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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抵近星空之峰与应许的幽雅之林

FATE同人《苍穹之锁》

  

苍穹之锁·卷二 [英雄挽歌]

他放声高唱。

鲜血泽被的身躯,在阳光下如同璀璨的红宝石。

那是将死之人所特有的、无所顾忌的绚烂姿态。

生命中积年累月的光华,令古老的地为之震撼。

在那通天的巴别塔,没有语言的歌声冲破了分音的魔障。

人的尊严,人的力量,人的价值,得以宣告向世界。

携诸神设下的所有枷锁,他把血尽洒两河。

新的时代就此开始,而英雄的史诗,亦传唱千年。

十四·抵近星空之峰与应许的幽雅之林

吉尔伽美什与恩奇都行走在狭窄道路上,渐渐地,那狼藉的战场的景色被甩在身后,已经变得十分渺小了。

杉树山与其说是山,倒更像是一座高耸入云的铁塔。它周围没有连绵的丘岭,突兀地立在一片沙砾之上,尖削的顶峰铺满冰霜,直拔云霄。

螺旋状的山道仅能容纳下三人并行,岩质的路面满是硌脚的碎石,并且越往上攀爬,道路就越狭。

“这鬼地方还真是,本王从来就没走过这么窄的道!”吉尔伽美什一手挡在额前,抵御从山顶迎面吹来的寒霜,一手紧紧地拽着恩奇都,艰难地向上攀登,“恩奇都,你还好吗?”说罢,吉尔伽美什向后望去。

“唔、啊?没事呀。”少年漫不经心地答应着,眼皮一瞌一瞌的,明显没什么精神。

“….不对,你给我过来。”吉尔伽美什皱了皱眉,一把将恩奇都拽到身边,赫然发现他的状态已经十分糟糕。

那被寒风吹的失了血色的双颊,浮现出不协调的绯红色,快要合上的双眼中眸光涣散。

摸上他的额头,本该有点凉的肌肤却如火烧般。

“你…!!”吉尔伽美什有些愤怒,但更多的是诧异,他一把拨开了那条给恩奇都作披风的束腰布,果然发现了更让他震惊的事情。

少年那些本来借着地脉魔力缓缓愈合的伤处,过了这么久非但没有长好,反而恶化到了十分糟糕的境地。特别是肩胛处那被贯通过的伤口,本来长出的痂竟然剥落了些许,里边娇嫩的血肉刺眼地曝露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你的身体竟变得和普通人一样脆弱…这不可能啊!”吉尔伽美什沉声质问,却将少年拥入了怀中。

“大概因为把尼努尔塔注入的力量用尽了的关系吧。”恩奇都微弱地回应道,“应该就像一般人体力用尽那样…三神的力量是以尼努尔塔作核心的,所以苏母堪和泥沙巴的部分也调动不起来…”

“那自然的魔力呢!如果只是那样,你的伤口怎么会恶化至此!”吉尔伽美什厉声追问,关切之情却溢于言表。

“这里没有溪流森林,也没与地脉相连,或许只是芬巴巴用怪力堆起来的石山吧…不过它怎么会无端这么做呢?”少年淡淡地回道。

“你….不是注意那些事的时候吧!!分明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对我说!”吉尔伽美什突然有些害怕。

明明连芬巴巴都没能杀死这家伙,却因为衰弱而死在这里的话,那他该怎么办呢?

这种事情他绝对不会允许。

“你这混蛋,要是没经过本王同意就死了怎么办!”吉尔伽美什转过身,一把将恩奇都背了起来,不经意间碰触到他的脚,发现那**的脚底已经全是沙石磨出的裂口,不禁咒道:“嘁、你还当我是战友吗!”

“还记的我说过的吧,吉尔,因为你成长了。”少年伏在乌鲁克王的肩头,坚定地轻声述说道:“….现在的你,已经成为我欲意效忠的旷世的君王了。”

是的,正如恩奇都所说的那样。现在的吉尔伽美什,早已不是那个拥有神力与卓越统帅力,却只顾及自己的愉悦的暴君了。

拥有了宽容与体恤的心,经历苦难的洗礼,变得如苍天般坦诚而豪迈。

敢于将万民的愿望背负,把希望洒向全国。在前是勇往直前的开路先锋,在后则是坚如城墙的中流砥柱。

“‘为了珍重的东西,就算美索不达米亚的天塌下来,只要我们和王一起,也能把它托起!’,吉尔…这句话啊,是之前与我们一起的将士们说的。”恩奇都的低语传进了乌鲁克王的耳畔,“你的信念、那份高洁的宏望,已经传到万民的心中去了…明明是如雨滴般的至清,你却有办法用它洗涤整个河流,不得不叫人叹服啊。”

