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会死的。
即便还活得好好的，但是在某个十分重要的时刻，你察觉到自己已经死了。
即便还是活蹦乱跳的，但是从那个特殊的时刻开始，你知道，自己已经和之前不再一样。
对于拉菲来说，她已经不认为凭借自己的力量，能够抗衡只指挥官和舰娘构建的战斗体系。
客观的差距是存在。
她尝试过，然后失败了。
如果不是林深的突然插手的话，自己现在就连战死在战场上都做不到。
会被俘虏，会被再次送回到那个冰冷的地方，会迎来最糟糕的结果。
那就是她选择的下场。
一点也不好。
所以那个初生的拉菲，在那个时候也一并死去了。
舰娘并不是生而知之，很多事情都要通过之后的学习才能一点一点地掌握学会。
事实上，不管相同的舰娘有多少，后天的经历也会让她们变成完全不同的人。
舰娘是会变的。
而改变的另一种残酷的说法。
是杀死自己。
于是拉菲将之前那个有些天真的自己杀死了。
然后接受了自己作为失败者的“惩罚”。
——不要天真下去。
之所以成为林深的舰娘，也有那么三分这样的理由。
——不要忘记失败。
因为倘若遗忘，以后，一定会在相同的地方，再次跌倒吧。
身为舰娘，拉菲不允许自己第二次失败。
所以她需要改变。
等到以后当自己变成了让自己满意的样子，那么大概就会离开林深了。
等到她变得足够强的时候……
但是。
这样的一天，真的会到来吗？
感受着自己那瞬间仿佛被抹除了上限一样的力量感。
拉菲像一条咸鱼一样缩在并不算宽敞的床铺角落。
看着另一边正在和自己的舰娘争执的指挥官。
“都说了，这张床实在是太小了，三个人真的挤不下去啦！”
“那么让我去睡沙发也是可以的。”
“那个残破的沙发怎么可能当作睡觉的地方！”
“是吗，原来指挥官你也知道啊，那你还说出了刚才的提议？”
“可是不管怎么想，和两个美少女睡一起都很奇怪吧？”
“如果指挥官压制不住生理需求的话，也是可以的。”
“不要随便可以啊！”
林深一脸的黑线，格拉斯哥那句可以的一定不是因为好感度拉满了才说的。
而是真的觉得，没所谓。
她在自己的经历当中，没有建立起“我很珍贵”的意识。
这是一种心智上的残缺。
也是一种自我保护。
这种残缺的状态，以后肯定要找机会给修正一下，不过不是现在。
“哈……如果拉菲也不介意的话。”
最终林深还是妥协了。
“拉菲不介意哦。”拉菲低声说了一句。
林深差点忘了，拉菲是连烙印都不知道有什么意义的初生舰娘。
而自己就这么将拉菲的第一次给夺走了。
这么一想，莫名就多了一些负罪感。
“我真是个畜生啊……算了算了，先睡觉吧，已经很晚了。”
林深满脸疲倦地打了个哈切，然后便转身去浴室洗漱。
他洗澡的速度非常快，差不多十分钟就完事了。
从浴室里面出来后林深身上冒着热气，皮肤泛起红色。
格拉斯哥已经拿着睡衣在外面等着了。
在林深出来以后便帮他穿上。
这个租来的房子并不大，卧室也小得可怜。
当初租下来的时候，林深可没有想到自己能签到舰娘。
其次，也是钱包有限。
回到卧室之后，又出现一个十分尴尬的问题。
被子好像并不多。
即便是拿出备用的，也只有两张而已。
“格拉斯哥，你们两个稍微将就一下吧。”
林深想都不想地做完了分配，然后裹上被子就躺在了床上。
嗯……虽然拉菲已经让出了位置，但还是嗅到了几分特殊的清香以及一些尚未散去的硝烟味。
虽然两者结合起来多少有些奇怪，不过也还算不错。
林深闭着眼睛，整个人都缩在了被子里，他嘟囔地说着：“你们两个……要是我睡觉不老实的话，不用客气，直接给我喊醒就好，哈——抱歉，我先睡了。”
太困了。
为了从密集的包围网当中找到几乎可以说是没有的撤离路线，林深的灵魂力量稍稍有些消耗过大。
看着不到几秒就睡着的林深，格拉斯哥对拉菲轻声开口：“刚才我只是给你简单地清理了一下，现在浴室已经空出来了，你先去洗个澡吧。”
“……好。”拉菲没有拒绝，而且，泡热水澡很舒服。
因为签订了灵魂契约，所以格拉斯哥对拉菲的态度缓和了不少，虽然依旧在警惕。
在有着灵魂契约的状态下，舰娘是不能主动攻击指挥官的，在采取相关行动的时候会被契约组织。
但是在林深这边不一样。
林深更改了契约，这个约束力也就显得很鸡肋。
没有“绝对忠诚”那么就会埋下隐患，没有“强制绑定”，那么就给了舰娘可乘之机。
她想要做什么的话，完全可以先脱离契约，然后再动手。
听着虽然很离谱，但确实是一种隐患。这两样东西，是双刃剑。
如果加在契约中，则是只会针对舰娘的单刃剑，但是如果解除的话，就重新变成了双刃剑。
早晚有一天会伤害到自己的。
格拉斯哥看着一点防备都没有的林深，微不可觉地叹了口气。
有这样为舰娘着想的指挥官是很好啦，但是，好过头了。
作为唯一的保险，格拉斯哥的心底会始终留存着一份警惕。
……
次日，清晨。
林深久违的睡了个相当安稳的觉。
梦里也没有与那些畸变体的厮杀。
但又仿佛重新回到了那片充满了淤泥的地方。
宁静的危险区。
一切都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就连林深自己也没有习惯不过还好，总之还是睡得很舒服。
他知道，格拉斯哥会保护好自己的。
当然，也留有一份灵魂网络层面的警惕。
任何细微的恶意都会将他惊醒，但是他没有醒，真好。
林深看着天花板上有些发霉的地方，动了一下，却发现手好像被什么给束缚住了。
“诶？”
好，好柔软，可是，我不是卷着被子睡觉的吗？
林深一脸蒙地偏头看了一下，左边是白色的团子，右边是散着头发的少女，此刻正用力地抓着自己的手臂，仿佛是抓着救命稻草的溺水者。
抓着也就算了，可是手臂完全陷进去了啊。
林深完全不敢动弹，一动就会触碰到非常不妙的东西。
这对他来说从身到心都有些刺激过头了。
不过似乎因为刚才用力挣扎了一下的缘故，导致格拉斯抱的更紧了一点。
不行……不能继续抱的更紧了！
而且睡衣因为过于宽松的缘故，那挤压出来的沟壑显得过于深邃。
“格拉斯哥，你再抱下去，我的胳膊就要废掉了！”
林深只好尽量把自己的左手给抽出来——
诶？好奇怪？左手这么轻松吗？
对不起拉菲……
林深瞬间意识到了悲伤的事情，然后光速在心里道歉。
总之空出来的手轻轻戳了一下格拉斯哥的脑袋。
后者这才迷迷糊糊地起来。
“唔……指挥官？早上好……”
“……早上好。”
感受着自己已经因为血液不流通开始发凉的手臂，林深无奈地回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