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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雕其九

凝物语

  

“开玩笑的。”

嗤……

空气中传导的是液体迅速在空气中喷溅的声音。但是那并不是男人的。

男人的血液早就在最开始的时候顺着焰型剑流淌干净了,就算是因为压力问题也不可能进行喷溅的活动,只能是另一个人的心脏被捅穿后,血液顺着伤口喷溅出来的声音。而这个教室并没有三个及以上的人。只有两个人而已。一个已经被捅穿了心脏,放在了讲台后面。另外一个握着晶莹剔透的水晶焰型剑,正在往门外走准备迎接自己怪物的夜间。

所以答案显而易见了。

“我将不带一丝犹豫碾碎你所有的希望。怪物小姐,我早就说过的。世界不是按照你想象的那样转动,所以不论任何计划都是有着不可避免的意外性的,你说对么?”

握着白银制成的統剑,感受着那上面熟悉的感觉。十分流畅的对着那个少女的后心伸了出去。就像是那一百七十六次重复一样,每一次都是从背后出手,然后用尖锐的剑尖刺破纤维制品的妨碍,刺穿蛋白质角质层,最后刺穿了心脏,透过前胸的脂肪刺了出去。

如果说按照那个怪物的视角的话,应该是能看到那正在淌血的剑尖吧?

可惜的是少女已经无法对问话做出任何回应了,只是满嘴喷吐着充满着血腥的泡沫,艰难而又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口前的剑尖。嘴巴开合着,就像是一只被扔到陆地的金鱼。

纱翅心就要死了,原因只是因为一场意外和怪异的好奇心。

人生中的意外是不可避免的,你所能做到的只是全力保护。我一直坚信着这样的信条。

就像是走路不出车祸的原因不取决于你,而是取决于司机一样。司机铁了心的报复社会想要撞死你,没有任何措施手段的自己也会被直接撞死吧?从司机的角度来看,这是一次很成功的报复社会,但是对于自己来说这是一场无妄之灾,是意外。

所以,意外不可避免。不论做什么,总是会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出现妨碍着你。没有意外的世界是不可能存在的,就像是混沌系数那样,完全规定的世界也就没有了存在意义。

啊,其实说了这么多,只是说明一下我不是像平常人看到的那样不着调。我很谨慎的。

不过相对来说那种谨慎与小心是信条一样的话,倒不如说是属性一样的东西吧?在已经混乱了的记忆里也一直都是这样。做事情一定要有条不紊,留下无数后路,确定自己在最极端的情况下也可以逃出生天这样的。应该说是谋定而后动?把各方个面考虑好了才进行行动。这是最开始面对陌生世界的时候在正常不过的反应了,尤其是那时候还失忆了。

然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度过了地狱一样的岁月。失去了记忆,然后在人帮助下找回了记忆。学习了一些对付怪物的知识,然后也学习了一些类似于漫画一样天马行空的技巧。单枪匹马的冲入了百鬼夜行,砍掉了一切阻拦在自己道路上的怪物。最后发现最大的怪物就是自己。然后自杀,后来发现死不了。最后签订了契约,成了阳明寺家的家养怪物。

其实听起来这么波澜壮阔实际上跟谨慎完全没有关系不是么?

但是实际上还是有关系的。

手中的統剑因为回忆的问题而下意识的搅了搅,原本已经缓和下来的血液又开始喷溅了起来,就像是以前看到过的音乐彩虹喷泉一样,在洁白的天花板上喷洒了一个有一个花朵。按照天主教堂的装饰来看,那就像是教堂后方组成的彩虹生命树的玻璃窗一样,如此瑰丽。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个怪物……”断断续续的就像是遗言一样,支离破碎的话语从那个已经成为绘画的大和抚子怪物的口中说道。因为濒临死亡,所以更加轻柔。

轻柔的就像是蝉鸣一样,温柔又悠扬的气息。

但是怎么说,自己向来是以不解风情和破坏气氛闻名的的嘛,所以也要彰显一下性格。

“因为看你不爽啊,怪物小姐。”

在她的耳边轻轻说着,另一只手用統剑深深的**了怪物的后腰。

没错,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也没有什么深仇家很。对于怪物来说看你不爽已经是一个很好的杀戮理由了。已经足够了。这个理由已经足够构成一次两者间的生死搏杀了。

而且就算是从职务的原因,自己也不可能放过这种主动的怪物。因为是心态原因。

最开始的时候自己也像是纱翅心一样对于自己变成怪物这一点感到很开心,并且为此感到十分自豪与骄傲,并且开始轻视人类。尊敬并不是一朝一夕才诞生的不是么?

