老鼠是你带来的？你在干嘛？喂，别把奇怪的东西带到家里来啊！”
白子寒听不懂门对面的女孩碎碎念的什么东西，最近几天她的样子都有些不太对劲，感觉像是在跟什么东西作着斗争，这非比寻常。
像她那样的天才一直都是慵懒又闲适的，根本不可能与“慌乱”一词挂上钩。
“你开门，再不开门我就去拿备用钥匙了哦？”
“天啊……来了！”
咔——
开锁的声音。
暖气连带着娇声从房间里面涌出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
眼前的少女说到一半却突然卡住了，她意识到一个挺严重的问题，她似乎从头到脚只穿了一双过膝白袜。
少女侧着身体倚靠门框亭亭玉立，斜眼抬眸望着白子寒，深邃的瞳孔溢散出无尽绚烂，瑰丽的锁骨仿佛神明精雕细琢的艺术作品。
白子寒紧紧盯着那迷人娇小的胸脯，大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别露出发 情兔子一样红的眼神，我现在有要紧事，如果不是你……算了，有什么事快说。”
少女却是冷静非常，脸不红心不跳地针锋相对，她微微蹙眉，语气被一丝愠怒点缀，柔和而带着些知性美，白子寒也不好意思继续看下去，只得尴尬地扭转过头。
“因为……有老鼠叫，我还以为……”
“我在做实验，总爱大惊小怪的男孩可是会被激烈的社会竞争淘汰掉的。”
白灵烟反而像姐姐，亮色的金发披散在脑后微微翘起，轻巧地遮盖住那白皙均匀的美好脊背，她让开了一条空隙，好让白子寒能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光线很充足，一眼望去便是电脑桌，显示屏上只有密密麻麻的代码，一只被脑立体定位仪固定住的小白鼠正虚弱地呻吟，再深一点的地方还摆着实验台，有两台高精度显微镜，以及各种玻璃仪器里盛着花花绿绿的化学试剂。
“那你…额…嗯，天气比较冷，多穿点衣服……”
白子寒实在是忍不住从上往下撇着看，哪有人见到神明至臻的作品而不愿意欣赏呢？那绝伦的肋骨随着呼吸轻轻耸动，平坦的小腹光滑圆润，令人神往的梦想乡与修长细瘦的下肢袅袅娜娜，白袜勾勒出小腿的完美长弧，微微挺起的美臀动人心魄。
“不用，不穿衣服有助于思考，请不要在优雅的女士面前质疑她的任何选择，现在，赶紧出发去学校。”
“冰…冰箱里有培根和面包，干酪我已经切好薄片了，放在第二层，你自己记得吃啊”
“废话会造就蠢货。”
白灵烟扭过头去，白嫩的脸颊微微发烫。
但她那蠢笨的哥哥倒是没注意到这点，他只觉得妹妹也许是不耐烦了，只好落寞地转过身，轻轻挠头，向洗手间晃荡了去。
背后响起了关门的声音。
……
“四号上午10点46分他们发射了三叉戟，军方已经控制不住局面了。”
身穿黑褐色皮大衣的男人坐在酒吧包间里的沙发，点起一支烟，沉声向电脑对面的人报告，他是司空离，为白灵烟打工。
“这已经是第四起了……他们还不知道一切事情都围绕着我的那个蠢哥哥……”
电脑对面传来机械的女声。
“关于你的哥哥……或许是你太敏感了，现在还不能着急下定论……”
“只需要一个亚人，就能摧毁一整个军事基地，这种怪事还从来没发生过，他们也有心无力啊。”
另一个人插嘴了，染一头黄毛，高翘起二郎腿，活脱脱一个地痞无赖。
但这个地痞却掌控着当地最大的黑帮团体，名为姬业原，手底下的小子们学老式港片的调调叫他“带楼”，现在两人所处的酒吧正是他的所有物。
“事态的受益方有线索了吗？”电脑里的声音响起。
“只有一些无法求证的猜测……抱歉，大海捞针，根本无从下手……”
“哎！公……大姐头！离也尽力啦，好几夜都没睡，一天天捧着个电脑满头黑线，我都看不下去了。”
“你闭嘴！”司空离呵斥道。
“唔……”
姬业原是特殊部队出身，白手起家闯出一片天地，曾经还被FSB和FBI列入过机密档案，但他在司空离的面前却宛如一条未成年的小猎犬。
“没功夫听你们废话，赶紧行动，我觉得这幕后的人一定有着非常周密的计划，而且我们至今的行动还未受阻，说明他们的计划进展得十分顺利，直觉告诉我，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通话挂断。
这些言论都极度危险且机密，但他们的通讯却也是十分安全的，司空离的电脑用复杂的程序将声音转换为自己设计的每天轮换的五套乱码，发送到白灵烟的所在地，然后以类似的设计再次转换为音节，最后发出机械的合成音，如果是在外界接收，只能收到被多次加密的乱码。
“啊……太累了，公主殿下还真是难伺候……”
“你少抱怨，能服务神明是我们的荣幸，你听不出来吗，她最近很疲惫……竟然能使得神明动摇，背后的操盘者到底是谁，我也很想知道。”
“你怎么什么事都向着她……嗯……说起来，你们一开始到底是怎么认识的？每次问你都不告诉我，这次可别糊弄我，不然我退出了啊。”