“是啊…听起来的确是完美的‘王道’呐,但那哪是我一个人能做到的。”吉尔伽美什转过头,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开口道:“是你让我了解到王并非孤独的,而我也说过吧,‘这宏愿因你而起’!别忘了,你也是这乌鲁克的王!更是我的挚友!”说罢,吉尔伽美什托紧了恩奇都,以自己的热量温暖那人寒冷的躯体,向着顶峰的风雪开始前进。

“是啊…朋友…”恩奇都宽心地笑了,“那就拜托你了。”话音落下,少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回应他的,是吉尔伽美什坚毅的脚步声。

山颠上,几乎悬在峭壁之上的地方,有一道岩石磨成的门扉。

穿过那门,则是建造在山体之内的简陋的神殿。

没有神坛与塑像,没有祭品与熏香。

司掌爱情的伊诗塔,斜倚在冰冷的石床上。她曼妙的身躯裹着单薄的白纱衣,绝美如世间极致景色的面庞没有表情。

周遭的清冷似乎影响不到她的心境,她正闲适地以单手托着脸颊,闭着眼睛假寐。

忽然像是感知到什么似的,她欣然地扬了扬眉,唇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微笑,自言道:“坦姆斯哟….还记的我们的誓约吧!你看这吉尔伽美什,神的血脉,还合适吧!果然我没有看错…但,姑且听听看他的答案吧,能否让我们满意。”

螺旋的山道,宽度已经是只能容纳一人徐步前进的程度了。

吉尔伽美什向下望了望,已经看不到地上的景色,只能看到翻滚着的阴云,其间夹杂着风雷与飞舞的雪片,宛如昏暗汹涌的大海一般。

在看看周围,已经是夜晚,幽蓝的星空璀璨得那么真切,让他甚至有种爬上了天空的错觉。

他虽然疲惫不堪,但一想到身后安眠的恩奇都,不由地打起了精神,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走到了道路的尽头,他发现再往上的栈道早已崩塌了,而伊诗塔那闭锁的门扉还在头上四十多米的高度。

看着那连立足之都没有的岩壁,他思索了片刻,心中有了计较。

他将恩奇都的披风解下,扭成一条绳子,拉了拉试了试韧度,然后小心地将高烧熟睡中的朋友在背上捆了个结实。听着那耳边细微的鼾声,他胸有成竹地笑了。

他解下了腰间的乖离剑与朋友别着的那把残破的金剑,紧握在手,咬紧了牙关、以全部的力量向上起跳!

随着脚下的阶梯轰然崩塌,吉尔伽美什向上窜出了十多米。他迅速地将乖离剑钉进了山壁。

“呼…..”吉尔伽美什紧张地喘了口气,在寒风中像块破布一样悬挂在绝壁上,望了望脚下坠进了云海的碎石块——那正是他刚刚的立足之地。

转头确认了好友的安全后,他以脚抵着山岩、将另一只手中的金剑楔了进去。

就这样把两柄剑当作镐耙、一点一点地向着伊诗塔的神殿攀登。

起初的时候,他还不是很习惯这样的动作,但渐渐掌握了要领后,速度便快了起来,终于爬到了那门扉的平台前。

“你这该死的娼妇…不但不来迎接本王,还胆敢让本王像猴子一样这么爬来爬去!”推开了那石门,吉尔伽美什背着昏迷的恩奇都,带着呼啸的风雪闯入了神殿,见伊诗塔正舒服地躺着不禁忿忿。

“乌鲁克的王,我知道你会来。”爱欲的女神伊诗塔微睁开眼,笑道:“但何以这么愤怒?难道你觉的我这囚笼,比你为我所建的神殿还好吗?”

“哼,女人也有如此风度倒难得。”吉尔伽美什敛了火,“这地方也的确与你的身份不符,本王正是助舍马什来带你回乌鲁克的。”

“哦?难道只是因为我哥哥的请求吗?”伊诗塔起了身,点起了石制的油灯,飘摇的烛光便将四壁照亮,“更多的原因,是乌鲁克已许久没有孩子出生了吧。何况连阴间都不肯收我,那芬巴巴,若非我同意,它怎敢奈何我?”

“…..”吉尔伽美什思索片刻,明了了女神定是另有目的,便开口道:“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来让本王听听!”

