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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光

樱雪飞舞之时

  

当妃羽裳踏上第六阶,乌狄巴克的力量膨胀到了极致,火焰变成了白色,时刻处于爆发的边缘。透过屏障,依稀可见巨大魔物的身影,贝尔缇优要在盾破的同时向它发起必杀一击。她们必须有所觉悟,近在咫尺的人类气息,即便隐藏得很好,凭乌狄巴克的敏锐感官,不可能无所察觉,强者对决,一息之机就足以做出应对。

沙利尔待在菲洛米娜身边,视线一刻不离妃羽裳,心里默数她经过的“台阶”。在不了解真实情况下,贸然出击所担负的巨大风险,她并非没有忧虑,却也是无奈之举。目前为止,试炼者对撑起火焰护盾的乌狄巴克发起的所有攻击都被吞噬,乌狄巴克的能量愈加庞大,若它完成聚能,随之而来的必定是足以毁灭他们的猛攻,她不能心存侥幸。她全心全意相信妃羽裳,相信她的剑,流传千古的名剑绝非浪得虚名,虽然妃羽裳现在尚且展现不了“寒雨”真正的力量,经过这么多事情,沙利尔相信妃羽裳可以做到她想做的任何事情。阶位级差是沙利尔不让妃羽裳担任主攻的原因,任她天赋再好,剑术超群,以至于做到那所谓的越阶挑战,沙利尔的私心不允许她这样做。而贝尔缇优早在两日前就已晋阶英雄级,即使她还不能施展领域,她的剑技确是实打实的英雄级,和这只乌狄巴克勉强算得上同阶,她若能伤到乌狄巴克的要害,它就算不死实力也会大打折扣。

试炼者中进阶魔导士的男人显然察觉到情况不妙,实力提升的同时也增加了他的影响力,他纠集了一群人,刻画魔法阵,准备发动大型术式。有人抱成团构造了最强的防御阵,打算硬抗乌狄巴克的攻击。

风起云涌,时间不过走了几秒钟罢了。

妃羽裳重重踏上第七阶,周遭的空气为之震颤,她向前迈步,稍稍偏身,右手缓缓握住剑柄,“寒雨”发出阵阵铮鸣之声,三千青丝无风自舞,漆黑的双眸点缀着星光,透过炽白的火球,将乌狄巴克完全地囊括在眼中。

“极·破印拔刀斩。”

少女轻轻吟出招式的名称,倾斜的幽蓝弯月,如一道流光直线划过夜空,消散在遥远的天际。

迄今为止唯一没有被火焰吞噬的剑技,许多试炼者吃惊地望向旋转的浅蓝法阵上犹保持挥刀姿势的黑发少女,未等他们回神,围绕乌狄巴克的火焰便开始胀大,难道它准备好了?

魔导士的大型术式也准备好了,眼看攻击来临,来不及多想,发动了法阵,半球形护罩以他为中心,迅速扩散,将方圆百米区域笼罩在内。里面的法师则召唤了小型护罩,层层叠叠,所有人严阵以待,迎接最强大的冲击。

半空中的妃羽裳无暇顾及地面上发生了什么,亲眼目睹剑技穿过火焰,她知道,她做到了,沙利尔是对的。

“破。”

火焰似乎听从了妃羽裳的命令,突然变得不安定,不到一秒,火球似乎到达了零界点,“轰”得炸裂,倾斜的圆环波纹瞬间扩散开来,云层中出现一道数千米的缝隙,月光穿过通道,照在少女身上。

在火球破裂之际,一道流光如同金色的闪电,瞬间钻进火炎中。

沙利尔运风减缓妃羽裳下落的速度,直到她安然落地,但她现在进不了魔导士的护罩。接下来,只能寄希望于贝尔缇优,唯有对乌狄巴克造成重创,方能中止它蓄能良久的攻击,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菲洛米娜皱着眉头,面露忧色,不同寻常的风暴,不可能出现的魔物,若说无人对这次试炼出手,她如何也不会相信。只是,是谁……造成了这场杀戮。

妃羽裳担心地望向天空,贝尔缇优学姐还在里面。

试炼者之间安静的出奇,没人说话,不安,期待,或者坦然无畏。

“啊啊,人类!!!”

只见乌狄巴克愤怒地吼叫,缺了半边翅膀的庞大身体从空中垂直掉落,人们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受伤的魔物上。

妃羽裳一眼看见从百米高空倒飞而出的女子身躯,一边跑,一边急得大叫:“沙利尔学姐!贝尔缇优、贝尔缇优学姐!”