但是自己没有像那些鲁莽的家伙们一样,确定了自己有力量就大肆破坏。

很简单啊,用常理来想一想,世界这么大,人口这么多,变成怪物的只有自己一个么?想想也觉得不可能的吧?但是有些不长脑子的就觉得这是可能的,他们就大张旗鼓的出去了。然后他们就死了。被那些专门的专家们,有手段的普通人们,有着信仰的教徒们,甚至是有些力量的武斗家们,用各种宗教和民俗的手段,一个个的杀死了。

就像是杀鸡。

也因此开始对人类感到敬畏,开始向往着人类,希望变成人类。

所以在观察了很长时间,隐藏了很长时间,同样的也为了锻炼自己的技术杀了吃人的怪物很长的一段时间,然后才逐步的进行接触。最后才用一个合理的身份去面对一切。不然的话面对一个怪物,阴阳师首先要做的是什么?很明显嘛,就是退治。虽然说也没少打……

最后在那个蜥蜴的帮助下确定了自己的身份。虽然说自己确实是怪异,是怪物,但是也是有办法让自己变得像人类的。只要去杀怪物,就像是那些叛徒一样,杀怪物就可以了。

于是自己就成了一个处刑者,对怪物的处刑者。

但是现在已经成为了怪物的自己也是在多方取证后才出现在那个怪物的面前的。

花了很长时间去采集周围的资料,去观察她的行为逻辑,然后从各种方面得到消息,最后用最好的优势最小的损失布置了一个对自己绝对有利的战场。虽然说开着外挂还这么做有点多余,但是事实证明自己还是太小看了她。太小看了现在的女子高中生了。

要知道现在的初中女生都会自己去站街进行援助交际了,女子高中生怎么可能太弱啊。

咳咳,这个比喻有点不恰当。

但是怎么说好,就像是习惯杀猪的人忽然被一只猪拱了一样。又或者说善于游泳的人莫名其妙的呛了一口水一样。很意外的,完全没有准备的失败。这样的感觉。完全没有想到。

谁能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高中生能够毫不犹豫的做出杀人这样的举动呢?如果是那种阴郁的男人或者狂躁的人还有可能,但是对于女孩子来说就太不可思议了。一般来说女性都是趋于阴暗与退缩的想法的,真正能够做的干脆利落的很少很少。但是这个少女不愧是小时候就封闭了自己心灵的阴暗存在啊。好家伙,一个招呼都不打直接就是一剑穿心。

静静的从少女的胸口抽出了統剑,那个有着大和抚子脸庞的精致少女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在没有支撑的空地上晃了晃,直接向前扑倒在地面上,发出啪叽的有点好笑的声音。

随着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她身体里还残存的血液在身下的灰褐色大理石地面上缓缓的流淌出了一朵极为妖艳与灿烂的血花。地上蔓延的血色花朵与天花板上迸射的生命之花,还有自己在黑板上喷洒的放射性火树银花,组成了一幅用血液绘制的群花图像。

这些完全没有绘画风格的豪放派作品存在在这里的所表达的讯息只有一个。这里死人了,死了两个。或者说理论上应该死了两个人才对。

但是现在还站着一个。站着一个死人。

“怎么说,还算是一个比较厉害的对手?纱翅心小姐,你从一个刚刚踏入这边的小怪物来说已经是很难得的了。有勇气,有决心,有手段,也有毅力。但是怎么说,你还是太年轻了。虽然你很努力的去做到了这一切了,也有着亲手下杀手的觉悟,但是这一切的一切你还不知道。如果让你成长起来的话可能是很了不起的怪物吧?但是可惜呢,遇到了我。”

站在死去的女孩子身边,用沾满鲜血的手掌拍了拍躺在地上的已经逐渐开始冰冷起来的少女的脸颊,在那苍白精致的小脸上留下了一点妖异的红色印记。做完了这些无意义的动作后,已经死掉的男子高中生嘿咻一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他一直是保持着坐着的状态的。

“如果要是一般的怪物来的话可真是要死的啊。尤其是焰型剑这样危险的东西。”

摸着胸口上那块大的吓人的伤口,不由得生出来一点感伤的情绪。不是因为太过痛苦,而是因为完全没有痛苦而感到感伤。就算是不死的怪异,面对伤口的时候依然会痛,依然会动作变形,也依然会感到恐惧。除非本身就已经无所畏惧,甚至是向往死亡的存在。

