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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在名为“实际”的女神怀中平躺(一)

乡下骑士与魔法侍从

  

晴空万里的一个早上。

王国瓦伦西塞的边陲小镇,普莱登。

“请问是安特菲瑞小姐家吗?”

手里拿着一封信笺的少年站在门口,急切问道。

一阵笨拙地脚步声过后,门扉打开,出现在少年面前的是一个比他大一两岁的女孩儿。不,在这个时代这个地点,十七、八的女性称为女人更贴切。

“哦,我是安特菲瑞。怎么称呼您呢,阁下?”

门扉后散发出冷杉的香气,配合令人意外的清爽大方,与屋檐下的晨光相得益彰。

“莫雷斯。”

全名莫雷斯·奥谢·贝尔洛伦。如此简单的对话,看在亲切的乡下话份上,姓氏干脆省略。但是更符合时宜的腼腆一笑还是免了,即使是在这样一个宽和小镇的阳光下,他呆板的品质也移动不得半点——

话说现在根本不是深究氛围是否合适的时候!

我有非常非常想要倾诉的苦水,所以能善解人意地做我倾吐和回馈的对象吗——这种羞耻的白话可是在少年胸口憋了半天了!

“看上去很急且远道而来的莫雷斯,有什么事吗?”

莫雷斯盯着门口的女人看。倒不是异性相吸,只是慵懒在这个女人身上完全不得以体现,反而是一股爽利做派。

另外……对方身上的衣着简直少的可怜。

时节接近深秋,这位家境并非简朴的小姐除了内衣以外,穿在白皙躯体上的只有一层薄薄的睡裙,微风在门前拂过,裙子就被撩到危险的高度。

有这么急促吗?连鞋袜都没来得及穿。

“耽误……就耽误您一小会儿。”

少年脸涨得通红。这句推销员挂在嘴边上的话,此刻也不过平添些许腼腆而已,更像是男孩因为没见过世面而张不开口。

“我是外地人,咳呃……初来此地,有一些……不不不不……只问一点……”

“理解。”

女孩儿很是干净利索地点头。

“嗯?”

然后转身就朝房间里奔去,如风一般不见踪影,只留下一个敞开的大门。

“明明我还没说怎么就……”

该不会是佣人?那刚才矫揉造作岂不是多余?

嘛,算了,想来即使是佣人回答这几个问题也该是绰绰有余吧。

如下——

第一:这是哪儿?(当然不是指普莱登镇这种已知的东西)

第二:为什么这儿的人都穿着样式很不惯眼的粗衣布服。(涉及到生活方式的另问)

第三:请问这信笺的寄信人安好?为什么对我点名道姓?(从信上看很迫切的样子)

第四:我是谁,哦对莫雷斯是我,我是莫雷斯。(划掉划掉)

——“啊!”

“问题根本不是集中在一点而是足足有好多,要是被人当成纠缠不清的白痴怎么办?”

最现实的问题摆在了面前,这个人不管以前如何。现下,大致上是一个有些害羞的男性。

冥思苦想中的莫雷斯把额头顶在木质门框上,不想那位匆匆而去的女孩儿转眼回来了,于是登时站好。

“第二个问题实际上根本表达不出来,干脆交给适应力一类的才能慢慢体悟,划掉;第一个问题似乎正常人都会正面回答,附带,不耐烦地眼神,所以驳回。那么也就是说……”

脑中满溢着各种文字措辞而紧张程度丝毫不差于一场语文考试的少年,也意识到是时候该交卷了。

“诶……安特、安特菲瑞小姐不在吗?”

看着还是她只身一人,也不像是会将自己邀请入内的样子。想必是自己的请见被那位小姐婉拒了?

言出怯怯,然而看到女孩听了这话一愣。她把一手架在腰上,另一只手则放在身后,如黄昏般的眼眸就那么看了他一会儿,随后俯下身子配合着鼻音说道。

“嗯,不在。”

“可是……可是,不。”

莫雷斯摇了摇头,郑重其事。

“女佣姐姐也可以,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可对我来说却很重要。嘛,算了直接问吧……”

“女佣姐姐?”

嘀咕着少年的用词,女孩再也没忍住嗤笑。

“街道旁的马厩可以,那边。”

“马厩可以?可以什么?”

什么淡黄色的物什在眼前划过,顺着白净修长的手臂指向鹅卵石路不远处的一座建筑——那里的杂种马纷纷低头啮食草料。

手掌打开,是一叠淡黄色的草纸。

“在、在在开玩笑吗?”

莫雷斯憋红了脸抗议道。

“不要吗?”

女人摆出一副困扰的表情,却是在调笑这个害羞的男孩儿。

“不是那种事!”

联系到前前后后的诸般表现,这番用意傻瓜也能料到吧?

一个素不相识的外乡小鬼,看上去冒失又急切。敲开主人门扉,顾及涵养张不开口,支支吾吾地想要问一些、又觉得不好意思于是改口问一点——应急厕纸吗?

如果是玩笑的话,未免太恶劣,而苦笑也已经兜不住了。

印象里,刚才莫雷斯似乎是说了“对你不重要可对我而言万分紧要”的蠢话做最终佐料。

“我就是你说的安特菲瑞小姐,捎带一提。”

天!

瞧瞧都干了什么啊!

“请等一下!”

终于没再犹豫的,少年大声喊了出来。音量甚至惊吓到了檐上鸟雀,仿佛整个普莱登的清晨被这一声打破。

“嘘——”

她依然站在门前,微微矫正倾斜的臻首。转而半个身子靠在门框,原本松弛的睡衣被这一震滑落,露出一条光洁的大腿。

“抱、抱歉,吵到你的家人了吗?”

