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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知晓背后真相

幽影传说:记忆

  

“这是我的东西!”露赛里又用法尔赛坦语说了一遍。

可几人都没当回事,“一定就像刚学说话的小孩一样,”桑蒂米说,“喜欢某个东西时因为不会表达会很直接地说这是自己的。”她说时,女孩把绿蔷薇塞在白布末端扎成的简易小袋里。

不一会儿,问题又来了,如果露赛里真的来自紫月,那么为什么会来?有什么目的?要怎么回去——露赛里碰过紫色的火焰,没有反应,泰勒加认为,作为第一发现者,有义务监护女孩。走出遗迹的路上,露赛里用零碎的法尔赛坦语说明自己的想法:“我想旅行。”如果只是单纯走南闯北的话,恰特认为带上她一起走也无妨,再怎么说把一个小女孩扔在未知的世界很没人道。不一会,五人回到月碹厅,此时厅内已空无一人,刺眼的阳光从大门外照射进来,雨停了。

“Hic meun……”露赛里踩着大厅正中间那条深色石头砌成的“路”来回走了好多次,最后对恰特说,“这个地方,好,神奇!”接着又随着深色路跑了好多遍。

“看来范德奈没那么大的穹顶建筑。”泰勒加说,“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他们住在地底,那么星球的上半部分就是一个很大的穹顶呢。”

遗迹外,商人们借着难得那么多旅者聚集在此的机会,纷纷摆出了商品,使得外面的空地一片热闹。桑蒂米率先冲出去,融入临时集市中,恰特看了看露赛里非常不安全的衣服,领着她朝就近的服商走去。

不过商人的注意力都在恰特身上,“小哥,你也是旅者?要不要看看这件皮甲,它产自……”

恰特挥挥手打断了商人,“有没有适合十五岁女孩的衣服?”

商人这才发现在马车边缘只能看到头的露赛里,可他观察了露赛里后却问:“这个小女孩皮肤上涂了什么?”

听了这话,恰特猛地看向露赛里——她的皮肤是淡紫色的,就像浅浅的熏衣草!并且头发也不是白色,是接近白色的淡紫。遗迹里时,因为花岗岩的光,他根本没留意过。紫月人的肤色都是这样的吗?恰特想。可他对商人回答:“一种熏衣草做的颜料,她的民族有十五岁时往身上涂满颜料的特殊习俗。”商人似乎挺满意这个答案,便不再追问。“民族的习俗不能打破,但也不能让她浸在人们的眼光里,所以我想要一个大一点能,遮住她全身的衣服。”

“行,我找找……看看这个怎样?”商人很快就拿出一件白色的,袖子有两倍长,衣边有熏衣草花纹的衣服,简直就和露赛里身上的白布是同一款式的,“从前,我曾祖父那辈时,有一个也是全身紫色的人来我们家留宿,他就穿着这样式的衣服,然后我曾祖父就依着那人的服装做了些衣服——这件是我父亲做的,不过放心,我的保存方法一直很好,一个破洞都没哦!”

“那我,就要,这个了。”露赛里说。商人很乐意地将这件衣服以所谓的半价卖给恰特。露赛里将衣服往身上一套,手是伸不出了,衣摆也是拖到地面。

“能走路吗?”恰特问。于是,露赛里走了几步,说可以,很轻便。但脸部他就没办法了,只买了顶大草帽让露赛里戴着——那搭配真是奇怪,就像从农园逃出来的稻草人。

“过了菲络纳遗迹,不出几个小时就能到王都。王都可比菲络纳遗迹大多了,那里什么都有,相信作为你旅行的第一站你会喜欢的,露赛里。”

“嗯,我,很期待。”那里会有我要找的东西吗?

“不,你能感觉到,它在更远的北方。”心中的另一个声音回答。

……

漆黑的夜,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天空依旧是熟悉的黑色,脚下也如天一般地黑,可见的视野只到半身,但对面的另一个自己却格外清晰。那个自己抬起头,看了过来,带着悲哀和些许的愤怒说:“我不要消失。”

……

“呜……现在几点了?”恰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拍拍科洛尔的背,他刚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头痛得很。科洛尔没回答,“科洛尔,你怎么了?”能即睡即醒的人偶今天居然没动静,他觉得不对劲,揉揉眼睛后再仔细一看,他拍的根本不是什么科洛尔的背,而是床头柜。“我在哪里?”他环顾了下房间——窗帘拉着,光无法透进,看不清房间全貌,当他看见天花板上的大吊灯时,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几人就到达了王都,随后选择在奥尔法家住,奥尔法夫妇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菲络纳森林里发生了太多事,以致让恰特现在都昏昏沉沉,以为还在野外扎营。

可能是因为刚才的话语,角落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下,恰特定睛一看——是科洛尔,“你怎么在我房间?”

