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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珍重之人

FATE同人《苍穹之锁》

  

苍穹之锁·十七

珍重之人

正午金灿灿的阳光,透过苍翠的园林,染上了明媚绿色。

像是潺潺的溪流,流过被暖融融的风拂起的白纱帘,淋漓在卧房中。

沉浸于宁静甜美的幽暗中的眸子望见了曙光,吉尔伽美什睁开了眼。

屋子内还残留着情欲过后的麝香,他眨了眨惺忪的眼,不禁微笑起来。

“真是一个难以忘怀的夜晚。”他喃喃着,下意识地摸向身边。

指尖传来柔软温暖的熟悉触感,他松了口气。

若是往常的话,那一贯早起的家伙早就不知跑到哪去了。

乌鲁克王起了身,靠在枕头上,睨着那还酣睡中的少年。

在阳光下,少年滑腻的肌肤上情欲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乌鲁克王为这些属于他的记号感到骄傲。

似乎因为熟悉的气味远离了,睡梦中的恩奇都蹙了蹙眉,舒展了一下蜷缩身体,又向着吉尔伽美什的身边拱了拱,方才安心地紧了紧熏上了太阳味道的被子。

因为作息习惯的问题,吉尔伽美什几乎没有见过恩奇都的睡颜。但此刻,那美好的睡脸让他有了从此每天早起的冲动。

他的心绪变得柔软,伏下了头,轻柔亲吻起恩奇都的瞌合的眼,一直到那吻痕尚余的锁骨。

“....唔。”阵阵的瘙痒令少年睁开了眼,打了个哈欠。

他还带着些许的睡意,渗出的泪水令那明澈的眸子晕开一圈琥珀色的微光。

“早安,我的王后。”吉尔伽美什的语气带着捉弄的意味,好笑地凝视着恩奇都,“‘昨晚’睡的可好?”

“....”恩奇都懒得搭理吉尔伽美什那些微的挑衅,眨巴着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虽然谈不上是噩梦,但是却十分的郁闷。

他梦见了两个吉尔伽美什,一个是初遇时那个傲慢暴虐的乌鲁克王,挥舞着虎虎生风的锁链,撵着他没命地跑。一直把他赶到另一个与他一起跨过了许多艰险、全心信赖的吉尔伽美什的怀里去。

“怎么了,我的王后?”吉尔伽美什单手倚着头,侧卧在旁边,玩味地打量着恩奇都脸上微妙的表情。

“唉...”少年叹了口气,不屑理会那无聊的人。

他知道吉尔伽美什是故意在拿昨晚的事戏弄他。他们还是彼此唯一的挚友,这并不会改变——因为除了这个词,无论什么都无法容纳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对于昨天晚上的事,他有些不甘心,又有些丧气。

不甘心,是因为现在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每一次每一次,分明都是他的话比较有道理。但是那个任性的家伙,却总是能把歪理邪说给理直气壮地说出来——当然,不得不承认这也是一种才能。

或许王者就是有这种奇怪的魄力吧。

而丧气,是因为仔细一想,对于吉尔伽美什的要求,他有哪一次没有迁就呢?甚至还跟他一起胡来。这么一说昨天的反抗好像一点意义也没有。

他又想起了沙姆哈特的话。

——你是为他而生的。

虽然他也曾对那人承认这话,但现在想来,好像又不太一样。

他所承认的,是天神安排的命运,而沙姆哈特所说的...似乎...还有别样的意味。

那个被吉尔伽美什戏谑为娼妇、对他来讲却是母亲的女人,似乎早就洞悉了这一切。

“吉尔…”恩奇都忽然发觉,自从来到吉尔伽美什的身旁,已经有数年没见过那个引导他成人的神妓了。

“怎么,在想那个女人吗?”吉尔伽美什眯着眼,恩奇都的心思他是知道的,顿了顿后,他补充道:“你的母亲,沙姆哈特。”

“嗯。”恩奇都从床上爬了起来,“已经…有数年没见过她了,不知道她现在如何呢?”一边自言自语似地说着,一边下了床。

然而就在他的脚下到地上的一瞬间,一阵抽痛又让他跌回了床上。

“噗、哈哈哈哈!”吉尔伽美什见他窘然的模样,放肆地大笑着揶揄道:“挚友哟,你想去哪?是不是本王的威力让你吃不消了?”