“不要光顾着说话,你的朋友看起来很糟糕。”伊诗塔说着走向吉尔伽美什,“把他放到床上去,我来为他治疗。”

“…..”吉尔伽美什虽然并不太相信伊诗塔,但此刻也没有什么办法,便按她所说的做了。

待他解了背后的绳子,将满身伤痕的恩奇都小心地抱上石床,让他躺平后,伊诗塔走了过去。

“这孩子就是你的朋友?那个本是泥人妖的恩奇都吗”女神温柔地抚摩着少年的头发,像母亲一样爱怜地帮他缕顺了嫩绿的发丝,注视着他的面庞,“这容貌..这般的美…是沙姆哈特代我赐予他的祝福吧,现在被伤痛折磨成这样,真叫人看不下去。”伊诗塔起了身,从腰间摸出了宝石制成的匕首。

“你想干什…”吉尔伽美什虽没怎么接触过伊诗塔,但也听过传说——在那些故事里,这女人给他的印象是一个有些神经质的善变的女人。对此,他是有些戒备心理的。

然而伊诗塔的举动,却出乎他的预料。

“我以爱欲与美的捍卫者、万物之母的名,并我儿子的血,”女人将刀划向自己胳膊那白皙如凝脂的肌肤,登时鲜血飞溅,“在此把我们的职责履行!”女人的声音中,似乎有着另一个声音—清朗略有些中性的,但明显是男性的嗓音。

挥手间,鲜血化作了雨露,淋遍少年的全身及石床。

本不可能生产出东西的坚硬石头,竟然开始长出花草,而恩奇都身上触目惊心的道道伤痕,竟然在瞬间愈合,躯体上的血迹顺着雨露化开,头发上的灰尘也被涤清。

“我….”少年发出梦呓般微弱的呢喃,吉尔伽美什难耐心中的激动,上前握住了他娇小的手,“吉尔…?”

“….伊什妲尔,看来本王对你的印象要改观了呐。”乌鲁克的王转头说道,“待回到乌鲁克,本王定将你的神殿修葺一新!”

“承蒙好意,”伊诗塔矜持地一笑,“但是,不妨先坐下来谈谈?”

“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出来!只要是本王能应许的,皆如你所愿!”

“我想要你,做我的丈夫。”她神情自若地说道,似乎在谈的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或者直白点,我想要你的孩子。”

乌鲁克王脸上的笑僵住了,而床上的少年侧过了头,掩去了表情。

“…..现在看来,你也并非某些流传中那般是个不堪的娼妇,但可否告诉我,”吉尔伽美什沉吟道,“为何这么做?”

“所谓传说,就是没有真实性的东西。”女人抱着胸,轻蔑地眯着眼,“但随便你怎么想,但我就是可以说—这世界,再没有比我公正尽责的神。”

“……”吉尔伽美什沉默不语。

“就如传说那样,我爱上我唯一的儿子,并且亲手杀了他。”女神轻柔的声音,变的严厉,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但那些亢滥的传说,却只看到了这一点!如若当时我不杀坦姆斯,那这片面的说辞就不会流传!因那些狂妄的凡人早已连这地一同在枯朽中灭亡!无论你们这些后世的生命、得以延续的血脉,还是地上的繁花果树,皆是坦姆斯的血肉,并我的泪水!”

那是坚毅隐忍的女神,第一次将传说的真相宣告于人。

“但我和坦姆斯,还有一个誓约….‘如有来世,我还做你的儿子,你的丈夫。’,在阴间,他曾对我承诺。”伊诗塔的声音平缓下来,“已过了几个世纪…我一直在找寻合适的血脉,而你吉尔伽美什,有着三分之二神血的乌鲁克王,无疑是最合适的。”

“就是说…你想借着我的血脉,再把坦姆斯生下来?”吉尔伽美什的眸色阴冷下来。

“对,我可以不对你说这些,就达成目的。但我不屑与那些虚伪之辈为伍,那有失神的矜持与风度。”伊诗塔瞥着吉尔伽美什,继续说道:“这是我个人的请求。”

“….月亮的女儿伊诗塔,你的确是可与阿努比肩的,当之无愧的大神。”乌鲁克王沉声说道,“但很遗憾我无法答应你,因为你既选择那么做…”

“也该有担下全部后果的觉悟?”伊诗塔打断了吉尔伽美什的话,“这我自然是知道的。”

“而且,乌鲁克王座的另一半,只有于我来说是唯一的人才能坐。”吉尔伽美什这么说着,更加攥紧了恩奇都的手,“而我,已经将之应许给了恩奇都!”