“谁知道呢?”

“总之非常抱歉!”

“抱歉吗?对我而言也不是每次清早开门都有开怀大笑的机遇。我说,别那么介意好吗,男子汉?”

莫雷斯简直不清楚该吧视线放到哪儿了,而女人根本就没有遮掩裙袂的打算。

一直注视对方的话,无论是谨守一线地对视,还是鞠躬行礼恐怕都不会有好效果。该怎么办?装傻充愣还是干咳两声略带提醒?

出于礼貌还是先——

“我想问……问个……”

“哈——还是想要问些纸吗?也不用那么大声,本地居民没这么早睡醒。”

“那绝不是我本意,恕我笨拙。”

唇齿间放出爽快的笑声。

“哈哈,为我的玩笑道歉——”

安特菲瑞小姐故作正式地挥手行了个军礼。

“哪里哪里,致歉的一方应是唐突的在下才是,请……”

又是话说到一半声音骤止。料想是没能给用意找到十全十美的婉辞。

“试着少点繁文缛节。”

安特菲瑞小姐引导他。

“——请让我成为您的侍从!”

虽然早早猜到了最佳方式莫过于直截了当,想归想,做归做。出于心虚,本意几番从嘴边溜了出去,这次快刀斩乱麻终于脱口而出。只不过,又是以猝不及防的程度大声喊了出来。

“诶?”

面对这个女人那打在脸上、一下子失去方向的目光,视线不得不向下移动……最终到一个圆润挺拔的地界。脸颊红的不能再红,莫雷斯顿时觉得自己蠢透了。

“你可真是粗鲁呢。”

惊奇之色跃然于美貌容颜,她急忙向门外熟悉的街道张望,希冀能看到哪个疑似和男孩儿有关的陌生人,但愿谁能解释一下门前让他吃惊地男孩到底是谁。到头来,反而摆出一副不怎么介意的样子。

“是一封信。”

打扮精巧的少年递给她一张没有信封的信笺。

内容如下:

“亲爱的莫雷斯·奥谢·贝尔洛伦先生,请原谅在下冒昧的致函。您大概不会认识一个乡下贵族的女儿,可这个平凡的女人仅与您见过一面就打定主意。我,缇奥娜·赫米尔森·安特菲瑞,请、请允许我如此直截了当,渴求像您这样一位高洁之人能作为我的——侍从。您没看错上面的字眼,但请别当成贵族调笑般的密会,我以瓦兹卡尔纳之名起誓,这是长久浑噩之人被重锤击打后的灵魂所发出的大喊!这缥缈悬疑的举措在您眼中或是万千见识中一个可笑的见闻,或许它压根不能引起您的丝毫情绪,甚至会因您的提前离开而失之交臂……但我发誓呼应我所说的一切——即拥有骑士之力的那一日起,倾全身一心于您,任您差遣。”

普莱登镇的安特菲瑞

浅月年xx.xx.xx(涂抹)

“诶诶诶?!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弗加仑草的味道,呐?”

女人接过信笺,在边缘一嗅。一边惊讶地感叹,同时阅览着文字,仿佛果真在反思什么过错似的。

天可怜见,陌生的两人至今为止仅有的那点儿联系,就只有这一纸空文。在此之前别说知晓这位小姐的喜好,就连镇子上贵族院子里那泛滥的奇异菱形紫叶植物他这辈子都第一次见。

“难、难道一下子就相信了?”

莫雷斯尚在犹疑中打量着女人。

“一眼看上去……不!只有字迹!和我的很像……”

乡下小姐一个激灵把信笺揉成一团,嘴里一个劲说道恶作剧恶作剧,一定是那几个闲来无事家伙们的恶作剧。

“是谁托你把它交给我这儿的?小鬼!”

就连刚才还泰然处之的口气也一度大转变。

“等等、等下……呜啊别这样揉……”

少年目瞪口呆地看着乡下小姐鲁莽的举动,可对方的羞怒仍排山倒海似将他淹没。而当他反应过来时,一身凭靠已经近乎一团废纸。莫雷斯只得默默弯下腰,拾起属于他的信笺。

恰逢其时。

一只精巧白皙的裸足猛地踢开了纸团,惹火的身躯更是急速迫近,甚至压在了他身上。

“你能保证绝没有看过上面的内容吗?支支吾吾的模样十分可疑呐!”

随即肢体与肢体碰撞——直接的说应该是某人被武力瞬间制服了。

就在莫雷斯还在会为整个过程之际

——“这是质疑比礼貌更重要的现实世界,切记哦。”

仅仅是一句话,不知源头、不知是谁。如同警钟一样撞向莫雷斯思维上的隔膜。

“唔啊!”

天黑了还是?

陡然间莫雷斯意识混沌不清,眼中出现了天际,然后整个天际为之震荡。

“这里是哪里?”

人世间?

伊甸园?

地球?

欧洲?

……

实际上,从半个小时前那家叫做“伟岸披风”的酒馆开始,一切开始紊乱了,包括“莫雷斯”这个少年人的身份。

拿着一张蓄意动情且恳切的信笺,如何短时间获知其原主人最多的信息?

印象中似乎最笨的办法也不过就是原封不动地将问题诉求于一个万能全知者,然后大概花不了0.1秒的时间便能顷刻全收千万种结果,排名靠前的几条中总会有想要的答案。

但好像这个办法在这里根本不适用?从床上醒来到坐起来这段时间,莫雷斯便意识到了。

这里既没有成名的全知者,也没有能承载上万结果的纸张列卷。

是纯粹在名为“实际”的女神怀中安静平躺的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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