“…”对于他的这副德行,恩奇都早就习以为常,只是微笑着,“吉尔,下次让你享受和沙姆哈特一样的‘六天七夜’哦。”

乌鲁克王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唉,罢了。”沉默了半晌,吉尔伽美什叹了口气,“既然你这么想她,姑且去看看那个女人吧。”这么说着,他起了身,抱起了恩奇都向浴室走去,“先洗个澡,换件衣服。”

恩奇都看了看昨夜才换的、现在却烂成布条的新衣,不无惋惜地点了点头。

浴室里氤氲的水汽升腾,在四周环立的理石拱柱上凝成了水珠,又滑落回中央的浴池里。

吉尔伽美什默默注视着浸泡在水中调动着魔力的恩奇都,看着那些爱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雾气中淡化、最终消失—就像那些情绪的起伏,在这人身上都不会延续太久。

他突然觉的恩奇都就像是一潭宁静的湖水,如果没有人往里面丢石块的话,永远也无法起一丝波澜。

但并不会让人觉的无聊,因为他的心思也像水面一般敏感。只要给一点点刺激,就会回应你一小圈涟漪,虽然很快又归于平静——但这种适度让人很舒服。

他又有了主意,起身离开了浴室。

过了一会,闭目养神的恩奇都觉的身体已经恢复了最佳的状态,便擦干了头发与身体,裹了条浴巾回到了卧房。

“披头散发的,不太像样呐。”已经穿戴整齐的乌鲁克王倚在椅子上翘着腿,靠在梳妆台前歪着头玩味地打量着身上还冒着水汽的少年,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坐下。

“嗯?平时不也是这样的吗?”恩奇都顺从地坐在吉尔伽美什的旁边,“不过我也想过,剪短它应该也不错吧?运动起来会比较方便。”

“不,这样就很好。”吉尔伽美什从口袋里摸出了两条蓝灰色的细绳,绕到了恩奇都的身后,把他颈后那柔软的长发掬在手心缕顺,随意地扎了起来。反复审视之后,他又将解开了那束马尾,“干脆扎成双马尾吧…感觉和你唱歌的样子会很配!”

心血来潮的乌鲁克王当下开始行动,手腕却被恩奇都愤怒的叩住了,“吉尔…你别玩了好么…”说着,他抢过了发带,利落地将头发扎了起来,随意地甩了甩,蹙起眉不满地说道:“已经中午了,不要浪费时间啊!”说着,少年看都没看就拿起了桌上那套叠好的衣服,跑进了里间。

“唔…你就那么着急见那个女人么。”吉尔伽美什无奈地摸了摸下巴,坏笑道:“算了,也罢。”

那套衣服,是他特别为恩奇都准备的。

不只合身服贴,而且采用最大限度便于活动的设计。没错!那是一件…紧身衣。

“这衣服穿起来好奇怪..感觉硬邦邦的…”恩奇都走了出来,他穿惯了宽松舒适的袍服,不由地抱怨道,“呃、也不是…就是磨的很不舒服。”

“不是很好么?可不要计较太多哦。”吉尔伽美什嘴角勾起了一丝狡黠的微笑,欣赏着恩奇都的新形象。

及腰的青丝束在脑后,长长的两鬓从耳际垂下,整个人显得十分飒爽利落。他蹙着眉,琥珀色的眸子折射着太阳的光彩,悦人的唇线微抿着。那清秀的五官褪去了昨夜的妩媚,在阳光的照耀下焕发出英气。

