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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寂灭

幽樱迴梦

  

白色迷雾前,一个灰白头发的男孩年闭着眼睛。

男孩用精神不断触碰着流动在身体深处的暗流。

那是一道伴随出生就开始存在的暗流,在身体内部深处不停的流动,带着冷厉的寒意,也杂含着深深的痛苦。

开始的时候,暗流使身体逐渐虚弱,痛苦让小孩的身体不堪忍受,有很多次因为疼痛而晕倒,每次都认为自己再也醒不过来,但又每次都醒了过来。

每次睁开眼睛,总会有一张苍白虚弱的美丽面孔,用充满怜爱的目光,担忧的看着自己。

在某一次清醒,男孩看着轻轻爬在自己胸口,虚弱的面庞布满泪痕,晕睡过去的漂亮女子,说不出的感情从心中迸发,带出阵阵暖流,不知不觉中放弃了就此不醒的念头。

此后男孩也再没有晕过去,身体流动的痛苦也成了渐渐成了麻木一般的存在。

在最近,男孩发现了一个秘密,身体内流动的痛苦,自己可以用意志或者精神去触碰,每一次的触碰,流动就会增大,加剧,痛苦也理所当然的成几何增加,痛苦更甚的同时也会使得自己更有力量,后来甚至可以在手上浮现出薄薄的漆黑气息,这不由想起妹妹出生开始就拥有的深紫气体,还有那神奇的功用。

男孩不断触碰身体内的暗流,流动在变快,痛苦在加大,比之前尝试的每一次都要剧烈,也比任何一次都要疼痛。

男孩单薄的小身体开始颤抖,紧闭的嘴唇染上黑色的色彩,本已平息下的痛苦胸闷,再次袭来,嘴角溢出了一道血痕。

身体上开始冒出黑气,漆黑的气体不断从男孩身上冒出,开始还是飘忽不定,仿佛随时都会散开,后来却渐渐变得稳定起来,不仅是稳定,而且开始凝实起来,最后宛如形成实质般,如同黑色的火焰笼罩在男孩身上,在熊熊的燃烧。

男孩并不知道体表的变化,精神深陷到刺激体内暗流,又不断被痛苦刺激的循环中去。

痛苦的暗流在不断增大,变快,并且逐渐演变成自发试的增大,如脱缰不受控制的野马一般。

精神意志在痛苦的循环中变得渺小,最后模糊不清起来。

冰冷带走感触,窒息带来束缚,黑暗笼罩,仿佛灵魂进入到另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没有光,没有空气,四周充满无尽的压抑,又有无穷的痛与冷向灵魂深处涌去。

这种痛是比激发身体暗流而散发出的痛,还要剧烈百倍,千倍,像是要将整个灵魂撕裂一般。

枫没有难过,也不觉得痛苦,因为在枫又看到了那一道影子,一道留在心中最深处的倩影。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不是很漂亮,只能说是清秀,特别一点的是眉目眼角很干净,非常的耐看。

少女穿着一身洗得很干净的白色连衣裙,但尺寸对于正在发育的少女来说有一点偏小,也有一些地方显得破旧。

少女在黑暗中散发着柔光,正眯着眼睛,欢乐的笑着,还举起小手不断摇晃,小嘴微开,说着什么。

枫看着眼前与自己有五六分相像的少女,站在自己触手可及的近处,灵魂深处已经开始涌出无限的暖流,犹如之前十几年一般,这个少女始终是枫的光,是枫心中唯一的支柱,也是枫力量的源泉,只要有她在,枫的世界就充满光明和温暖。

在枫与少女之间横跨着一条黑线,一条比黑暗还漆黑,无比纯粹的黑线。只是枫一直注视着少女,并没有注意到,或者说是根本没有在意。

没有犹豫,也不需要犹豫,枫踏出一只脚,迈过了黑线……

灰雪在飘。

男孩还闭着眼,包裹全身的黑焰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气息缠绕,道不清,说不明,也看不见。

有雪落在男孩身上,然后有黑焰升起,将灰雪燃尽。

这是一种非常难以表达的状况,要形容的话,像是“寂灭”。

男孩突然动了,一只脚突然迈开,向白色迷雾伸去。

过程中没有屏障出现,脚很自然般的伸到了迷雾中去,而后带动的是半个身子向前,跟随进入到迷雾中。

其实用进到迷雾中的说法是不对的。

白色迷雾另一端,灰雪在不断飞舞,风也很大。

一只小脚从迷雾中伸出,轻轻踏在积雪上。

小脚落下的地方有黑焰升起,不大,堪堪覆盖过脚掌。

但可怖的是,靠近小脚数尺的厚厚积雪,瞬息升起熊熊燃烧的黑炎,呼吸之间,灰雪全部消失不见,露出黑色的土壤,形成一个以小脚为中心的半圆,在半圆之中除了黑色土壤,再无一片灰雪。

紧接着小脚的,是一个有着一头干巴巴灰发的男孩从迷雾中探出,待男孩将大半个身子都探出的时候,身体突然般的止住了,一动都不动。

迷雾一端。

一个紫发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男孩身后,一双小手用力的拉着一只留在空中的半只手臂,连接手臂的大半个身子已经消失在迷雾中。

漂亮的紫瞳布满晶莹,泪水决堤般源源不断的从脸上滑落,小口张得大大的。

“哥哥!”

黑暗的世界。

枫越过黑线的大半个身子突然止住了,理所不能,无法接受眼前的景象。

少女消失了,毫无征兆的。

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黑暗,除了黑暗还是黑暗,没有光,没有声音,更没有散发柔光的少女。

就如那一天,来得是如此的突然,如此的绝望,更是如此的无力。

黑暗中残留的,是枫迈过黑线,听到少女消失前轻轻叮嘱的话语。

“哥哥,以后要照顾好自己呀。”

——

灰暗之地,黑城,黑域,幽樱树下。

一个年轻男子闭目坐在一根裸露在地表的上紫木根上。

有风拂过,年轻男子的身影如风般飘忽起来,仿佛与风,与空气,与环境形成了一体。

待风过后,男子又恢复成一动不动状态,双目依旧紧闭。

巨大的院落里,幽樱树不远处,有一块石头,一块很大的古朴大石。

古朴大石上,有着古老的字迹,随着岁月流逝,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但仔细辨认的话,还是能看出,上面雕刻有两个字迹。

“圣木。”

此刻,在大石底下,站立着一个年轻女子。

年轻女子很漂亮,只是表情冷冷淡淡的,留有一头淡紫长发。

紫瞳紧紧望着不远处的年轻男子,具体一点是,那头随风拂起后的黑发,黑发间夹带着刺眼的白。

——

在遥远的南方,一个穿着黑色铁甲,黑色头发,黝黑俊朗的面庞露有坚韧神色的男子重重的踏在灰暗之地的土地上,一路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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