人偶少年听到他的话后,慢吞吞地站起来,缓慢地从角落移动到恰特床边,靠着床头柜抱膝坐下,“睡觉的时候……我居然做梦了。”他说,语气平平的。

“做梦了?”人偶会做梦吗?科洛尔的话让恰特清醒了不少。

“嗯,有个人,对我说了什么,然后要我离开……”

“离开?!”这下,任何昏昏欲睡的感觉都没了,“离开去哪里?”

“不知道,”科洛尔摇摇头,“我不记得了,但我不由自主地对那个人说‘我不想离开’。”

“可能是记忆体……什么的。”记得桑蒂米曾说科洛尔有记忆漏洞,那么连待机时也会读取记忆算漏洞之一吗?“请不要放在心上,我会和桑蒂米说的。”

“谢谢你……”

“恰特,”门开了,“昨晚睡得好吗?”房子的女主人莲茹·奥尔法提着油灯走进房间。

“啊,我很好,奥尔法夫人。”

莲茹停住脚步,“恰特……”他的称谓让金发的贵妇人显得有些伤心,她能泰然面对许多年来任何人谈论她无法得到孩子的身体,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这样一个对待她的语气、行为等各种方面都像亲儿子一样的儿子不叫自己“妈妈”甚至“母亲”。莲茹静了静心,走到恰特床边,悠悠地坐下,说:“恰特,听你的旅伴,绿发小姐说——你们要去赛提可迪,是真的吗?华特先生有答应吗?”

“是的,以见习的身份。”

“好不容易回家的你,又要离开一个月了,瓦修最近也生意一个接一个,经常连日不回家……啊啦?”她注意到在床另一边的科洛尔,“小人偶,你在这里呀,还以为你和绿发小姐一起出门了呢。有什么需要的吗?因为丈夫工作的关系,书房里有终端魔导器,你可以随意使用。”

科洛尔听见莲茹和自己说话,便回答:“嗯,我需要。”

“书房在一楼最里哦。”目送科洛尔走出去时,莲茹又叮嘱了遍。

门关上后,恰特问:“还有其他事吗,奥尔法夫人?”

“不……恰特,请多休息几天吧。”

临走前,奥尔法夫人说:“我真的想成为你的妈妈……”她是个心软的女人。

……

换上奥尔法夫人准备的衣服后,恰特拉开由厚重羊毛编织的窗帘,原本黑漆漆的房间立即亮了起来,可光并不刺眼,反而黯淡,恰特看向窗外,看不见太阳,“现在快接近下午四点了,也就是说睡了十个小时……真糟糕。”这是恰特第二次晚起——第一次是他来这个家时,以往他都是早上六七点,甚至五点就起床的。“果然是菲络纳森林里发生太多事导致的吗?不知泰勒加和露赛里如何了,桑蒂米的话可能在魔导器博物馆参观吧。”

当他吃完“早饭”走下楼时,撞见了露赛里,小女孩手中拿着什么白色的可能是盘子的东西,和在遗迹时一样,沿着走廊跑来跑去,当她看见恰特时,就连跑带跳地来到他面前,举起手中的“盘子”,“看,看,泰勒加给我的。”

“这是什么?”

“面具!”她说着往脸上一贴,只露出两个紫色大眼,“泰勒加说,这样就不会,让人觉得奇怪了。”

“不,如果我看到一个女孩‘无缘无故’戴个这么白,一点图案都没的面具,会更加觉得奇怪。”

“那要做什么?”

“我记得……书房里有油画用具,你用那些东西给面具上点色吧,那样就会像刚买了个新奇玩意儿的小女孩。”

“书……房?”