木下鬼已经死了,那么不论进行多少次死亡都不会改变状态。负数不论加多少负数那都是负数,不会产生改变的。所以,木下鬼不论多少次死亡都是死了,状态不会有改变。

“啊……这种事情就这么处理完了,还真是无聊啊。”

懒懒的伸了一个懒腰,从兜里掏出来沾满鲜血的手机,娴熟的拨打了阳明寺家的电话号码,顺手把已经破了一个大洞染满着鲜血的神袍丢到了讲桌上。翘着二郎腿把电话夹在耳朵旁边,等待着里面的忙音变成正常通话的声音。

外面的天空已经逐渐的黑暗起来,变成了一团如同墨水一样的天空。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月亮已经高高的升了起来,皎洁的白月光将整间教室照的一片通透,在某些物体的后方拉出来一道道黑色的影子。

一百七十六。

算上纱翅心背后的那一柄白银統剑,一共一百七十七柄武器在房间中组成了一个交错的影像迷宫。就像是无数墓碑交叠在一起形成的不甘心的叹息一样。这些已经死去的东西在月光的照耀下影子逐渐的摇曳着,发出嘁嘁喳喳的响声,似乎在探讨,又像是狂欢。

但是他们都死了。只不过是不存在的欢宴而已。就像是那个纱翅心一样,一直在追求着别人理解自己,却永远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在黑暗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人是不可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的,不论是谁。

想要追逐什么,想要得到什么,靠祈求是没有用的。靠祈求所能迎来的只有毁灭一途,只有被别人彻底破坏的一个道路。所以想要得到什么的话,就踏步前行吧。不能害怕,也不能有犹豫,因为那是自己想要做的。犹豫与压抑最后毁了的也只有自己。

最后剩下的,也只有自己一个人。因为没有人知道你究竟在压抑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你自己究竟有多么痛苦不堪,更没有人了解你内心之中究竟有怎样的黑暗。

想要得到救赎的话,就像别人伸出手求救吧。

“喂,您好,这里是阳明寺家。”

电话响了三声后准时的传来了少女有些失真的声音,脸上不由自主的挂起了一丝笑容。

“那个纱翅心你知道吧?我们班的体育委员,那个看起来完全不会忧伤的家伙。”

“嗯,我知道啊,怎么了?”

“我想她以后可能很难再呈现出来那种超人一样的场面了。”

“……等下,我从你的话里感到有点不好的东西。”

“哎,百鬼夜行那次多酷啊,还不用注意人员伤亡也不用注意分割怪异。只要连皮带骨头一起剁开就可以了,哪像是现在这么麻烦,还有折腾来折腾去的……顺便你今天晚上来处理一下好了。这里到处都是血没有办法好好处理啊。啊,那就这样好了。我今天晚上就不在家里睡了,我准备去网吧泡一天当一次不良少年。Yaho~不良生活我来啦~”

“你杀人了吗?!啊!?木下鬼你这混账你居然去杀人了么?!”

“不,我可没有杀人啊。”

看着那在月光下静静躺着的少女,那在血泊中微微一动的手指,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了。

没错,没有谁会理解你,但是总会有那么些好人想要闯入你的生活的。撬门也好,砸烂也好,爆破也好,乱七八糟也好,怎么样都好,他们会用尽任何办法把你从深渊中救出来。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也不怕任何劳累。你甚至都记不清那些人究竟是谁。

但是经过询问后总是能得到很统一的答案吧?

因为是重要的人,所以不惜一切也要拯救。因为是对大家很重要的人。所以要救。

所以我才不喜欢自来熟的性格的。他们总是能够打破一切常规,让你感到窘迫,让你无所适从。然后在你也不知道是谁的时候打破僵局,率先的说出一句‘你好!我是你的朋友!’。

这样的性格,不是让人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吗?

“我只是去杀了一个怪物而已。仅此而已。”

没有管明久那越显焦急的问话,顺手按掉了手机上的关机键,顺手把手机扔到了讲桌里。看着外面的漆黑一片的天空和上面的圆月。傻傻的,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得到宝物一样呆呆的笑着。交错成迷宫的教室里回荡着的是一个名字叫作木下鬼的死者畅快的笑声。

于是明天会怎样呢?

“你好纱翅心同学。我的名字是木下鬼,你在三天前的黄昏闲聊时交到的朋友。”

“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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