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之死的低语闪电般劈进林曦瑙的大脑。
“好吧，你能做到的。”塞德利茨也在自言自语地鼓气道，“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回复，就留在伦道尔吧，不要听那个审判官说的东西，我会养你和保护你一辈子的。”
塞德利茨清澈的眸子与林曦瑙迷茫的双瞳四目相对，他们走在花园里，这里没有其他人来打扰，但是林曦瑙的思维依然一团乱麻。
“为什么？她的命线很短？”林曦瑙在颅内质问无罪之死。
“我怎么晓得？”无罪之死的声音说，“我和我的主人又不司掌命运，即便是我，也只是命运之奴罢了。”
“或许你应该拒绝她向你的好感表达？”莫拉蒂忽然说，“也许正是你们之间荒唐的恋情，惹起了诸侯的公愤呢。”
听到莫拉蒂这么说，林曦瑙的心悬在了嗓子眼。
“我……嗯，这个……”
塞德利茨看出林曦瑙的犹豫，但是没有看出他犹豫的背后蕴藏着的不安。
她可以等待，说实话，如果林曦瑙接受了的话，她就不打算上战场了。随便把玛戈或者马吕斯派出去打仗，自己就在后方指挥即可。
但是如果他拒绝，自己又只能变成原来那台战争机器。
除了战斗，什么也不要去想。
“老实说，我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林曦瑙回答了，给出的是塞德利茨意料之外的回答。
“诶？”
“伦道尔永远是我的家，但是选侯大人，希望您还是慎重考虑一下自己的发言……”
塞德利茨会接受这样的回答吗？
她的眼睛里的光终于黯淡了，她变得垂头丧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然后她又眼巴巴地望着林曦瑙，她想说，现在说什么都没意思了。
“我觉得，让我们进行一项约定吧。”林曦瑙脑筋一转，突然说道。
“约定？”
“我们家乡，男女如果是要在一起的话，就必须讲究一个门当户对。”林曦瑙说，“哪怕是您们的贵族圈也是如此吧。”
塞德利茨点头，但是她还是不知道林曦瑙要说什么。
“我希望等我有足够的身份和资格时，再站在选侯大人的身边。”林曦瑙说，“另外大人，您要追随皇帝的脚步去和弗朗西王国打仗吗？”
“是啊。”塞德利茨当然知道林曦瑙是在转移话题，但是她已经得到了一个确切的回答，她不急，“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可是你们不是已经撕破脸了吗？”林曦瑙疑惑地问，他实在是不太懂为什么皇帝与选帝侯已经爆发过战争了，但是选帝侯还要帮助皇帝。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利益，如果他是塞德利茨，他不仅不会帮助皇帝，可能还会帮助弗朗西王国入侵帝国。
“哈哈，你果然是我们要找的人！”无罪之死的笑声回荡在林曦瑙的心中。
“这是因为很早以前的金玺诏书，规定我们帝国成员必须作为一个整体来应对外敌。”林曦瑙看着塞德利茨无奈的表情，她坐在花园的椅子上，向林曦瑙解释着，“而且虽然我们会说自己先是博茨人，然后是伦道尔人，最后才是帝国人。但是为了我们自己的信誉和道义，以及身为选帝侯的责任，我们必须要出面捍卫和维护这个帝国，不能让它有任何缺失。”
“再说了，帝国诸侯之间也会互帮互助，如果你不愿意捍卫这个家庭，就会成为帝国公敌，既然其他诸侯都没有要与你一同推翻帝国的想法，那么你这么叛逆，不管输赢与否，皇帝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你。”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林曦瑙轻声说。
“那你呢？”塞德利茨拍着长椅的另一端，林曦瑙顺从地坐下，“你从未说过你在故乡的事情，你有什么要分享的故事吗？”
听到这句话，林曦瑙的大脑一片空白。
——
他很久都没有认真去回忆以前的事情了。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们在很早以前的时候似乎就已经去世了。
为什么去世呢？当然是被将军给杀掉了。
但是，为什么他们会被杀呢？自己又如何沦落到去做毒师的弟子呢？自己在这之后又为何给将军之子下毒呢？
断忆之室的尽头，是那长有四副面孔的西方骑士。
八只手把林曦瑙拉进他记忆的尽头。
他的家族，就是那无恶不作的林家，是那大夏最恶毒的药师家族。他们死的罪有应得，他们所有人的下场也是如此。人们因为他们的灭亡而欢呼雀跃，他们就是这么该死啊。
他几乎听到了西方骑士的讪笑。
他记得，在将军家尸横遍野的朝堂，西方骑士端坐在那尸堆上。自己的剑刚刚杀死了杀父杀母的仇人，上面还滴着他们的血。
从一开始，他就和他的父辈们一样恶贯满盈。
“即使你的灵魂早该坠入深池，你却还在抱有什么幻想？你的家族恶贯满盈，其他人诛杀你们乃天经地义！”西方骑士声如洪钟，“他们替天行道诛杀恶徒，却因为心软没有杀你，你却受人摆布，灭他满门？”
“也许，我们都应该变得更加邪恶与造孽。”西方骑士话锋一转，意味深长地看向那些溃烂腐败的尸体。
西方骑士的讪笑响彻了整个雷雨天，迎着人们憎恶与害怕的目光，林曦瑙疲惫的身子踏上了并不存在的船。
“丧失灵魂的落魄之人，无法圆梦的可怜之人。”
西方骑士的声音戛然而止。
“就像那可怜的无罪之死一样，你们都是受诅咒的同胞啊。”
——
“林曦瑙？”
塞德利茨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我没有什么故事，我就是一个来新大陆寻找机遇和商机的普通人罢了。”
林曦瑙的情绪有一点崩溃，他不知道刚才想到的是无罪之死刻意制造的幻觉，还是自己被尘封已久的记忆。
塞德利茨点头，既然肯放弃故乡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就说明他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宴会很快就结束了，林曦瑙结巴地说起自己以前的事情，他说的话半真半假，自己小时候的生活是真，来到这里的原因为假。
塞德利茨就这么耐心地听着，不知不觉中，几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这时林曦瑙才注意到，塞德利茨一起牵着自己的手没有放开过。
——
幻梦道
古今幻术秘药的集大成者，由无翼之龙收集编撰。
习得后，据说连神明都能欺骗。
夏帝国曾经辟谣过，既不存在无翼之龙，也不存在《幻梦道》，这被修道者们认为是至高幻术。
低级的骗术以假乱真，高级的骗术以真乱假。