“就是你右手边那扇门。”他说完,露赛里蹦蹦跳跳地进了书房。接下来要去哪呢?恰特想,找桑蒂米?找泰勒加?好像都没必要啊。

“一个人在楼梯口干嘛呢?”泰勒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恰特听了立即让出路,“只是在想接下来要做什么。”

“拜托,这里是你家唉,在自己家里都不知道要做什么吗?”

“那么你呢?”

“去哪里喝一杯吧大概……好吧,其实我被小姑娘放鸽子了,她还是没信任我。”

恰特说:“如果你老实告诉她你是佣兵,她大概会相信你。”

这话说得泰勒加愣了下,“难道说……你一直以为我是佣兵?”恰特如实回答“是”,没想到泰勒加生气了,“你小子!要不是我工作证没带,否则早让你看看我在奥尔丁公司干了多少年!”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看了报纸——阿克苏的英雄,上面说你们从南方来的,那么只能是北上,之后就在菲络纳森林的大道上蹲点。”

“我们在阿克苏就待了几天,这几天内你能从赛提可迪跨越整个高原来到菲络纳森林?记得你对桑蒂米说你是在赛提可迪海岸乘坐最近研发的高速魔导船,那么时间上还算成立。但根据你那么严密的逻辑,你会想不到我们早就去了高原或者走海路之类的可能性?”

泰勒加听了两手往大衣口袋里一插,稍有傲慢地说:“必须说?”

“是的。”恰特也不甘示弱,他越发越觉得泰勒加奇怪了。

“那么我无可奉告,”泰勒加直接转身,向大门走去,“反正我只要科洛尔安全到达赛提可迪,你和那小姑娘怎么样都和我无关。请记住,我原可以等人偶把你们杀死后再去救科洛尔的!”

……

“‘科洛尔’……不行,还是没有。”无论如何在终端里输入多少次自己的名字和编号,他都无法找到相关信息。终端魔导器才刚发展,能连接的除了奥尔丁公司的数据库外只剩下大学城的资料库了,这两个地方里,肯定有某一处……科洛尔如此相信着,他认为自己的名字一定有某种含义。旁边,露赛里画得正欢,她用很多很多不同种类的紫给面具涂了一层又一层——好像在画熏衣草田。她会知道的吧?科洛尔抱着一丁点希望问她:“露赛里,你觉得。。。记忆是什么?”

“Memoria?”露赛里低着头边说边画,“Nil posse creari de nilo。”

“对,对不起,无法理解。”

“按照,法尔赛坦语的话,就是:‘本来没有的话就绝对不可能有’——我不能说得……更简单了,可能类似‘存在的证明’,想一想,如果你不存在过,那你的记忆,是哪里来的?”

科洛尔根据她的话想了很久,到最后,他还是无法理解。

……

“没事,我肯定在九点前回来。”恰特以和桑蒂米约好在外面吃饭为由,出门寻找泰勒加,他实在放不下疑心。此时,哈路尔特渐渐步入夜色中,贵族区的街上早已空无一人,只有几只野猫还在外面游荡,“看来他是不可能在贵族区的。”要说哈路尔特晚上最热闹的地方,就要属商业区了,“感觉他不会去商业区,会不会是姐妹街?”姐妹街是王都西边的一个街区,是哈路尔特最初建造的几个,守卫不常去那里——那里太混乱了,但因为道路简单,从贵族区过去很近,“姐妹街有许多酒馆,泰勒加说过要去喝一杯……去那里看看吧。”虽然知道这样枉然下决定会中自己设下的“思维严密”的圈套,但恰特实在无法想到其他地方了。他走出贵族区,唤了辆马车,请他载自己去姐妹街。

路过商业区时,他非常巧地遇见了桑蒂米,并让她也一同前去,“泰勒加很奇怪……”他把走廊里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诉桑蒂米。

“我就说!”女孩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除非他偷听了我们的对话,否则绝对不会出现在菲络纳森林!”

他又把科洛尔的梦说了下, “如果科洛尔的记忆里,藏了什么重要的情报,然后雇佣泰勒加的人想要得到情报……”

“加上袭击我们的战斗人偶——人偶说要确保科洛尔记忆体的安全,就全说得通了!……等等,这样的话你为什么还要去找泰勒加?不是应该乘机带上科洛尔和露赛里离开王都把他甩开吗?”桑蒂米凑上来问他,忽然,她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难道你还对他抱有信任?还是说不想得罪人?对于那种身份不明又自说自话跟来的人,得罪一千次都没关系!”

