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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味(二)

人生苦短,少女前进吧!

  

「 向前进!向前进!gm气势不可阻挡。向前进!向前进!朝着胜利的方向。

gm红旗迎风飘扬……」

小区旁边的小卖部里正在播放着当红的电视剧,《三体》。盼星星,盼月亮,全国人民盼来了这部伟大小说的影视化。彼时各家各户都收看《三体》,甚至有当年《西游记》的盛况。看得懂的,看不懂的,都在讨论「射手与农场主理论」,「三体问题」,「纳米技术」。

街对面有几个孩子,大白天玩着冲天炮。炮弹仅仅发射出短短的火舌,各种颜色的火星稀稀拉拉,但是孩子们格外兴奋。

头一个孩子喊道:「消灭人类暴政!」

其他的孩子齐声呼:「世界属于三体!」

「哈哈哈哈哈!」

刘一差点跟着笑出声来。当年,在高一的自我介绍上,他也这样喊过。那时《三体》还没有得雨果奖。那时《三体》是真的冷门大作。那时他真是个孩子,以为只要是自己看过的东西,别人也一定看过。他以为自己好歹能得到起码三个人的附和,结果底下鸦雀无声。但当时的他还是很亢奋。

往事就像一飞冲天的烟花,消散了,也就过去了,无论多么绚丽。

刘一打算去超市买瓶饮料。选来选去,也就阿萨姆好喝。超市里也在播放着过年的传统曲目,但刘一觉得它们还没有《三体》里那首过去那个年代的歌曲有年味。

瞧瞧这些买东西的人。

大约是因为已经只有两天就过年了,超市人很少,剩下的人也是一个个愁眉苦脸。

到市中心去一趟吧。

看看那里会不会人多一些。

刘一连接好自己出门必带的蓝牙耳机,打开了音乐软件,搜了一下「向前进,向前进」,原来这首歌叫《我们走在大路上》。刘一点击了单曲循环,然后就靠在公交车的窗边闭起了眼睛。

他好像看到了一个老人,老人站在松软的土地上。空气有些冷,老人的脸上也写满了悲哀,但他的心是火热的。

「叶奶奶。」

他喊那个老人,但是那个老人没有回应。他说:

「虽然你憎恨那个时代,但是,我现在好想回去。」

「 向前进!向前进!gm气势不可阻挡。向前进!向前进!朝着胜利的方向……」

他的眼前又出现了一片红旗的海洋,当年只有封建王侯将相才能踏足的广场上站满了普通人,每个人的脸上都热情洋溢,美好和希望令他们的双眼闪闪发亮。

他们的头都高高地昂着,只为了等待高楼上的那人用那叫人听不懂的乡音喊出那振奋人心的句子:

「……今天成立了!……站起来了!」

站起来了!

老人家说:「世界是你们的!」

可是今天一群人说:「嗯捏,我们鼠鼠就是要摆烂捏。」

鼠鼠,老鼠成精了,那就是牛鬼蛇神。牛鬼蛇神都是要打倒的。

他大概算好了时间,音乐停止的时候,正好公交车停了下来。他一看,是自己那站。司机见没有人下车,又踩起了油门。他连忙喊道:「师傅!停车!」

市中心,到了。

好似无病呻吟,又好似魔音绕耳的流行音乐一下子把先前的歌曲冲去。巨大的显示屏播放着贵得要死的广告,地上,许多年轻人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他习惯性地想:以后我才不要成为这种人。可是猛然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比他们大了。

唉!

在那显示屏的两边,刘一还看到许许多多的广告牌,不知怎么的,刘一感觉那不是广告牌,而好像是两个墓碑,像是对联一样地贴在显示屏旁。

上联是:给岁月以文明。

下联是:而不是给文明以岁月。

横批:无知与弱小不是生存的阻碍,傲慢才是。

还应该添几笔。

刘一想,应该补上郁达夫的句子:祖国呀祖国!我的死是你害我的! 你快富起来,强起来吧! 你还有许多儿女在那里受苦呢!

仿佛是要为了迎合他的思绪一样,在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凤凰的啼叫。那是生命的高歌。

他猛地回过头去。十五岁少女的腰肢是那么多柔嫩,她好像是天空中的一道彩虹桥。她又像是孩子们的冲天炮里射出的炮弹,她本应消散在空气里,可是她却重重地摔在地上。

刘一忽然觉得这一幕好有力量,好有爆发力。

好美。

他不知道的是,如果他是一个女孩的话,那么此时被汽车撞飞的人,就是他了。因为娘化只会为他带来悲剧,所以比比没有给他娘化。

天上一下子下起了雨来。人情冷暖,就好像这冰冷的雨。在这个时代,人们口号喊得震天响,但却没有人再肯见义勇为。

自己就不该来这里。

他转身想走,忽然,他看到那辆肇事的面包车司机下来了。他查看了一下女孩的伤势,立刻拨打了电话。

一个打着伞骑着自行车的中学生从另一个方向驶过来,他看到面前的这一幕,长大了嘴巴。然后他下车,也到了女孩身边,忙活了一阵,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他急得在原地转圈,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扶起自己倒在地上的自行车,跑到非机车道与机动车道之间的路口,拦下那些在非机动车道行驶的车辆,告诉他们前方有车祸,让他们绕道行。

接着,又是各式各样的路人,他们发现了这一情况,都围了上来。

有一个大叔看起来很专业,让大家不要碰那个女孩。人们议论纷纷,都是对那个女孩的担忧。

刘一头上的雨忽然停了。

因为一直看着眼前的场景,他都忘记了在下雨,这会儿他全身已经湿透了。

他的头上出现了一把伞,顺着伞,可以看到一个白色的兔耳兜帽,粉色的头发露出来一点,脸却看不清。

「看到了吗?世界并不绝望,任何时候都是好人多,不要让少数人的浮躁影响了你。」

刘一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谢谢,谢谢……」

分结局:

1.刘一从此重获信心,他有着光辉的未来。

2.他稍微地激动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消沉了下去,现实像重担苦压着他。

3.一切都是一场梦来着,毕竟《三体》根本就没有火到这种程度啊!

这并不是让读者选择结局,而只是在所有可能的结局中任意摘了三个,毕竟刘一的结局只有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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