沙利尔闻言朝妃羽裳手指的方向看去,这一看不要紧,顿时惊惧万分,连忙召唤强风阻挡贝尔缇优急速下落的趋势,菲洛米娜编织了光网想要托住她。

当妃羽裳看到昏迷不醒的贝尔缇优,登时鼻子一酸,眼泪直流。她解开破损的披风铺到地上,又脱了外套,在她要把贝尔缇优从网上抱下来时,却不知如何下手,遍体鳞伤,叫她怎么办,她是真的没办法,不论从哪个地方都会碰到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对贝尔缇优造成二次伤害。

沙利尔匆匆赶过来,亲眼看到贝尔缇优的情况,她沉默了。秘金打造的胸甲只剩下残缺的一小块,衣服上到处都是烧焦的破洞,和焦黑的伤口混在一起,这等惨况,叫人不忍直视。

“羽裳,我来吧。”沙利尔说,这是她的责任。

妃羽裳双眼通红,给沙利尔让了位置。

“羽裳。”

妃羽裳望着沙利尔。

“我们和菲丽琪塔会合,”沙利尔说,“贝尔缇优她,需要治疗。”

战斗中回到暂时安置伤者的营地,意味着她们把即将得手的胜利果实拱手让人,失去资格。

妃羽裳想也没想,说:“嗯,贝尔缇优学姐,她,需要我做什么。”

沙利尔将失去了光泽的细剑拾起,解下贝尔缇优腰间的剑鞘,说:“羽裳帮她拿着剑可好。”

妃羽裳说:“好。”

后方传来震天的吼叫,以及试炼者们的呐喊,他们开始了。

菲洛米娜也走过来了,她先简单处理了贝尔缇优外部的伤口,沙利尔小心轻柔地抱起沉睡的女子,仿佛她怀抱的是一件珍贵易碎的瓷器。

妃羽裳双手抓着贝尔缇优的剑,亦步亦趋跟在沙利尔后面,注视着她的背影,少女觉得自己有些理解沙利尔了,她在自责,她把贝尔缇优的受伤归咎于她自己。妃羽裳不知道乌狄巴克的火焰护罩破裂之后发生了什么,光太过强烈,什么都看不清,而贝尔缇优在里面干了什么却是不言而喻,结果已经很明显,只是她为何没有按照计划,转而攻击乌狄巴克的翅膀,受了一身伤……

沙利尔的决定,即使她不说,妃羽裳也不可能放任贝尔缇优留在战场上,要知道很多人并非直接在战斗中死亡,而是因为得不到及时救治或是遭受二次攻击。看着朋友的生命流逝,在她尸骨上建立起来的功勋荣誉又有什么意义,在贝尔缇优和圣武大会优胜者桂冠之间,妃羽裳、沙利尔、菲洛米娜都选择了贝尔缇优,这不是沙利尔个人的决定,而是她们所有人的选择。

营地位于距离黑土边缘数里远的山洞,由大会主办方之一的魔法师公会加护了防御结界,使用参赛牌便能进入,同时标志着她们失去了继续参与大会的资格。洞内空间很宽阔,大大小小足有上百个隔间,在大会前备好各类治疗火伤的药剂、草药,以及食物,毕竟与会者都是新生代的后起之秀,没有谁担得起这责任。

妃羽裳几人的到来给菲丽琪塔她们更添阴霾,这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阿卡娜全员丧失资格。

菲丽琪塔的伤尚未好全,贝尔缇优伤势太过严重,她仅能做一些外部的基本处理。

“不行,”菲丽琪塔说,“高级炎魔造成的伤害,我甚至无法清理体表的伤口,更别说她还受了严重的内伤,必须由高级圣职者祛除魔气,才能进行后续的治疗,再这样耗下去,不出两小时,她就会死!”

一石激起千层浪,菲丽琪塔的话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即便在昏睡中,贝尔缇优的身体依然不断冒出汗液,可想她正在承受多么大的痛苦。

“可是,未决出胜者,是不会派出救援队的。”菲洛米娜忧心忡忡地说。

“不!”沙利尔瞪大双眼,厉声大叫,“不会的,她不会死,不会死的,我不允许,要死也是我死,是我叫她攻击乌狄巴克,因为她是最强的,现在,你说她要死了……是我,啊,都是我造成的……”

沙利尔双手揪着头发,面目狰狞,嘴里不断说着自责的话。

妃羽裳看着贝尔缇优苍白的面容,死,这个字,她曾经以为就是自己一个人的事,葬礼上,亲朋好友祭奠一番聊表怀念,当她听到菲丽琪塔说贝尔缇优可能会死,她是不敢相信的,也许是不愿相信……她说不清。她认识的人不是很多,除了弥安,来到阿卡娜女学园,和她交集较多的只有沙利尔,之后与熙萝妮娅有一段练剑之情。贝尔缇优,可能和菲洛米娜她们一样,交流不多,连朋友都称不上的人,这名可能认识大师姐的女子,娴静温柔,很少参与众人玩闹,当她拔剑出鞘,华丽又致命的剑舞,犀利专注的眼神和平时判若两人。

会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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