恰特没有回答她,只是给了一个“可能吧”的眼神,也不知道桑蒂米有没有理解,但她之后都在沉默,直到车夫停下马车说到了的时候。

“桑蒂米,我先说好,姐妹街有许多醉汉和小混混,你千万不要惹上麻烦。”

“好的。”

走过几条街后,恰特终于找到了那个人……泰勒加背对着两人,另一个蒙面人正交给他一袋什么东西,恰特瞬间有信任破灭的感觉,他立即冲到泰勒加前面问:“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蒙面人吓得落荒而逃。

泰勒加收起袋子后说:“我在哪是我的自由。”

“那请告诉我们,科洛尔的记忆里隐藏了哪些秘密?”

“说过了,有关科洛尔的一切,都无可奉告。”

突然,一个声音问:“我的记忆……怎么了?”居然是科洛尔。

“科洛尔?!你不是在恰特家里吗?”桑蒂米又看向泰勒加,“你,‘诱拐’了科洛尔?”

“不对,姐姐,我是……不知怎么就走到这里了。”

就像有句话叫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样,许许多多的事都在同一时间发生了。

刹那间,科洛尔的右肩被擦掉几片皮肤,什么声音也没有……但周围的人发现了什么,口中说什么“那些老爷子又在争地盘了。”快速逃离几人的视野。

“科洛尔?!”

“姐姐——后面!”

“啊?”桑蒂米转身,一颗子弹擦过手臂,险些射中,“怎,怎么?是你,泰勒加?”不,不对,泰勒加根本没有动,是其他人!

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人便从角落滚出,桑蒂米看到那人的眼睛时,马上就察觉到,那是个人偶,单独行动,看来是新型号,身上披着有半自律防护能力的反重力斗篷,并且它的手就是枪口!

“人偶居然配枪?”

“小心,桑蒂米,从枪口大小看定是破甲弹,被打中可不得了,和……”泰勒加的一样。

那人偶可能觉得距离太远打不中,于是显露真身,它的目标是科洛尔,不会错的。人偶蓄力跳起,落到科洛尔背后,科洛尔没来得及反应,恰特捡起脚下的石块朝人偶投去,被斗篷接下,但科洛尔借此机会踢倒人偶,并与对方拉开距离准备使用武器。可它追随科洛尔的脚步持续射击——好似有用不完的子弹一样——不留一点余地。

想到自己和桑蒂米都没带武器,那……他瞄了眼泰勒加——男人虽然皱着眉头,但貌似没要出面的样子。这样下去不行,可只能指望他了。

“哇啊!”人偶捏住科洛尔转变成小口径炮的左手往后一拉,拉到身后,来不及制止发射的炮弹直把后面的酒馆屋顶炸开个大洞,馆内的人争先恐后地从里逃出。人偶将科洛尔掀倒在地,而它,正在体内填装下一批子弹。

不管了,上吧!“桑蒂米,你退后。”正当恰特准备撞倒人偶时,一个身影在他前面冲到人偶前。

“科洛尔……不,伊纳拉!”泰勒加握住人偶的枪口固定住它,同时另一手拿出枪顶在人偶脖子上——这样防护斗篷绝对防不住了,丝毫不顾对方的武器正对着自己的胸膛,“别想伤害我的朋友!”

话音刚落,两者同时开枪……

……

“你们要走了?”奥尔法夫人问,“医生说还处在危险边缘,就这样离开没事吗?不等他醒来吗?”她是个心软的女人。

“抱歉,奥尔法夫人……”恰特无法再说更多的话了,他向奥尔法夫人道别后,登上即将运行的升降机。

升降机缓缓升起,奥尔法夫妇的家在脚下变得越来越小。恰特看向身旁的桑蒂米——她口中说着可以更接近赛提可迪,但脸上没有一丝兴奋,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在她心中翻腾,恰特猜不透。

“恰特,”桑蒂米开口,“我还是无法信任他,破甲弹是能够打穿防护斗篷的……大概……”

脚边,露赛里拉着自己的衣角,不断问:“泰勒加会死吗?会死吗?我不想他死……”

“不,他不会死的。”恰特安慰道。

露赛里安心了。

看着下方挥手告别的奥尔法夫人,他想,信任与被信任,都很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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