他怎会不了解自己的内心呢?恩奇都于他来说..无论朋友,还是兄弟、战友,都不足以容纳那彼此的羁绊了。

话音落下的刹那,他感觉到少年的手也反握住了他。

“…吉尔。”少年转过了头,那琥珀的眸子已被泪水所浸湿。

恩奇都并非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但那随之起伏的心情却令他不知该说些什。但此时此刻,一切都豁然明了了。

那千言万语,最终化成了挚友的名字,回应了他的呼唤。

“哼,是啊…真是不错的答案。”伊诗塔露出了了然的笑容,双手抱胸合上了眼,“这样,也让我觉的我与坦姆斯所做的、是真正有所价值的呢…”女神迈开轻盈的步伐,缓缓走到了石门的边际,“这地上,就是有着那么多让人移不开眼的情谊,所以我们才不会抛弃她。”

轻声的呢喃,引来了如同风雾般的星月之光。

女神的身上,点燃的魔力跨越了天际,如溪水般铺射出一道道条路。

“伊诗塔….你!!!”吉尔伽美什与恩奇都惊唤着女神的名字。

在无数诋毁她的传说中,还有一个关于她为挽救唯一的儿子与爱人,不惜下到阴间的传说。

但那如断章般只言片语的记录、加上她所说的话,若是真实….

那么她想做的….究竟是….

“你们这一路,倒给了我许多惊喜….甚至你解开了马尔杜克的秘仪….不过你可知道?众神之主、万王之王的雷暴之神挥舞起乖离天地的剑,并非为了开辟想要的世界…而是为了亲手葬送他的爱人——被混沌妖魔化、本是海之女儿的提亚马特。”女神回过了头,纷乱飞舞的发丝遮掩了她的面容,只有唇边的微笑是那样坚定,“若非有着相同的想要拯救所爱的心,他怎会承认你一介人类….你的答案,也让我满意。但对于坦姆斯,我并不会就此放弃,与他的幸福我必定紧握在手,即使没有你血脉的帮助。”说着,她拂了拂袖,吉尔伽美什与恩奇都便被庞大的魔力吹飞,乘上了那连接着天空的道路,“我勒令芬巴巴造了这山,便是要让你等凡人看看,神的作风!”

几乎就在一瞬间,乌鲁克的两位王于风中已经穿越出千万里的距离,平稳地落在地上。而那抵近群星的山峰也变得像云海中的一片叶子般渺小。

“坦姆斯,还记的我们的誓约吗!让我们双双携手,飞渡重门!”

女神的声音在夜风中回荡,那星空间的山颠在如海潮般扩散的魔力流动中崩裂了。

“飞过白银之路,飞到绿茵之地!”

群星的光辉指向了圆月,而那升至中天的明镜,将那圣洁的天光折射向杉树山的神殿。

“在那应许之林,把我们温馨甜美的旧梦重温!愿亡灵上升,闻到香气!”

山周围已是焦黑的土地,轰响着开裂,在那光的引渡下,无数的亡灵开始升上地表,向着那光辉往生。

苍翠的重林,并溪流鸟鸣兽语,如同雨后的春笋、以那山为中心向四面八方的大地延展。

是梦境吗?

不,那如此真切的景色..正是伊诗塔铭刻在心的,曾与坦姆斯携手的应许之林。

“那山..原来是连接天地与冥府的塔吗….将囚禁在阴间的灵魂…”吉尔伽美什红玉般的双眼 难以置信地凝视着那飞速壮大的生机,“以这种规模转生为新的生命…伊诗塔她.....”

“…!!”恩奇都似乎感知到了什么,诧异地道:“…伊诗塔消失了…但是....有另一个神性在那林子觉醒了?”

“是坦姆斯吗….”吉尔伽美什低下了头,沉吟道:“或许这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结果…带着威严与荣光、以神的风度超越桎梏,达成了长久的宿愿。”

月亮的女儿伊诗塔,秉持那恒长的大爱,以及神的风度。

让乌鲁克的两位王,见证了她那创生的意志。

应许之林的景色,也长久地烙印在吉尔伽美什与恩奇都的脑海中。

他们也明晓了,无论神还是人,都该有那种超越自身存在的魄力。

自此之后,坦姆斯依然会在每年的冬天被地狱召回,而伊诗塔便会随其一同下到阴间,共受苦难。

直到春季的时候,返回地上,再把富饶与活力带给人间。

他们生命的历程融会到了一起,那片应许的园林便永不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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