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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银狼的童年往事

天平帝国的叛军领袖和他的前女友

  

每个人在长大成人以后,都会怀念小时候的事情吧?那名为童年的,闪闪发光的宝物,是每个人人生中相当宝贵的财富。

而我与林雨苗的童年,从始至终,都贯彻着一个男人略显佝偻,却又格外伟岸的背影。

男人的下巴上密布着细碎的胡茬,红棕色的微卷及肩发上总是弥漫着让人皱鼻的机油味,装着螺丝与焊枪的旧帆布包挂在他那微微发驼的背部上,一双大手粗厚结实遍布着龟裂的老茧,像是粗糙的老树皮,每当他抚摸雨苗的小脑袋时,总会招来小女孩的尖声抗议:

“硌死人了啦!”

小雨苗如是说道 。

他不让我俩称呼他为父亲,他说,我们应该叫他画师。

他告诉我们,说我们是被他收养的,他还给我们看一把扳手,那是一把螺丝松动,上了锈的扳手,说这把扳手是和我俩一起在贫民窟的垃圾堆里被他捡回来的。

他说他当时找到孩子和扳手的时候犹豫了好久,纠结于到底该放弃孩子捡回扳手,还是丢掉扳手捡回孩子,这问题在他一生的重要程度甚至超过了当初青年时期到底是该继承父亲的破旧医馆还是翘家去当他做梦都想当的机械师 。

“毕竟人不能贪得无厌。”

画师一本正经的这样教育我们

瞟了他一眼的雨苗柔声道:

“那你怎么把我们和扳手都捡回来了?”

“呃。那个,毕竟,我当时实在需要一把能用的扳手。”

画师有些狼狈的如是狡辩着。

画师告诉我们,从那以后,他就不再去翻那个垃圾堆了,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每次都要绕过那个臭气熏天的垃圾堆,他说,他从那个垃圾堆里拿走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扳手和孩子,两样东西他都拿走了,虽说这两样东西都是别人丢掉不要的。

画师最让我怀念的东西,是他的大烧杯 。

在我日后经历的许多难眠之夜,亦或是躺在布满泥土的战壕里,亦或是倒在荒无人烟的沙堆上,每当最终迷迷糊糊的进入梦乡时,朦胧中都会隐约地闻到画师烧杯里炖着的洋葱马铃薯汤的香气,香气里夹杂着机师袍上淡淡的铁锈味

画师的大烧杯里,总是煮着马铃薯或者别的什么廉价食材。

我和雨苗总是用小小的手抱着烧杯,大口的吃着,雨苗总是一边叼着汤匙一遍抱怨汤的味道实在太过单调。

“行啦,小丫头,那些没变质的蔬菜可值我一星期的烟草钱了。”

每当这个时候,如是说着的画师总是笑嘻嘻的看着狼吞虎咽的我们,矮鼻梁上沾染着油污的皱纹高高堆起,几乎要把他的金边眼镜挤到地上去,然后他会躲在我们看不见的角落里吃一些不知道从哪个垃圾堆里翻出来的东西。

画师总是十分忙碌。

忙着捣鼓着机床上那一排排狰狞的合金钻头和切割刀片,蓝白色的电火花一闪一闪,仿佛要把他残缺不全的粗眉毛给点着。

他眼中闪烁着的光芒却比那火光更加明亮。

在忙碌的时候,我俩一般会搬着小木凳坐在他的身后一米远的地方,雨苗总会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那些在画师手下那些亮闪闪的金属在钻头和电熔机下闪着火花,变换着它们的形状。

画师说,他这么做是在‘调色’

他说,这个世界肮脏的有些吓人了,灰暗的就像一大片沾着机油的破帆布一样,‘就像我的大褂一样’所以他希望能够调出他梦想中的神奇颜料来,把这块破帆布染得漂亮一些。

“这是我的毕生心愿,我相信,这也会是所有善良的神明所希望看到的!我一定,一定会成功的!!!”

每当画师站在破旧的实验桌上,居高临下举着双手,红光满面的如是仰天长啸时,雨苗总会一边伸出两只小手用指尖堵住我的耳朵,一边露出‘这家伙是傻瓜嘛’的表情瘪嘴瞧他。

而仰望着画师的我却觉得,每当这个时候,那个平常弯腰驼背的男人的胸膛里,似乎有着什么耀眼的东西在闪着光。

画师这个男人,只有这种时候,才会让人觉得有一点帅气呢。

我以为这个奇怪的男人将会一直守护着我们,就像旧书本中‘所描述的父亲’一样。

然而有一天,画师说他要走了。

那一天,我们看见画师躺在家里脏兮兮的水泥地板上,上半身靠着试验台。

“这家伙又喝醉了。”

雨苗瞪着杏眼埋怨着,我俩走过去想要扶他起来。

睁开双眼的画师却这样对我们说了

要走了,要去很远的地方,可能再也不会回来。

我这才注意到画师的胸前插着一把螺丝刀,螺丝刀深深刺进裂口,深棕色的如同油脂般的液体混着血液,顺着刀柄缓缓流下,弄湿了他那沾满机油的大褂。

我意识到,这个男人的胸膛里,那个发着光的东西熄灭了。

画师动作僵硬地抬起右手,把他背后压着的帆布包塞到了我的怀里,我下意识的想要将包扔掉带他去看黑医,但那只粗糙硌人的大手紧紧地压住了我的手臂,紧到我能清楚地感觉到画师的手在细微的颤抖。

我怀抱着包,双眼模糊,跪在地上呆呆地看着,身旁的雨苗早已哭成了泪人。

画师沙哑的声音从干裂的双唇里传出,细若蚊吟,像血腥空气里的游丝一般,在我听来却如同霹雳在耳边炸鸣般清晰。

“第一层顶上...第一个,去守好...你爱的...以及爱你的。”

画师的声音消失了,紧抓着我的手从我的胳膊上滑了下去,我的耳畔只剩下了小雨苗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泪眼朦胧中,我下意识的遵循着画师的嘱咐,我打开了那个脏兮兮的,浸着油腻的帆布挂包的第一层。

里面装着的满满一包的,和画师巴掌一样大小的金属匣子。

我拿起了顶上第一个,这个匣子的尺寸比别的匣子都大,有一个半画师的巴掌那么大,做工也更精致, 打开盒子,一黑一灰两颗核心在海绵夹层里静静的躺着,在昏暗的LED灯管下,两颗金属核心如同真正的心脏般跳动着,内敛又沁人心魄的光一闪一闪。

金属匣的粗糙侧面刻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似乎是用螺丝刀一点一点小心刻成的。

————核心【裂空】、【岁月】 赠与吾子吾女沐晨、雨苗。

署名,画师 林欧治

画师走了,永远的离开了我们,留给我和雨苗的全部东西只有一个脏兮兮的,沾满机油的帆布挂包。

包里装着的只有‘颜料’,世上最罕见的色彩都容纳在了那些匣子里面。

罕见到足够用来渲染整个世界 。

直到多年后,在和雨苗一起的流浪生活中。经历过很多的我才真正懂的了画师站在工作台上所说的那番话究竟有何深意,明白了画师到底把多么沉重的东西托付给了我。

所以成为狼的我,对着日益腐烂的世界伸出了自己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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