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回音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那个被捆在椅子上，遍体鳞伤的男人，眼里充满着冰冷。
她拎起一桶水，狠狠地往男人脸上浇了过去。
男人发出一阵嘶哑的呻吟声，缓缓的醒了过来。
“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看着男人逐渐清醒，霖回音缓缓问道。
“……”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
这个女人绝对是个披着人皮的魔鬼。阿斯是这样想的。
从那天被另外一个女人送到这里来之后，阿斯就再也没有睡过觉了，每次快要睡着时，都会被人用一桶冷水浇醒，一番询问后便把他一个人丢在阴暗的地牢里面。
「从那时起到现在究竟过了几天？三天还是四天？」因为缺乏睡眠的缘故，阿斯也记不清楚了。
「接下来又是老一套了吗……啧，真难想象这是一个小姑娘会掌握的手段。」总是以阿斯这种阅历的人来说，眼前这个小姑娘所掌握的手段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几乎已经可以媲美那些在监狱里带了三十年的典狱长的手段了。
不过这不代表阿斯没法忍受，恰恰相反，这还远远不及阿斯所受过的最大的苦楚。比起前面两个人来说，面前这个女孩子还是嫩了一点。
比如对于绳索松紧的掌握。
“今天我心情好，放你一马。”霖回音搬了个小马扎过来，在阿斯面前坐定。
「小姑娘你这种眼神可不想是心情很好的样子啊。」阿斯看着少女没有任何笑意的眼睛，心里有些紧张，他不知道这个女人今天又想出了什么办法来折腾他。
「还要点时间，得想些办法拖延一下。」
沉默许久之后，霖回音说道，“你，叫李斯对吧。”
阿斯的瞳孔骤然缩紧。
「她，她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你现在在想我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对吧？”霖回音从马扎上站起，绕着阿斯的椅子转了起来，“不过很可惜，我的情报来源你是不会想到的，而且我也没有告诉你的打算。”
突然，她俯下身，凑到阿斯耳边轻轻地说道，“当然，如果你告诉我更多的实话并且停下手上的那些小动作的话，我也不介意让这个消息永远地被扔进废纸篓，你说呢？”
阿斯低下了头，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女人……难道她前面一直都是在……」
“你想的没错，你这几天来所有的小动作我都看在眼里，”霖回音已经直起了身子，她拍了拍阿斯的肩膀，神情显得很放松，仿佛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握之中，“所以，这种事你最好还是收敛一点会比较好哦。”
阿斯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他的思绪已经回到了过去。
阿斯他之所以叫阿斯，是因为他的原名确实就叫李斯。只不过自己已经有好多好多年没有再听别人叫起过自己的这个名字了。
「二十年，还是三十年了？」阿斯他自己已经记不清楚了，他曾经叫过刘庄，周思，李勇等等名字，但自己的本名却已经有好久没有被人叫过了，就连自己的妻女也不知道自己真名，只是留下了一个刘曦的假名。
说句实话，李斯很愧疚。
既愧疚于这么多年对妻女的欺骗，也愧疚于这么多年过去，连母亲的葬礼都无法参加的遗憾。李斯觉得自己真是一个无可救药的败类。
从小到大，李斯的生活里就充斥着尔虞我诈，因为父母的关系不和，李斯从小便养成了说谎来保护自己的方法，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变得愈发强壮，李斯也一步步开始走上了歧途，他加入本地的黑社会，成为了一个最小最小的小喽啰，从收保护费开始干起。从收保护费到管别人收保护费，再到成为帮派的打手，再到成为一名职业杀手，李斯的黑道生涯波澜起伏，里面同样充斥着背叛，欺骗，暴力，它深深地扭曲了李斯，让李斯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直到他遇上了她，那个在他生命之中如同太阳般耀眼的女人，她把他从社会的淤泥里拉出，给了他一个重新活下去的机会。
但是这一切都结束了。
「啊……结束了。」李斯低下了头，整理了一下思路。
“嗯？终于放弃挣扎了吗？”霖回音看着李斯低垂着头的样子，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绝望的气息。
「没想到，这次竟然会是我李斯最后一次说真话啊……真是可笑。」
“小姑娘，”李斯缓缓地开口了，声音坚定而嘶哑，“刘曦，现在我叫刘曦。”
霖回音张了张嘴想说话，但却被李斯打断了。
“有什么话以后再问，现在最重要的是其他的事，”李斯打断了霖回音的话，加快了语速，“这是我现在的名字，我知道你有办法查到个人信息，去查，然后去保护那两个人，拜托你了，我现在就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没等霖回音回答，李斯自己就如倒豆子一样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为这个人工作了快十年了，没有一次他告诉过我真实身份，所以如果你要问我他是谁的话可以打消这个念想了，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
李斯顿了顿，随后继续说道，“我唯一知道的信息是他是一个大毒枭，势力遍布整个国家，甚至连邻国也有他的势力，所以如果你想要调查的话请一定要小心，他的姓氏是林，这是我再一次他和其他人对话时候听到的，这就是我知道的所有信息了。还有，”连续说了这么多话，李斯的喉咙也有些干涸了，不过他知道，这个时候说话用时能少一点就是一点。
“我的妻女，她们的安全就拜托给你了，我把我说的所有信息都告诉你了，现在请你务必保护她们的安全就拜托给你了，之后无论是杀我也好，对我动用私刑也好，我都无所谓，但现在，拜托了，只有你才能做到。”
“为什么，你要这么说……”霖回音感到十分不解，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一直守口如瓶的男人会突然松口。
“因为我相信你，不知道为什么。”李斯低下了头，没有再说一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