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越来越艰难，不过还不至于到窒息的程度。而且这是自己早已预料的事情，只能尽快找到出路再说。
下滑了五分多钟，脚下才骤然感受到实地。我顺势一个翻滚，卸下降落的力道。从洞口下落的大量沙粒都聚集在这里，形成松软的缓冲地带，倒也使得自身没有受伤。
前方果然如自己所料，有着一条可供出入的甬道。沙虫变得巨大化之后，打洞的水平也明显变高不少。不但能够在如此坚硬的岩石地层活动，而且制造出的通道周围也是光滑无比，简直就是天生的工程师。
已经到了这一步，自然不可能还想着原路返回。我走进甬道，这回是真的一点光线都没有了。四周完全漆黑一片，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伸手不见五指。
在黑暗中扶着冰凉的岩壁，摸索着行走，视觉等于被完全剥夺。这样与盲人完全没什么两样的体验可是令人难以适应。
若是艾琳还在这里就好了，天生属于暗夜阵营的血族具有极强的夜视能力，对于这种环境可是会有很大的帮助。
通道或上或下，蜿蜒扭曲。很快，对于空间与时间的感觉也变得模糊，不清楚自己究竟走了多久，比起原来的位置来说是向上还是向下。这是长时间没有得到参照物的原因，无论是谁都不会喜欢一直待在如此单调逼仄的环境中的。
中间遇到过几处岔路，对于这种事情，也只能凭着感觉来走。
良久，脸上微微有些凉意，终于有空气的流动。虽然气味有些古怪，不过也说明已经快要到达终点了吧。
眼前豁然开朗，在黑暗中放大的瞳孔有些受不了光明的刺激，使得我不得不眯起双眼，用手压低了帽檐。
眼前是干涸的沙土沟壑。用过的肥皂，丢弃的腐烂面包，旧衣服，化妆木盒等等生活垃圾堆埋其中。前面上方触手可及的就是圆形铁铸网格的阻挡，网格中心还有小块描有卡奥斯帝国的紫兰荆棘花图案。这个东西曾经在翠萝镇时就见过，记得是作为下水道井盖来使用。
原来自己是走到下水道去了，倒是没有想到沙虫的通道分叉有一处连到了这里，实在是幸运的很。只是不知道上面究竟是属于哪个小镇。
一定是还在沙漠没有错，毕竟只有在如此干旱的环境下可以将下水道里的脏水都给蒸发干净。
我向上推着井盖，满手的铁锈，还有不少碎屑掉落。而且这井盖竟然被锈蚀后卡住了边缘，费了极大的力气才终于将其掀开。
终于，踩着垃圾堆爬了上去。
造价高昂的大理石街道，复古样式的苍白纺锤体建筑群落错落分部，由近及远。还有笼罩整个天空，用来抵御风沙的暗淡天幕。这是映入眼帘的一切。
普通的小镇不可能会有如此大的规模，也不可能用得起这样改良内部天气的魔法屏障。而在沙漠之中，有资格称得上城市的也只有一座。
“塔里安。”我轻轻呢喃着这个名字，为何偏偏会来到这里？
自己是从来不信宿命这种东西的。然而这一次，竟然以如此奇诡的方式来到这座城市，不得不说心中有种莫名不安的感觉。
所有巧合的背后，往往都隐藏着必然的谋算，这是我一直坚信的真理。
只不过，巨型沙虫那样怪物的种种行为若也是遭人控制的话，对己方来说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
倒出鞋子里的沙子，然后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逛了一遍。同沙漠中的某座小镇相似，没有发现任何人影。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除此之外倒是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空气呼吸起来有些干燥，可以在附近看到不少商铺。水果衣服日用品兵器什么的都有陈列，只是它们的主人都已经失踪。
店内装饰的风格也有不少差别，有些别具异域风情，挂了一些沙漠中蜥蜴、羚兔的标本，或是陈列了些类似仙人掌的植物。有些书刊类的商店甚至还有纸质的小黄书卖，噱头十足。只是这些东西都散落一地，凌乱不堪。像是灾难来临之际，它们的主人都忙于逃命而随意丢弃在了地上所致。
而像洛伦萨联盟武器商贸、图坦卡蒙贵族服饰这种大型名牌连锁店则是明显的帝国风格，尽显大气华贵。里面精美的商品无一不是至少价值上千金币起步的东西。这些牌子的商品过去只在小镇中有所耳闻，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
我进入武器店，里面摆放的武器琳琅满目。直接拎起墙边武器架上的战锤，挥动着将中间最显眼的琉璃展览柜砸开，然后从落地的碎片中捡起了一把短刀。
刀柄是黑鲨皮制成，特殊的纹路可以保证不会因沾到手汗或血液的关系而脱手。刀身只有二十多公分长，泛着冰冷的银色光泽，还有一道狰狞的血槽。用手指轻轻在刃口抹了下，就有一道细小的伤口划出，流出几滴鲜血。早就听说洛伦萨联盟出产的武器质量上乘，从这把被特意单独放出的短刀就可见一斑。
在这里还拖着战锤这种累赘实在是作死，所以我也并没有多带什么东西，只是将短刀插入同样是黑鲨皮的刀鞘，别在腰间就这么离开。
一直沿着街道走到底，倒是在路边还发现有树立了一块雕刻手法细腻到极致的镶边木板。边缘的朵朵花卉雕纹栩栩如生，拱卫着中间书写的“郁金香大道”几个柔体艺术字。整块木板纤尘未染，看得出每天都会有专人保养。
只是，在这样的一座死城里，究竟还会有谁来做这份工作？
“吼……”出现了完全不似人类的声音，尖锐到比破锣相互摩擦的金属音调还要高亢，就位于街道的拐角处。循着声音跑去，却没有在那里发现任何值得注意的事物。
街道的转弯的路口也依旧是空荡荡的，微风吹过，一团枯萎的蓬草正好打着滚经过脚边。
我深吸一口气，让躁动的内心平静下来。遇到这种类似鬼怪幽魂的事情，往往就是一个人心理压力最大的时候。这个时候若是情绪太过激动，反而会正中对方的下怀。
不能再顺着街道走下去了，否则精神一直紧绷着的话早晚都会崩溃。我回到原先注意到的一家水果店里，寻了个木板凳，在柜台旁边坐下。
只要等到夜晚，艾琳就能用强化了的感知大致得到我的位置，至少根据她的描述，在翠萝镇就是这么找到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