他上身是一件露腰的棕灰色无袖皮背心,紧贴地描摹出颈窝与锁骨清朗的线条。修长的手臂与柔韧的腰肢裸露在外。下身则是一条长度到大腿一半的同色皮质的短裤,腰带紧紧地扣合着腰线,而欣长的小腿被一双类似于猎人常穿的那种带环扣的长筒皮靴包裹着。

这身装束让恩奇都看上去像是矫健的猎豹般运动感十足,且于柔美中添了份洗练的英武。

吉尔伽美什不禁又为自己的审美眼光感到骄傲,刚想夸赞一番,但一想到要出门脸色又阴郁起来。

“不错是不错,就是有点扎眼…”他这么说着,“应该再加个披风。”

开什么玩笑,他可不想让别人随便翻看他的“宝藏”。

“真是!‘可不要计较太多哦’!”恩奇都不耐烦地学着吉尔伽美什的语气,直接从就近的衣柜里找出了一件平时穿惯的宽松白袍,胡乱地把袖子系在腰间当作衬摆,拽上了吉尔伽美什向外走。

两人出了王宫,沿着主道一直向城外走去。

虽然已经是正午了,但路上没什么行人,那些店铺也鲜有开张的。大抵是因为昨夜直到天明的狂欢令人们还在休息中。

随意买了些瓜果点心作为伴手礼,两人便出了城,到伊诗塔的神殿去了。

吉尔伽美什与恩奇都进了殿内,发现宁孙正与一个约摸三十出头的女人坐在一起讲着什么故事,一些孩子正围着他们兴趣昂然地倾听着。

“宁孙,你怎么也在这?”吉尔伽美什上前问道,又看了看他母亲旁边的那个女人,“她是…?”

那女人的手指有些薄茧,脸上也染了些许的灰尘,但身材依然十分好。她蜜褐色的长发利索地挽了起来,具有中性美感的五官给人十分温和的印象。

“沙姆哈!”恩奇都早已认出了,那女人正是被他当作母亲的人。

虽然她身上有了岁月留下的痕迹,但那种温柔包容的气场并没有改变。

“你以为我整天都待在王宫里么?”宁孙笑道,“你们俩,坐下来说吧。”随即又对周围的孩子们说道,“他们就是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哦,我给你们讲的故事的主角。”

“哇!就是那个一下可以打倒狮子的国王吗!”

“听说你们打倒了芬巴巴呢!那怪物长的什么样呀?”

孩子们听说是故事的主角,便纷纷兴奋地围拢到两人的身边,好奇地嚷着。

“哈哈哈哈,”吉尔伽美什被逗得大笑,自夸起傲人的力量,“别说狮子,芬巴巴那个鹰头马身的怪物也被本王一剑给轰成了碎片!”

而恩奇都只是笑笑,将作伴手礼的点心水果分给孩子们。

“谢谢你!帅气的哥哥!”

“这个很好吃!谢谢哥哥!”

“呵呵,你们喜欢就好咯。”恩奇都抚摩着孩子们细软的头发,开心地笑了起来。

天真无忧的孩子是可爱的,他们总是会给人们带来欢乐。

“嘿嘿,你这次没被人认成姐姐,”吉尔伽美什坏笑着在恩奇都腰上掐了一下,凑近耳语道:“还不感谢本王?”

恩奇都拍掉了那不规矩的手,没搭理他,而是转向了那个他一心想念的女人,“沙姆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现在…过的如何呢?”

