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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断发之仇,如同断头

三合会落魄大小姐的二三事

  

当佐仓踏出店外的时候,费华虎正靠在路旁的消防栓上头,舔舐指尖留下的米粒。

男人望见少女,从胸腔里挤出一阵低低的笑声,但石板一样的脸庞连动也没动一下。他将饭团的包装捏在掌心,手腕轻轻一扬,那被攥成一团的塑料纸弹起一道高高的弧度,撞到垃圾桶的边缘,落进了捅里去。

“仇人,”费华虎伸出一根手指,直勾勾指向佐仓的眉间,“猎物,”男人的指间下移,挪向躲在玻璃门后头的莲实,“都在这里。”

“什么仇人!”樱庭拽着玻璃门的边缘,将那门当做一面盾,挡在身子前面,“不过是烧了你的辫子,你难道没理过发吗,神经病!”

“你懂个球儿!”费华虎瞪了少年一眼,“老子打14岁开始,已经有差不多二十年没剪过头发了!”

“断发之仇,如同断头!”男人将长发撩往背后,大吼一声,“你们准备受死吧!”随机摆出架势,因为双拳紧握得十分用力,关节间发出的噼啪声宛如爆竹,甚至藏在便利店里的莲实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佐仓迎着男人的目光,往后缩了缩身子。费华虎宛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火,佐仓就看着像是火下的影子,男人往前一寸,少女便退后三分。因为男人的愤怒,身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变得格外的干燥,甚至能听到火光在空气里爆开的一瞬“啪嚓”响声。

男人更进一步,佐仓便更退一步,直到她的背几乎要贴到玻璃门上去。

“佐仓……”门后的男孩儿紧紧拽着把手,随着男人一步步靠近,呼吸也逐渐急促起来,他终于站不住了,便将那门微微推开一点,跨了一步出去。

但少女将手肘拦在男孩胸前,因为他跨得太急,便狠狠的撞了上去。樱庭短促的喘息了一下,捂着胸口靠在门框边上。

佐仓转过脸来看着他,张张口刚想说些什么。

但女孩儿的话还没能说出口,耳边便传来“扑腾”响声,像是有一阵风卷着尘土向自己扑上来,沙硕拍打在脸颊上一阵刺痛。费华虎两指弯曲,指节直直逼着佐仓的太阳穴便砸。

“蟹钳开椰子,破!”

“咚”地一声闷响。

少女像是抱着一团火,这时候她便将搂着它的双手放开,于是那火焰便从她怀里往外窜,扑向眼前的这个男人。

费华虎早有预料,早些时刻他已领教了少女的“能力”……一团火焰。就和在眼前的这一团一样,这样渺小的火是烧不着老虎的皮毛的。男人将另一只手拦在脸前,防止火焰点着了自己的头发,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

但这一次却令男人大吃一惊。

闷响扩大,随即爆发出来。宛如一头沉睡许久的巨龙,短暂的将眼睁开,从鼻腔里呼出一阵不悦的呼吸。

那团火焰也随之放大,大到足以将男人整个吞下。

男人的指节已触及火焰中心,从飘扬的红发间穿过。

随着一声巨响,费华虎整个人被轰飞出去,重重砸在马路牙子上。男人浑身都在燃烧,就像一团活动的火球。

此时若是再望向佐仓,便能目睹少女那惊人的变化……她的头发,她的瞳仁,甚至她的皮肤,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橘红,火焰的颜色,宛如她化作了一束巨大的火苗。火焰围绕着她跳动,将她深深的搂在怀里,就像一个母亲搂着自己的孩子。

少女将那对燃烧的双眼转过来,望向自己身后。玻璃门因为冲击已炸得粉碎,残骸铺满一地。樱庭被撞倒在地上,他的胸口正爬着一簇火,顽皮的跃动着,少年扯着衣服,让那团火焰远离自己的皮肤,在地上翻滚。

少女瞪了那火焰一眼,火焰便老老实实的熄灭了。

“呃……对不起……”佐仓将跃动的长发收拢在一块儿,按在肩膀上,不好意思的垂下脑袋,“刚想让你站远点的……”

少年只是趴在地上喘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佐仓正犹豫着,楞在原地不知要怎么办。躲在货架后头的莲实伸出脑袋,忽然指向少女身后,大声的喊叫了起来。

“小心,他还在动着!”