司空离沉吟半晌，他大概是被沉重的疲劳压垮了身体，也想追溯一下那曾经美好的回忆……
他轻轻微笑起来，徐徐出声。
“也不是什么特别美妙的邂逅……”
“邂逅……”
“想听就别打岔！”
“唔……”
“前年有个蠢货跟我打赌，说天河区来了户人家，有着无法估量的黑客技术，他赌我没办法攻破她的防御，赌了一百万美金，”
“蛤蛤蛤，确实是蠢货，是两个蠢货！”
司空离懒得理这活宝卖傻，他继续回忆。
“你也知道，我是个顶级的黑客，我十四岁的时候闯入过“北m空中防务指挥系统”的计算机主机，和另外一些朋友翻遍了m国指向前su联及其盟国的所有核弹头的数据资料，然后又悄无声息地溜了出来。跟我赌什么不好赌我最擅长的领域，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
“行了行了，这事你说过很多遍了，说重点。”
“你丫的闭嘴行不！？”
司空离把手里的咖啡杯拍在大理石茶几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咚”。
“唔……”
司空离又重新举起杯子，饮了一口咖啡。
“哼……直到我侵入她的地盘，才发现自己才是最不知天高地厚的笨蛋……那真是上帝的杰作，越是探求就越会发现那宛若神明的力量有多么可怕……”司空离轻轻放下杯子，继续说道，“她的入侵检测和应急响应都是超一流的，不，是天才的，是毫无破绽的……以及遍地的陷阱……”
“我第一次品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啊？那天晚上你发酒疯原来是……但我怎么没听你说过欠款的事？”姬业原瞪大了眼睛。
“我花五万美金雇莲把他杀了。”
“蛤蛤蛤，你也太坏了吧！”姬业原笑得合不拢嘴。
“他是黑户，在世界各地穿梭，做过很多坏事，我也算是为民除害。不过说实话，那时候我也只是发泄，我第一次输了，输给一个从未在世间活跃过的人，她到底是何方神圣，我每天都在想着这件事，昼夜难眠。”
“你也太高傲了……”
“是啊……所以我觉得如果不能将她打败，我的命运就会留下一口深井，那深井会不断蚕食我的理性，我一定会疯掉。”司空离满脸惊恐，仿佛再现了当年的寝食难安。
“怎么感觉像某光头的武道一样……”
“我足足对她的账号攻击了一个星期，每天每夜都在做着同样的尝试，我其实已经没有信心真的去把这件事完成了，我只是想不断地尝试，不断地尝试，从而消除心中的不安……直到有一天，我终于从她那里抠出了一张图片……”
“你成功了？”
“不，没有……那是张滑稽脸……”
“哈哈哈，公主殿下也有这么恶趣味的时候吗！？”
“我从图片附带的二维码找到了一个文字链接……”
“写了什么？”
“为我打工吧。”
“……”
“呵呵，我当时头脑狂欢，像是被什么东西点醒了一般，只觉得受到了神启，我本来是无法重振的衰仔，摇身一变成了被神明选中的男人！”
“真夸张……从武道变成骑士道了吗……”姬业原的语气有点酸。
“不，绝不是骑士，我只是蛆虫，在她的光辉下，我只能成为最低等的仆从，我不能仰望她，因为我的视线会使她污浊。”
“……”姬业原无话可说。
沉默了一会，待司空离从激昂的回忆中冷静下来，姬业原才再次开口。
“既然公主殿下有那种能力，为什么她不出手呢，也许她出手一下子就能找到幕后黑手了啊？”
“对，但是，例外管理原则，汉代有个故事，一个宰相下到村镇体察民情，属下报告了一宗杀人案，此时经过的田野有一头牛倒地气喘，你觉得两者权衡他会先管哪边？”
“啊，这个我知道，杀人案有地方官员管理，而牛倒地气喘，很可能关系到牛瘟和其他民生疾苦，宰相应该先管牛。”
“所以神明也有她更重要的事情去打理。”司空离再次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满目忧愁。
“你什么都为她做，但是你明白的，公主殿下心心念念的只有她那个笨蛋哥哥……明明是个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的蠢子，为什么能得到公主殿下的垂青……”姬业原看着司空离，难以遏制心里的焦躁。
“他们家庭有点复杂，从她谈起哥哥的语气来看，那是担忧，是爱慕，以及很微弱但又很坚定的……愧疚。”
“别人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他却是命运中有颗钻石，大钻石能买到一千把金钥匙”
司空离闻言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停下，缓缓出声。
“不，业原你错了，他的命运中，有神明相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