“啊…别用那么期待的眼神看我。”女人无奈地笑了,她知道的,恩奇都把她当作母亲而有着期待。这有点像是小动物的认母本能——恩奇都成人后看见的第一个人便是她。 “我那么久没去看你,甚至你们归城的时候我也没出现…那是因为,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在引导你成人之后,我就已经不做神妓的工作了。

”女人继续说道:“那之后,我作为伊诗塔的弟子,追寻她的足迹辗转在美索不达米亚进行巡礼。有时候看到无依无靠的孩子,就带他们一起上路。就这样一直回到乌鲁克,一起在这里生活…为了照顾他们的吃穿用度,有时候我也做做手工零活。”

“那…我可不可以…”恩奇都想说什么,却始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作为神造物的他,从以前就想叫这个引导他,并温柔对他的女人一声“妈妈”。

“呵呵,你们何尝不是我的孩子呢。”沙姆哈没有追问恩奇都,只是拉过了他与孩子们,宠爱地摸了摸他们的头,对恩奇都说道:“这一路上啊,我见了许多人与事…血亲,也会自相残杀。而没有血缘的人也可以成为亲人—不单指夫妻。把人们真正联系起来的,是那种想要相互关怀的体恤的心,而不是血脉。”

“…谢谢你…”恩奇都释然了,抑不住内心欣喜地靠在沙姆哈的肩头,望着女人经过岁月风霜却变得更为清明的眸子,轻声述出了那个长久的呼唤,“…我的妈妈。”

“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你看上去比以前变得英武矫健了。当你成人之后,看你的容姿我本以为你会更像女孩子。”沙姆哈吻了吻恩奇都的额头。

“呃…”恩奇都窘迫地低下了头,心底在呐喊:“为什么连你也这么认为啊!!”

“噗、哈哈、哈哈哈哈!”吉尔伽美什看见恩奇都的糗样,憋不住大笑道。

“吉尔伽美什,注意你的修养。”一直未开口的宁孙瞥了乌鲁克王一眼,那放肆的家伙瞬间就规矩了,“王者是不能这么放纵自己的。”

虽然这些年宁孙的性格比起吉尔伽美什幼时变的温和的多,但在乌鲁克王的印象里,那个严厉的全知女神的形象已经十分深入了。

“沙姆哈…还有一件事想问你。”恩奇都问道,“你曾说‘我是为他而生的’,并非神的指引,是吗?”

“啊,一半一半。”女人想了想,道:“我是伊诗塔的弟子,信望的也是她的道。命运的安排,可有可无。但是‘幸福’,事在人为。珍重的事物,渴望的东西,神是不会给你的。你与王,要在一起是神的安排,但是快乐与否,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谢谢你…我现在…”恩奇都喃喃地说着,却突然被吉尔伽美什给拽了过去。

“那还用说!当然是无比快乐了,本王可是身体力行地告诉了他什么是愉悦啊!”吉尔伽美什环着恩奇都的腰,自信十足地说道。

“……”恩奇都鄙夷地翻了翻白眼,也没多说什么。

他学聪明了,知道和吉尔伽美什辩白是毫无意义的,要靠行动才能制约他。

“你们感情真好,这样我也就放心了。”沙姆哈笑了笑,没点破吉尔伽美什话里的龌龊,“马上到吃饭的时间了,要不要留下来吃顿便饭?”

“那看在恩奇都的面子上,本王就给你这寒舍增光!”吉尔伽美什傲慢地说道。

“吉尔你的确是金光闪闪的,不过不是指这里。”恩奇都揶揄他满身的金饰,然后指了指他的脑袋。

“恩奇都…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

“呵呵,宁孙大人你们聊,我去准备晚饭。”

“那就辛苦你了,沙姆哈。”

晚餐的时候,城外神殿里飘出了朴实的饭菜香,洋溢着欢声笑语。

乌鲁克的两位王与他们的母亲,还有那些孩子们围坐在一方简陋的餐桌上,共进晚餐。

与恩奇都的这次拜访让吉尔伽美什突然发现,这种平淡的温馨让人感到心安与舒适。

他甚至想到了以后,如果有一天他不再是王的话,与那家伙一起过这样的生活可能也不错。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永远不会有这个机会。

辉煌之后走上末路,是王者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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