佐仓回过头,盯着地上的费华虎。

那具燃烧着的躯体抖动了一下,从那身子里头传来呼吸声。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像是一阵在山谷间呼啸的风。

“啪嗒”

伴着那风,一滴硕大的水珠拍打在佐仓脚边。

随后是第二滴,第三滴……雨点落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急。还没容得少女抬头仰望,庞大的雨幕便由天空倾泻而下,将他们笼罩其中。

耳旁传来雨点拍击地面的轰隆响声,环绕着佐仓的火焰渐渐熄灭。少女愣愣的盯着那具倒在雨中的身躯摇晃着站起来。很快他便站稳了脚跟,轻轻挥去粘在皮夹克上的泥污。

“快躲到屋子里来!”莲实着急的喊。

佐仓打了个抖,往后退了一步。

但费华虎的速度更快。

佐仓的脚跟踏进挡雨的顶棚下时,男人的脚跟则踏上了少女的侧腹。

少女发出了短促的悲鸣,蜷着身子从门边滚进雨幕里,像是个被踢走的皮球。现在,是费华虎立在莲实他们面前了。

“骡子蹬腿。”费华虎挺立雨中,仿佛大局在握。

樱庭已经从火焰的冲击中缓过了劲来,他紧紧拽着那块被烧焦的布料,满脸不可思议瞪着那雨幕中的人影。

“这是……”少年张大了嘴巴,愣愣的望着这场庞大,却毫无预兆的雨。前一刻空气干燥得仿佛一点就着,下一秒却忽然像是降下了一条奔流的江河。

“阴阳平衡的神力。”费华虎转向店里,站在门口,这小小的店铺一览无余,“当我被火焰包围,天空便降下水用以协调。”

“在这神力的保佑下,我便是无敌的。”

男人笑了,仿佛他早已得胜。

便毫不在意的大步跨进店里。

但他的敌人却不这么认为,她还没有被击垮。

佐仓压低了身子,狠狠的往男人的怀里撞上去。

费华虎被这突袭重重顶在了胸膛上,在倒下去之前,男人一把拽住了少女的衣领,他们一同往地面狠狠的摔上去。

随即传来了什么破碎的响声。

这声音听着宛如一尊玻璃的雕塑被砸在了地上,清脆的响了一声。

但仔细听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他们重重倒在地上,费华虎将胳膊护在身后,手肘重重顶在什么东西上头,一把将它扯开。

那是金属被撞断的声音。

正有一条河流在男人身后奔驰,翻滚的水流从地下涌起,从消防栓的残骸中喷涌而出。

费华虎猛的缩起身子,将整个肩膀都顶在了佐仓的胸前。

“犀牛望月!”男人大喝一声,用力弹起身子。

女孩儿像是一枚布偶,轻飘飘的被撞飞起来,弹到地上去。抱着胳膊呻吟起来。

男人迅速的从消防栓上跃起,在水喷出来之前,高高跳向半空,两只手笼在胸前,双拳紧紧的握着,重重往佐仓的胸口砸下去。

“夜叉探海!”

女孩儿侧身滚过了这次攻击,挣扎的从地上爬起来。但费华虎的追击也随之而至,那双手像是一张漆黑的网,上下翻飞,将女孩儿牢牢的罩在当中。

“猴子捞月,蛟龙出海!”

费华虎一步步将佐仓逼退,每一下都显得更具攻击性,更加的凶狠致命。

樱庭看着,着了急。

男孩儿坐不住了,他的牙关咬得死死的,似乎已经渗出了一股金属的咸味来。樱庭快速的撇了一眼身后的莲实,那女孩儿正躲在收银台后面,和那个缩着身子瑟瑟发抖的店员小姐在一块儿。

少年从地上爬起来,蹬开腿儿便要往外冲。

但他再度停下了。

莲实正牢牢的拽着他的衣袖。

“别去!”女孩儿的语气急切,但声音却压得很低,“我们还有事做,这边来!”

“我刚刚问了店员姐姐,她告诉我这店有道后门!”

少年摇晃了一下,他望着莲实的眼睛。那对目光也直勾勾的迎着自己的视线,女孩儿紧紧拽着他,就要把他往店子后面拖。

樱庭有些迷糊了。

“佐仓会被他打死的!”少年甩开莲实的手,扶住她的肩膀,把她往后推了推。似乎是受了感染,他也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

“你出去也会被打死的,”女孩儿却只是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跟我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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